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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 79 章 ...

  •   “还有半日就到辰州了,”我用捡来的一片大叶子扇着风,顺口问了句俞寄尘,“你的腿怎么样?这样走路,会难受吗?”

      他摇摇头:“无碍。”

      “这边也不知怎的,不让行车,只能徒步,”沈梁熙也一下一下扇着风,“等到了雇车的地方就好了。有一阵子没回来了,辰州夏天这么热的吗?”

      我默默看了他一眼,心道,那是因为你背着这么粗的一段树根吧……

      我们所在的地方有些偏,路上却不是没有人。周围有一些干活打扮的男女,手里拎着肩上扛着各种工具,忙忙碌碌地捣鼓什么,似乎是做些进城前的准备。

      他们之间似乎大多认识,还相互打打招呼,聊上几句。我们却是谁也不认识,缄默着小心地在他们边上走着。然而不知谁的扁担绳没系紧,只见一只筐子,带着里面不知道多少斤重的农具杂物,直直的朝边上撞去。

      离得最近的,就是俞寄尘。
      那一瞬间,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耳畔已经听到了结结实实的撞击声音。

      俞寄尘当时就倒了下去。

      “做什么哪!”我赶忙伸出手,慌慌张张扶住他,一个没忍住,骂出了声,“这边有人没看到吗!”

      “对不住对不住!”“咱也不是故意的!”“哎,没事吧?”

      我没理会那些声音,半蹲在地,扶着他软下去的身体。只见俞寄尘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刚刚那一下,不偏不倚,正正砸在他腿上的伤处。他那伤,如今表面上看是还好,但里面的骨头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问题。他现今走路的姿势还是会不自然,偶尔夜深的时候,我还看到过他坐起身在揉腿。

      “小心点儿啊!”沈梁熙也骂道,扒开围过来的人群,看向我们,“——怎样?”

      俞寄尘不说话,只是很艰难地摇了摇头。

      “这儿离辰州很近了,我爹就是大夫,”沈梁熙着急道,“俞兄你再忍一忍啊,我爹他医术很好的,一定会没事的!”

      “公子!公子!”林暄扶着门框,上气不接下气道,“怎么回事?听说老爷是您背回来的?”

      我正灌着茶,差点没给他呛着:“你不是去城东的书铺了吗?”

      “书铺那边都传开了,”他见状,忙又给我倒茶,“公子,您和老爷怎么去了这么久?要不是您前些天寄了封信回来,信上确实是您的字迹,舒护卫都要去南边找人了。”

      我又灌了一气茶,感觉稍微缓过来一些,想了想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好道:“一言难尽。”

      大夫来得很快。

      大夫一头白发,胡子翘得老高,精神矍铄,脚下生风。
      这形容,似乎有点熟悉。
      门外,还很适时地传来一声马的嘶鸣。

      !
      这不就是,曾经给老管家看过病的那位?
      我道:“仲春堂的老大夫!”
      沈梁熙道:“爹!”

      ……啥?

      那位老大夫给俞寄尘看过,只丢下两个字——
      “乱来。”

      老大夫施了针后,俞寄尘的面色好转一些。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药记得按时给他吃。他的骨头长得不大好,明天这个时候,我再过来。”
      他说着,不虞地瞥了旁边的沈梁熙一眼:“他怎么摔成这样,是不是你小子把人往荒野野外领的?”
      沈梁熙一脸懵:“爹,我冤枉啊爹!”

      老大夫挥一挥衣袖,回了仲春堂,顺便提溜走了大呼冤枉的沈梁熙,还有他的树根。

      俞寄尘已经清醒过来,正躺着休息。舒映小心地走了过来。还有老管家,底下人没拦住,老人家颤巍巍的,被林暄和另一名侍从扶着,头发瞧着又白了不少。

      “老爷。”舒映唤道。

      俞寄尘转头看向他。

      对了!他现下还失着忆呢!

      我忙道:“舒护……”

      “夫人,”舒映转向了我,“一路辛苦。”

      我下意识道:“不辛苦,不辛——”
      ……等等,他叫我什么?

      哦豁。
      完蛋。
      我脑子里机械地闪过那一声声的“哥哥弟弟”,还有什么“亲兄弟不就是这样的吗”云云,不敢回头去看俞寄尘的表情,一边打着哈哈,一边不动声色地朝外面挪着。
      一路挪到门边,然后迅速开溜:“我去看看药煎得怎么样啊!”

      俞寄尘毕竟年轻,又经常往外跑,身体还算可以,加上老大夫医术了得,恢复得也挺快。
      这天我去看望他的时候,正遇到他跟书童交代什么事情。
      说到这,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原还想着他失忆,计划着找个机会私底下问问那位老大夫,该怎么办。还怕他不记得自己的府邸,乍待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遇到什么难处。结果我偷偷躲在柱子后头,时刻准备出面去救场,就看到他吩咐身边伺候的那几名仆从,一桩桩一件件,轻重缓急,条理清晰,认人认得不要太清,交谈谈得不要太顺畅。
      合着这货根本没失忆。

      我咔咔地啃着手里的东西。

      俞寄尘问:“你吃的什么?”

