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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寂寞最是无敌 ...

  •   接下来的几天,石磊都没有联系过我。我想着女生应该矜持,他也很忙就没有多问也没有主动联系。直到这天大伯拨通了我的手机号,原来他有个朋友的公司要参加平城组织发起的国际洽谈会,需要一个临时翻译。我当然乐意参加,因为除了可以发挥优势以外,两天的酬劳基本就是我现在一个月的工资,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为我专门设置的工作岗位啊,只可惜岗位有效期只有两天。刚放下电话,手机又响起来,马姝打趣说:“清凌,你业务可真繁忙啊!”原来以前在化工品厂认识的东南亚客户梅先生刚到平城机场,他不想住在机场附近的酒店,问我有没有什么好介绍。我突然想到上次厂里来的南美客户住在离厂里几公里的酒店,环境不错价格也合适,就问他愿不愿意试试。他满口答应后,我就在电话里对司机说了酒店地址。
      刚挂了电话,就见姚主管走进来,我冲马姝吐了吐舌头,她冲我眨了眨眼睛。姚主管领着一个个子高挑,皮肤白皙且相貌出众的女生走进来给我们介绍:“这是新同事戴婷,以后在王雪你们组一起完成项目。王雪,你要多帮助她,让她尽快上手。”我心里有点小雀跃,因为我终于不是办公室里的新人了。但是我转念想到洪菲不知道为什么,很突然地就被炒掉了,还是有些难过。接近午饭的时候,梅先生又给我打电话说,他跟酒店沟通不是很顺畅。我告诉他如果电话上帮不到他的话,我也可以过去跑一趟,但是中午公交车车次不是很多,可能他需要多等一会儿。他在电话里让我打车过去,说车费他报销就好。有了他这句话,我二话没说就跳上了厂门口的出租车。车停在酒店门口时,我一眼就看到微笑着站在门口的梅先生。我带着他很快办理了入住手续,他对一切都很满意。我简单跟他讲了一些周围的环境和注意事项后,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提醒了梅先生。
      他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让你工作时间抽空过来帮忙。我请你吃午饭吧!”我条件反射地婉拒,他坚持说:“我也饿了,我也想吃午饭。”我知道他不吃猪肉,附近也没有什么好餐馆。最方便的还是旁边居民区的小面馆,于是我给我们一人点了一碗红烧牛肉面。吃完付钱的时候,梅先生不禁感叹:“真是又好吃又便宜又方便啊!”临别之际,他问我是否有时间跟他一起参加一个商务会谈。我想了想,虽然日期跟洽谈会第二天重合了,但因为是在晚饭之后我应该没有问题。于是,我照实对他说了情况,他再次握紧我的手说:“谢谢你Ling!”我很少再用自己的英文名字,每天的生活枯燥而平淡,我早就意识到英文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自己每天是在踏实的工作生活,而不是拍摄港台连续剧。坐在梅先生挥手给我叫停的出租车里,我一点也不后悔刚才在来的路上拒绝爸爸让我回去的好意。就在刚来的路上,爸爸突然给我打来一个电话,说是在毁约连锁卖场招聘合同后,我的档案被退回到原籍地的人才市场。昨天崖城某局的人事科给我家里打了个电话,大意是看了我的档案,觉得我很优秀,希望我能到局里让他们看看人,如果可以的话,兴许我能到该局工作。
