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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他修长指节很是好看,白皙指尖没有沾上丝毫墨色。透出病白的手背宽厚有力,掌心溢出的丝缕温热让她腕间有些痒。

      卫宴左手搭在苏染染后背的竹编圈椅上,右手弯臂环在她身前,手背已然盖在了仿若无骨的柔荑上。

      瞧见她眼中愕然,宽阔肩头才往后退了些。水汪杏眼就直勾勾地看着,侧脸轮廓由鬓角沿过下颌,最后隐入透了粉的颈窝中。

      卫宴喉咙一紧,舌尖抵动牙根,攥在圈椅上的指尖一片通红。心底暴虐肆意叫嚣,他真想将娇软的她桎梏入怀,揉碎了,永远的嵌进他骨血里。

      面上清风朗月,眉目间多了一丝打趣,“染染,这一撇快要点到在案桌上去了。”

      话响,苏染染才猛然回神,一回头就瞧着案桌上的纸帛。宣白中带了浅黄的纸面上,留下很重的黑点,全然看不出她原本写的是一撇。

      眼眸低垂,手上握着的深褐色笔杆轻轻一颤,浓的墨色又顺势落了下去。苏染染只觉脸颊两侧烫得慌,心虚得缩了缩指尖,她方才是想着何事去了?

      “殿下”,苏染染瓮声喊着,另一只手也不知往何处放才好。

      “嗯”,卫宴随即应声,手腕顺势上抬着,丝毫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说起来,染染亲手写的第一个字,还是他手把手教会的。

      粗粝指腹贴在深褐色上,拇指和食指相继就压了下去。他有足够足够长的时日来候着她,朝暮若何,春秋又若何。

      手背颤动,指尖行若流水的往下写着。苏染染抬眸之后先是心上一惊,而后便是由衷的赞叹。

      太子殿下的字,写得真好。

      泼墨行云洒在纸帛上,笔下字样虽是敛束相抱,却又如惊龙出浮云,狂傲恣意,一点一横尽数扫山河。

      与太子殿下的字一相比,她所写经文就好似书院童生刚刚学会写字一般,惨不忍睹。所以,殿下方才所言,她的字写得甚好?

      苏染染面色更红了,如同染了胭脂。若早早知晓太子殿下的字如此了的,她绝不会这么大胆的献丑,还被殿下看个正着。

      心中窘迫不已,带了恼意的视线不由得看向了房门处,殿下身边的蔺侍卫还守在门外......

      “染染”,温润一声喊道,让苏染染连忙回了神,手背也实打实地贴在了滚热掌心处。

      “染染,这是怎么了?”

      卫宴手背轻轻拂过纤细肩头,眉眼间的温柔令苏染染心间更落寞几分。她的才情礼度、家世身份,没有一样能担得起太子妃的位子。

      可太子说,自己是他认下的太子妃。

      突的,苏染染眼底清明,心中落寞被硬生生压下来。掌心侧过,一把反握住宽厚手背,“染染没事,殿下的字写得很漂亮。”

      她嗓音软软的,圆润指尖与他的骨节分明紧紧相扣。家世身份是上天给的,她选不了,这桩婚事亦然是上天给的,她要如何左右?

      为侯府庶女,她都能温顺活过十七载,承东宫太子妃,她更要好好地过着余下的大半辈子。

      “染染眼光不错”,卫宴很自然接过话,手心仿若拥着一团暖玉,心上欢喜不少。他的染染,好似开窍了。

      粗粝指腹掠起苏染染身上一阵酥麻,待她看清纸帛上的字样,才觉此刻羞怯涌动,于理不合。

      殿下写下的,是一对名字,一对并排挨着的名字,“染染,阿宴。”

      阿宴,阿宴,这名字好是熟悉,她仿佛在哪里听过一样。苏染染嘴角嚅动,吼间却是发不出半点声响。

      脑海之中闪动无数个零星画面,有笑声,还有哭声。她眼眸微微阖上,想要看清其中任何一个画面。

      然而,未果。

      心口堵着一股压迫感,让她有些喘不上来气。鼻端滚热药香萦绕,抬眸再看纸间浮动的婆娑字样,只觉甚是碍眼。

      苏染染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觉察自己刚刚做了如此莽撞失礼的动作。温热手掌抽动而出,她挺直腰背就倚身站了起来。

      卫宴只觉手上一空,心里也空落落,好似缺了些什么。

      眼尾上挑,拿着的墨色毛毫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见眼前人往后退了好些步,还规矩躬身地说道:“天色已晚,还请殿下早些休息。”

      摇曳身姿在灰黄烛火下拉远,卫宴看着案桌上的字,久久才回过神。把染染名字和他的写在一起,就这么让她难以接受吗?