      我没好气道:“石榴。”

      这石榴大概是比较早熟的一批,味道一般,主要就是吃个新鲜。我剥着皮,道:“这石榴,好像还是先前跟你谈生意的一个人送的。不过后来我问过你,你说没谈成。结果人家这两天还送了筐石榴来,弄得还有点不好意思。”
      我把一把石榴籽丢进嘴里:“那生意真的是谈不拢了吗?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要不要回个礼什么的。”
      俞寄尘微微蹙眉:“给我看看。”

      说是“看看”,那一筐石榴,我却再也没见到过。

      我那天想找点水果来吃,顺口念叨了一句,当时林暄就在一边,后来这孩子犹犹豫豫地拿了本话本给我看,我看了才意识到,石榴是“多子多孙”的意思。
      俞寄尘娶的是男妻,这辈子如果不再纳个妾或者休妻另娶的话,跟“多子多孙”是无缘了。
      林暄红着眼睛道:“那人……那人太坏了,那天收下石榴的门卫,管家已经罚过了。老爷不跟他来往,是应该的。”

      我给许久不见的鹦鹉喂着瓜子,听它时不时哼哼唧唧地蹦出几个词句,除了“傻逼”之外,居然还记得我教过它的“谢青溪天下第一”,满意地摸摸它的毛,道:“这么想想,我很吃亏啊。”
      “左右,我是做不到‘多子多孙’了,”我轻点着鹦鹉毛茸茸的小脑袋,“你么,还可以再找个漂亮的对象,唔,也可能会多找几个?然后生一窝。”
      “不会再有别人。”
      身侧,忽然传来俞寄尘低低的声音。
      我手一抖,几颗瓜子落在了地上。

      俞寄尘的卧房内。
      依旧是熟悉的布置,熟悉的人。
      这次,却不止他一人在榻上。

      他将我圈在怀里,低了一点头,吻着我的头发。
      “谢青溪。”他道。
      “……嗯。”
      “……青溪。”
      “……嗯。”
      我们的身躯相贴。
      很暖。
      很热。
      周围都是他的气息。
      他的呼吸轻轻扑在我的耳际:“我们……把洞房花烛,补了可好?”

      我呼吸已经乱了,因为贴着,我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体正逐渐上升的温度,特别是某个地方:“……你等等……”
      他微微侧过头,眼眸微弯:“哥哥。”

      我在心里吸了一口凉气。

      特么的。
      太犯规了。

      他的试着触碰我后背的皮肤:“哥哥。”

      “等……等等……”我感觉到他的手指一路下滑,即将滑到很危险的地方,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抖,声音大了些,“俞寄尘!”
      “……可以了,”我艰难地喘了两口气,很坚定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够了。”

      他将手收了回去,不再动作。
      我依旧靠在他身上,平复着呼吸。一低头,好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衣服都快给脱到里衣了!
      “是我唐突了。”他把我的衣服合好,稍稍理了一下,“好了。没事了。”

      “不怕,”他摸摸了我的头发,见我看过去,对我安慰地笑笑,“不怕,没事了。你不愿意,我不会做什么。”

      我低下头。
      也不是不愿意……
      只是……真的……有点怕。

      他没再有动作,但温度没有下去,那里也……
      大概会很难受。
      好吧,其实我也有点难受。

      “老板,”戚白羽一脸凝重,“听说您前些天背着个男人在街上走?”

      伙计问:“是您弟弟?”

      我暗自感受了一下隐约还有点发软的腿:“弟弟个鬼,我没有这样的弟弟。”

      我这么一走就是很多天,孟雪尽大约也习惯了,都懒得再说。但聚餐还是要吃的。
      不同以往的是,这次吃饭,又多了一个人。

      落袅啃着一只鸡腿,偶尔夹一夹菜,旁边的少年不时给她递茶、递手帕。
      我悄悄地观察了一下,发现茶馆的其他人对这一幕都是习以为常的表情。
      看这样子……
      他们俩进展得不错啊。

      吃饭免不了聊天。聊着聊着,就听他们聊到了新出的话本。

      “说起来,前阵子我看过一个话本,很奇怪,”戚白羽喝了口茶,“有一段,讲的是几个人去外面吃饭。关键是,他们吃的菜品,跟我们吃的一模一样,人数也对得上,真是奇了。”
      他看看我们的表情,搁下了茶杯:“你们不会是说,这话本子上,写的就是我们吧?”

      戚白羽看向我:“老板,你们辰州的说书先生怎么回事?”

      可怜戚白羽一个写话本子的,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写进话本子里的一天。

      我按下问他那本话本是不是叫《辰州落魄三人组之公子为妻续集》的冲动,扶额:“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他们还在那里聊,说些有的没的。我的思绪却渐渐飘远。

      那天……
      没有到最后。

      这方面的知识还是太少。话本子上说得也含含糊糊,几个词就概括了,根本不知道是怎么的一个过程。

      第二日,出他卧房的门以前,又被他圈着吻了一会。我发现自己脸上唇边,那些微的痒意,简直似曾相识。
      说到这个,之前回来的路上,我似乎还问过他,半夜有没有被蚊子咬。
      现在看来,这蚊子,怕不是姓俞。

      “哇,是夕阳啊,”落袅同我们告别前,看到了茶馆外一片绚烂的橘色,站在原地欣赏了一会,“说起来,有一位很厉害的画师,他画的春宫图,背景就喜欢用花草,还有各种各样的天空。”
      嗯?
      春宫图?
      我似乎听到旁边少年呛咳了一声。
      落袅没在意,继续道:“不过他只画男男……”
      我仿佛看到我缺乏的知识,出现了一些弥补的希望。
      我看看周围,清清嗓子,同她道:“那个,我有一个朋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第 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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