      我对爸爸提出了几个问题:“当初不是你让我离开崖城,至少也得在平城混吗?现在逢进必考,现在不用考就进去的临时工算什么?你们不是一直支持我学习国际贸易并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吗?回去崖城以后,这一切就都成了空谈。”
      爸爸有些哑口无言但是他继续劝说我马上买张车票回去崖城,先让局里的人看看我再说。我直言自己现在去见一个以前客户的路上,而且看人的概念就是看我是不是美女,看我有没有带上见面礼。最后这话大概戳到了爸爸的痛处,他不再坚持挂掉了电话。在最后我还能听过妈妈在她旁边吼,大意是我不识抬举人家现在好意请我过去见一面,这是组织对我发出的友好邀请,我狗眼看人低等等。妈妈永远是这样,对外人如春天般温暖,对我和爸爸如冬天般残酷。或许她换一种方式跟我沟通交流,今天的我会很不一样。可惜没有或许也没有如果,她既不愿意跟我直接沟通,也不乐意爸爸跟我的沟通方式。她只会在爸爸的身旁嘶吼拉扯,让爸爸方寸大乱,让我无所适从。我还不能体会到体制里的乐趣和福利,虽然以前三姨给我们家里带一些单位发的她家里实在是喝不下的饮料和用不完的肥皂。还有爸爸学校里借调到局里以后再也不回来的老师,其实都从侧面解释了在崖城的几个好去处:体制单位、老师、医生,编制真是一个好东西啊。可是编制里的人员别说大学本科学历了,很多根本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学历啊。如果真要进编制,看看妈妈两个姨妈的女儿和女婿还有儿子和儿媳,最多中专学历就够了。子承父业,女承母业,那我还需要当初那么认真读书高考上重本,我为的是个屁啊?可恨我没有局里的外公,垄断单位的外婆,更没有体制内的妈妈,终于算有半个编制的爸爸,却是在家里学历最高却最穷,常常最没有话语权的那个。我被这种自相矛盾的思想和前后不一的态度搞得晕头转向,我真的不太想回崖城。而且我觉得爸爸也很矛盾,他有时候不经意也会显露出后悔回到崖城的决定,但是爷爷奶奶、妈妈和我都在崖城,而妈妈坚决不肯去安市,所以他没有别的选择。而现在他又怎么突然调转枪头,跟妈妈站在同一战壕里,把一切问题指向了我?我不想多争辩,好在我不用跟他们继续住在一个屋檐下。就算只是工厂宿舍的一间房,我也总算有了自己的一个窝,胜过以前本科四人间无数啊。
      这天下班吃了晚饭后,我没有回宿舍继续在办公室里浏览网页和找人聊天。我的第一个网友狼哥早已经消失在天涯,但是还好新网友姜栋依旧经常与我互动,今天也不例外。我已经开始在办公室里消遣度过下班后的美好时光了,他却依然还在公司里加班,偶尔跟我说几句。我有些心情不好地用公司电话开始打长途,开始想打给幽默的游戈,但是又觉得跟他还是不算很熟,这么贸然打电话有些唐突。于是我改为拨给陈国栋,他很快接通了电话说他在外,很快就到家。我一听有些火了,这不就是不想谈吗?我有没想跟你说多私人的话题,也没耽误你的工作时间,好容易想打个电话聊聊天就这么难吗?再联想到上一次在堂州跟他见面吃饭时不很融洽的氛围,我瞬间觉得自己又拨错了电话便冷冷地说:“好吧,不打扰了,再见!”
