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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死无对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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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瑜今天工作清闲,准点下班,一早就回到了家里。
想着自己的车子莫名其妙被许思琨征用,他还一直不回自己的消息,陆瑜又给许思琨打了两个电话,毕竟他明天一大早还要去机场接一个大客户呢,总不能像今天这样挤地铁回来吧……
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陆瑜有些懊恼,轻骂了一句,“又给我搞失踪。”
正盘算着要不要问同事借辆车子,就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
“诶?”他有点惊讶,走到玄关看到正是许思琨回来了,更惊讶了。
虽然这个房子是两人合租的,但是许思琨回来之后就没睡过几次,他那个房间边上刚好有个在施工的工地,每天晚上卸材料的时候,动静确实有点大,他睡眠质量又不是很好,便很是嫌弃这儿,他出院之后,基本就是住酒店的。
他似乎是没有看见陆瑜,陆瑜和他打招呼他也毫无反应,行尸走肉般地走了进来,连拖鞋都没换,径直就往房间里去。
“你中邪了啊?”陆瑜愣了愣,马上跟上去,“你起码把车钥匙还给我啊!”
他只是微微顿了下脚步,从口袋里摸索了一阵,头也不回就把钥匙抛了过去。
“喂喂喂!”还好陆瑜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去接住了钥匙。
他紧跟在许思琨后面,心中有千万句怨言,此刻也不敢说一句话。
毕竟是亲爹得了癌症,心情糟糕也是情有可原,虽然他和这个亲爹的关系好像也不怎么好。
只是见许思琨一头扑进床上,脸埋在枕头里,陆瑜更觉得他不对劲了。
许思琨虽然没有那种很严重的洁癖,但总归是爱干净的,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都不让人穿着外面回来的衣服坐在床上。记得还在香港的时候,有次两人回来都凌晨三四点了,人累得不行,他都打算直接躺上床睡觉了,许思琨还要洗个澡换身衣服才去睡觉。
今天这是受了什么打击?
“怎么了啊?你爸情况不太好?”陆瑜坐在靠着床坐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问着。
许思琨不作声。
想来应该不太可能,说的难听点,如果许伯樑真的已经行将就木,说不定许思琨还会挺开心的,毕竟这对父子的关系,本来就有点水火不容。
不过他总觉得许思琨不至于这么没良心,难道还是在为这事心情不好?
陆瑜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刚好像听到了一声抽泣的声音?
他安静了一会儿,仔细竖起耳朵,又过了一会儿,他确定自己真的听到了一声吸鼻涕的声音。
他哭了?
他惊讶地看向许思琨。
“喂……”他戳了戳许思琨的肩膀,“心情不好别憋着啊,说出来排解排解嘛。”
他环顾四周,确定房间里应该没有酒才放心下来,不然到时候他又喝得烂醉,说不定刚出院不久又要进去了。
可回应他的,只有许思琨有些压抑的抽泣声。
原来他还这么孝顺的啊?陆瑜觉得自己对他的印象确实有点刻板印象了,还以为他一直和许伯樑闹的不可开交,知道人家病了也不去看,没想到居然还会落泪,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陆瑜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只能先安慰着,“这个医学上的事情嘛,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过你妈不是专家吗,积极治疗一下,总归是有办法的,现代医疗条件这么发达,就算是癌症,有钱治总归是能多活几年。我不是有个大伯,几年前查出肠癌,现在照样生龙活虎的……”
许思琨听着他在自己耳边叭叭叭的,实在是有点头疼,偏偏他还要提许伯樑,更是让他心烦了。
“闭嘴。”他的声音闷闷的。
陆瑜还偏要做这个邻家大哥哥的角色,继续语重心长地安慰着他,“我知道你嘴硬心软,总念着他是你父亲,可你不能消沉啊,你爸就你一个儿子,哦,还有一个,许继还是个小孩儿也不顶用,总归是要你照顾的,你现在这样自己先扛不住了,这怎么能行啊?”
许思琨一个翻身起来,抡起枕头就往陆瑜头上砸,“我照顾他,我是脑子有多不清醒才要去照顾他啊?”
他眼眶红红的,眼中也是一片红色,声音低哑,明显就是硬生生地把眼泪给咽了回去,说完这话,喉咙也有点发痒,忍不住咳了几声。
陆瑜一下子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说真话还是嘴硬心软了。
不过他还是很不留情面地拆穿了他,“那你哭什么?”