      心口涌起一阵刺痛,卫宴无力的跌坐在圈椅上。只听嘎吱一声,他手中的笔被捏碎了,丝丝殷红从深褐色上溢过。

      眉眼温润如常,紧抿嘴角噙起一抹笑意。终有一日,他要让染染哭着求着喊他“阿宴”。

      暮色消散,晨曦明朗,一簇簇春日暖阳透过林间缝隙映在滚滚向前的轱辘上。

      车内,青竹撑起腮帮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家小姐。小姐倚靠在锦色车帘上,浓密微卷的眼睫下盖了青黑色,眸中水光闪动,应是困极了的模样。

      她分明记得,小姐昨晚从禅房回来得不晚,就连一盏灯笼都没有提着。可这马车刚从福安寺下来,小姐便困了。

      莫不是因着温姨娘?青竹双眼一睁,又暗了下来。往日里,小姐回府虽是兴致不高,但也没有像今日这样,魂不守舍的。

      苏染染并未察觉青竹的忧愁目光,一心只栽在昨晚的哪两个字。“阿宴”,她在心底默念了好多遍,偏生没有想起来半点。

      她到底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明明很熟悉的感觉,自己就是记不起来。眼眸一扑一闪的,苏染染便枕着亮光睡了过去。

      “太子妃你就别看了,太子领着宸王妃早就下山了。”

      一道粗犷声响在她耳边响起,话中的太子妃和宸王妃让苏染染睁开眼瞧着。视线中一片暗色,挂在天边的乌黑云团好似马上就要压了下来。

      她双手刚抬起,一阵闷痛就拍在肩头,依旧是那粗犷嗓音,明显还多了些许看热闹的口吻。

      “太子妃,你这太子殿下也不怎么样啊!我大哥早间才说用你换宸王妃,这午时还没到,太子就把你送过来了,可见他也没那么宠你......”

      太子用自己去换宸王妃?

      苏染染听着话,神情诧然看向身侧的人。一身黑色甲胄,手上拎着的铁环大刀和连络胡腮让她立马就明白此人身份,他是匪寇。

      见她缄默不语,大胡子才咣当一声放下大刀,晃了晃手中的麻绳。苏染染手腕一疼,低眉才见着,她原来被绑了。

      “你也别太难过,那太子和宸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至于你嫡长姐宸王妃,就更不是东西。”

      嫡长姐,宸王妃。

      苏染染听着话音,便觉眼眶酸胀,胸膛也痛得厉害。唇齿稍一微张,朱红血色就沿着嘴角流出来。

      “诶诶,不是吧?就你小身板,狗太子还给你喂药了。”

      大胡子好像有些急了,蹲着身子就展开双手往她下巴送,“你.......你可别再吐血了!狗太子也太贼了,算好时辰来的,要我大哥看到你吐血,非得一刀劈了我。”

      慌张声响渐渐离她远了,脑海中是沉沉的暗色,看不到半点光亮。眼睑好似有千斤重,任凭她如何费劲,都睁不开眼。

      “太子妃如何了?”

      “奴婢喊了好些声,都不见醒。”

      “好生守着”,苏染染心中默念道,眼角缓缓流过一滴清泪。在太子出声那刻,她便是从梦中惊醒了。

      但他说的话,和自己在梦境最后听到的,一模一样。

      眼眸依旧闭上,心头堵着的闷气久久消散不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近日总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这些梦境看起来毫无联系,却又像是整理好的线,一段接着一段。她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所有画面都是能连在一起的。

      “小姐,太子殿下已经走远了。”

      青竹从衣襟中掏出绢帕,有一边角还浸着润意,那是她刚刚为小姐擦拭额间的。手提茶壶,倒了盏热茶,慢慢往小姐跟前挪去。

      苏染染呷了一口温热,微凉指尖还是透着寒意。水光见底,她才开口问了声,“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从太子的着急语气来看,应当是发生了不小的事。

      “小姐,我们碰上了匪流。”青竹压低声音说道,一手还压住苏染染要掀开车帘的动作。

      “小姐莫要怕,太子殿下身边有蔺侍卫,很快就将匪流押了下去。但外面的血腥味应是不少,小姐才被噩梦魇着,可不能再受了惊吓。”

      听罢,苏染染也就打消了心里的念头。手中茶盏落在小桌上,她静静看着车内光影,随即眉头一皱。

      这福安寺虽然地方僻静了些,但还是在京城周围,天子脚下。寻常的匪流之徒岂会在此处现身?更何况这条道,她已经安然走了两三年。

      “青竹,你可知匪流有多少人?”苏染染心中有了模糊念头,但不敢肯定。

      青竹摇了摇头,“奴婢当时依着蔺侍卫的话,守在车内。但听着声响,许是有不少人。”

      人不少?苏染染凝目细想,眉眼间的疑虑更重。

      这突如其来的匪流,若不是冲着她来的,那便是冲着太子来的。可清楚知晓太子行踪的人,又不占多数。

      “苏二小姐可是醒了,殿下请苏二小姐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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