《今夏》张时髦

22、第二十章

　　“干嘛呢！”

　　周灼的反应强烈到把周围的警察都吓了一跳，几乎是女人推孩子的同时，他瞬间站了起来，以一个不太明显的姿态将孩子护在身后。
　　谢染自然没见过这样的周灼，他的印象中，周灼脸上的笑容从不会缺席，有着果糖的酸甜和冰淇淋的清爽，更像盛夏的阳光，明媚至极，透过层层云雾，洒下一大片灿烂的光辉，可眼前的人，指尖微颤，不见了嘴角上扬的弧度，眼底泛起血丝，像是美好的夏天突然来了场阴雨绵绵，让人好生难过。

　　于是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站到了周灼身边。
　　对面的一男一女停止了推搡，用狐疑的目光瞅着他俩。
　　“你们好，是这位小朋友的家长吧，”，眼看这架势不对劲，还好及时警察同志出来打破僵局，“这二位呢，是把孩子送过来的好心人。”
　　“哦，谢谢啊。”，两人皆是满脸的不在乎，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敷衍地道了个谢，“那我们把孩子带回去了。”，边说着就要走。
　　“女士，您先等等，我们警察局有严格规定的，一系列的流程都需要你们配合。”

　　不得不说，孩子的妈妈的确是个大美人，看着精致好看的人却用称得上粗暴的语气回答道:“真麻烦。”
　　“你还嫌麻烦，还不是你今天把孩子弄丢的！”，孩子的爸爸也同样粗声粗气地回应。
　　夫妻俩忙着争吵，甚至都没舍得抽空看孩子一眼。
　　“什么叫我把孩子弄丢啊，小孩子玩着玩着就跑不见了啊，那能怪我？你一天天净在外面快活，我凭什么替你养儿子，丢了就丢了嘛，不仅少了个大麻烦，有的是爱小孩的捡了去，说不定间接给社会做贡献……”

　　“你tm傻逼！”，周灼没忍住，当场爆出了优美的中国话，“你……”，他想骂得那两人狗血淋头，却发现记忆并不会随着时间消失，无能为力也是，当初的他尚且能有孤注一掷的勇气，如今换了别人家的事，那个孩子的未来生活不会因为他的一两句话而发生改变，他再怎么插手也只能是徒劳无功。
　　当然，在场的不只周灼，这么多警察冷着脸，“请”那对夫妻去里面“喝茶”。

　　孩子身高不够，手里紧紧攥着周灼的裤子，虽然样子滑稽了些，却把依赖表达地一清二楚。
　　周灼没有第一时间低头看孩子，反而转过头，红红的眼圈像被人欺负的小动物，看得谢染更难受了。
　　“对不起啊，我反应过度了。”

　　谁都不是傻傻地相信世间都是美好的年纪了，好歹有位当妇产科主任的妈，谢染清楚也见识过不计其数不负责任的父母，他们不爱，不教养，甚至是抛弃自己的孩子。他看见听见的时候会感到愤怒悲痛，但也仅限于此，他没有那个想法要冲上去跟他们理论个高下，但当周灼冲上去的刹那，他真实地体会到了想让世间本不美好的事情改变一点的情感。
　　“我们等会再走吧。”，谢染拼命想拼凑出一句安慰人的话来，遗憾的是，并未成功。
　　孩子的父母外里面接受教育，偏偏孩子黏着周灼不肯撒手，女警不好意思地朝他们笑了笑，表示真心很感谢他们能留一会陪陪孩子。
　　周颜跟谢怀宇两人默契地没出声，但这不妨碍他们在心里谴责那对不负责的父母。

　　等到他们真正从警局出来时，时间逼近十一点，警察叔叔的批评教育看起来是有了点效果，夫妻二人对孩子的态度关心了不少，虽然不知道这份关心保质期多长，至少眼下挺像回事。
　　周灼临走时过去问了警察孩子的名字，关注了一下孩子以后的情况，在得到警察同志肯定的回答后，夏天又回到了他身上。
　　与孩子告别时，也只是潇洒地摸了把孩子的发顶，顺带摆摆手。

　　“唉，好端端的晚餐变成了宵夜档。”，周灼似乎有种很神奇的魔力，当他想让别人觉得他开心时，他就能表现地毫无破绽。
　　“周哥想吃什么？”，拿膝盖想都知道这会周灼在调节气氛，逗大家高兴起来，谢染也就顺着台阶，他希望，周灼也能高兴点。
　　果不其然，每次听到谢染叫“哥”，周灼的幸福指数都能提高一大截，笑意慢慢浮上来，“你别问我啊，我有间歇性选择恐惧症，”，忽然想到后座上还有两人呢，“你俩想吃什么？”
　　周灼又逗了两孩子一路，就好像刚才那么难过的人不是他。

　　夜宵最终选择了烧烤。
　　熙攘热闹的人群，空气里浓郁的肉香和调料味，熟悉的烟火气是对此刻的悲伤最好的安慰。
　　两小的饿了一下午，估计都饿迷糊了，咔咔一顿造。
　　周灼给自个拿了几瓶啤酒，照例没拿开瓶器，帅气的操作酷炫依旧。
　　“你就别喝了啊，开着车呢。”，看谢染的眼神一直望着这边，周灼理所当然地认为他馋酒了，给他倒了杯果汁递过去，“等哥下回再请你喝酒。”
　　“好啊。”，谢染的嘴角忍不住上翘，又多约了顿饭，或许大概，他已经对面前的人有了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情感。
　　“对了，梁嘉找你啥事啊，听上去挺急的，要不要紧，耽误这么久？”，吃到一半，周灼才想起来还有这茬子事。
　　装修时为了省点买材料的钱，他们的材料都是自己买的，能比装修公司便宜不少，但这一来二去的，他们又不懂，就出了点问题，谢染尽力解释了一番，具体的情况他也没搞明白，打算明天去了才具体商量。
　　“你们这估计是给骗了，”，在这行干了四五年，周灼比他们几个大学生懂得多了不是一星半点，一听就听出点门道，“没事，这都很正常的，你们还没从学校出来，还没见识过世间险恶，那老板指定是看准了这点，不过连学生的钱都骗，这人不厚道。”

　　“你看要方便的话，带上我给你参谋参谋？”，周灼恰好完了工，要放几天假，闲着也没事干，正好可以去会会那黑心老板。
　　“啊？”，谢染没想到周灼能直接整这么一出，有点懵，“你不忙啊，周哥？”
　　“哦，我放假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