“我哭了吗?”许思琨冷哼一声,抹了把脸。
见鬼,手上还真是有液体。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如行尸走肉般回来的。
刚才在冉晴家楼下,看着她走入楼里的背影,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以前总觉得自己只要够诚心,她终归是会回头的,只是走到今天,他才知道,冉晴心里打的是死结,永远都无法解开。
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珠子,他蹲下了身,一颗一颗开始捡起来。
就算从此不相逢,她给自己的第一件礼物,他总归是想着要留存下来的。
只是边上是片草坪,又刚好有个下水管道,刚才珠子散落的时候四溅开来,掉到哪儿去的都有,他又是蹲着又是趴着找了好久,也没有捡全,就连写着“前程似锦”那四个字的玻璃珠,他终究只找到了两个只写着“前程”的。
终究是散了。
他握着被他见到的那几颗,紧紧攥在手心里,仰头看着楼上,目光就落在四楼的那一排。
他只知道她住在四楼,具体是哪个房间他从外面也看不出来。
只是想起以前,每次送她到她舅妈家楼下,他也是这么仰头看着,直到看到熟悉的那一层灯光突然亮起来,她也会在阳台边冲自己再招招手,催促他快点回去。
这样的场面,再也不会出现了。
“还说没哭呢。”陆瑜啧了一声,“这眼睛都和兔子一样了。”
“进沙子了。”
陆瑜也不忍心拆穿他,也不再这个话题上多停留,“我今天和那个客户说过了,说你父亲病重,可能没办法接那个委托了,打算转交给律所其他的同事了。”
“干嘛要转交?他生病了和我有什么关系?”许思琨揉了揉眼睛,“这个委托我会处理好的。”
陆瑜愣了愣,难道他刚才都想错了?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些什么,突然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和你那个女朋友……”
他看着许思琨突然沉下来的表情,没敢再说下去。
“说到这个,我还没说你呢!”他又抡起了枕头朝陆瑜身上砸,“让你查一下当年的事情,你怎么一点进展都没有!你到底行不行啊!”
他每说一句就砸一下,虽然力道不大,但总归是出气了。陆瑜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太闪躲,也就仍由他砸着。
“我能有什么办法啊?”他也很委屈,“都过去十多年了,有几个证人都归西了,剩下的几个也都是和当初庭审的时候一样的说辞。还能查出点什么来啊?你要这么想知道,你还不如去问你爸呢!”
他现在真的是很后悔当初答应了许思琨帮他查那件事,那个时候他年少狂妄,总觉得没有自己办不成的事情,又真的很想拉许思琨入伙,一时爽快就答应了,可真的查了起来,才知道有多么困难。
刚开始查的时候,他就知道有问题了,走访了当年几个证人,得到的说辞居然和当年的证词相差无几,这是有多么好的记忆啊,过了十几年还能说一模一样的话。可不管他怎么说,就没有一个证人改口。人证这一条走不通,他就走了物证,可真真切切的是铁证如山,每一项证据,都清清楚楚地指向了冉朝迎,他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要是能说,我至于找你帮忙吗?”许思琨气的把枕头甩到一边,“给你三个月,查清楚,不然事务所我要撤资了。”
“你做梦吧!”陆瑜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火冒三丈,“这都几年了,我一点进展都没有,你让我三个月查清楚,是打算让我发明一台时光机穿越回去找证据吗?”
“随你怎么办,只要给我查清楚。”许思琨皱紧了眉头,低声说道,“要不然真的是死无对证了。”
这话还是被陆瑜听到了,他愣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许检的病很严重啊?”
许思琨闭了闭眼,算是肯定。
陆瑜继续试探,“不会真的像电视剧里那么狗血,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吧?”
“差不多。”
陆瑜微怔,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是世事无常啊,前几天还听说他又要升职了,这就……”
“报应!”许思琨愤愤地说道。
陆瑜张了张嘴,想劝他话不要说的这么狠,毕竟这父子俩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又还是在一个城市里,很多同行都和他俩有交集,两人的父子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他要是表现的这么厌恶,总归会给人留下话柄。
“这话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当着外人的面,样子还是要做足。”他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许思琨哼了一声,也算是默认了。
“事情呢,我尽量帮你查。”他捏着他的肩膀,“不过呢,你也知道难度有多大。事务所也算是我俩的心血,这几年为了这个事务所,起早贪黑的花了多少心思,你自己都体会过,你可以怨我怪我,别拿这个赌气。”
许思琨拍开他的手,“有这个力气在这里给我按摩,还不如早点去查清楚。”
虽然没有直接回应他的话,可许思琨这个反应也说明了一切——他刚才说的那番话里,多少有些置气的成分在里面,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撤资,毕竟当初他自己也是有一番雄心壮志的。
“知道了,我这就去还不行吗?”陆瑜笑了笑,“好好休息一下吧,那个委托还挺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