      随即我就挂断了电话,又拨通了吉先生的号码。他开始听到我的声音很意外也很高兴,随即又责怪我那天晚上没有给他打电话。我一听不乐意了,不是你让我早点睡了,还祝我晚安吗?怎么一个大我好几岁的男人,也来大姨妈了需要我哄吗?我觉得好累好烦,本来心情不好想找个人聊聊,让自己开心起来,结果反倒是捅了一个又一个的马蜂窝。我立刻回答道:“我不开心不想说了,再见!”我挂掉电话后,吉先生先是回拨公司座机号码,我没有接听。接着他又反复拨打我的手机,我也依然没有理睬。直到手机第四次响起,我才拿起手机摁下接听键。电话那头的他也有些生气了,说我耍小姐脾气没有考虑他的感受,我听他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后,说了句对不起结束了这通电话。
      随即,我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失礼,也觉得刚才那么随便挂掉国栋的电话不对,便鼓足勇气给他再拨了回去。国栋接通电话后听到我道歉的声音后,淡淡地说:“你呀,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不要随便耍小孩子脾气,你已经是大人啦!”等我再次挂掉和国栋的通话后,我觉得自己在国栋心里的形象已经彻底没了。不过,这倒也无所谓,反正不是男女朋友这样沟通交往起来,没什么心里负担。不过是朋友而已,合则来不合则去,不用勉强顺其自然就好。正在这时,姜栋突然给我通过skype打来电话,我想接但是苦于没有耳麦只有耳机的我,面对公司的台式电脑真是一筹莫展。我挂断他的来电告诉他,我给他打手机。这句话说起来真的有点豪横啊,当时拨打手机长途电话可是比市话贵了不少,且每分钟都要收费,超过一秒也要按一分钟计费。我记得读本科时,有一次因为有急事马兴华用手机给我打电话,说到最后该说的已经说完,我还没来得及说“再见”那边就断了线。我开始觉得他挺不尊重人,后来又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左思右想作为他那么多年的同班同学还是打过去关心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结果他很快就公布了事实:因为那会通话时间是3分58秒,再多说一句话就要按5分钟收费了。那时的市话收费是前三分钟固定收费,第四分钟起按每分钟收费。马兴华的节俭真是可见一斑。
      所以我这么豪气地拨打姜栋手机,让接电话的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我想着用skype打电话能便宜一些。”
      “没事儿,我用办公室的电话给你打。”我安慰他。
      “你们工厂还挺好,能公话私用。”姜栋打趣我,其实是在侧面提醒我小心使用啊。我们聊了一会生活和英语学习,我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离开办公室前,我犹豫要不要给石磊打个电话,但最后还是决定不打电话改为发短信:你好,最近好吗?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哟。
      两天后,我才收到石磊的回复:谢谢,是有点忙,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看着手机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好便什么也不想说了。读博士的人不止他一个吧,三天才看一次手机的他也真是很忙了。或者人家看了手机看到信息不想回复呢?这个回复也是个陈述句,封闭的结束语根本就没想展开新的对话,我又何必去自讨没趣呢?管他什么石磊、水淼还是金鑫,还好爸爸通过表叔向邢总替我请了假,不然我根本走不出厂门去挣外快啊。我在厂里这几个月,基本没见过别的同事请假不上班。王雪感冒头痛吃止痛药上班,王腾犯了胃病脸色苍白还被副总催进度,身体抱恙尚且如此就更别提请事假了。然而乐极生悲的我,还是在转天和老室友们的聚餐里倒下了。事情很简单,我以前和出纳张萍及前台周丹同住一屋,她俩发现了一个吃自助鱼火锅的好地方向我发出了诚挚的邀请。一向饥肠辘辘的我岂能忍住这般诱惑,下班后就跟她们乐呵呵跑去吃鱼了。当晚回到寝室的我上吐下泻,第二天依然坚持上班。直到下午跑银行办理完信用证付款手续后,我终于支持不住走进附近的医院。医生大笔一挥让我办理门诊输液手续,护士姐姐看楼道边人满为患,告诉我刚有个床位空出来要不要?我一咬牙答应要,虽然这又是一笔额外的支出。工厂没有给我缴纳医保,更别提什么五险一金,所以所有的就医费用都要从我微薄的工资里哆嗦着自己掏出来。我一个人输三瓶液,第一瓶输完的时候旁边的病友已经离开,护士忙的脚不沾地没空理我,我只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顺着输液管倒流出来。我佝偻着身体一只手尽量伸直了提着输液瓶到处找护士,终于换来第二瓶。这时候老板娘给我打来手机,劈头盖脸就是给我一通骂:“木清凌,你干什么吃的?刘总的那批货,为什么有三个版型花色都是错的!你现在人在哪里?你给我说清楚!去银行办个信用证需要这么久吗?银行都下班了,你怎么还没回来?”我听在耳里先是一懵,再是委屈,眼泪不由自主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我努力控制住情绪对老板娘说:“信用证我已经办理完了,我现在因为急性肠胃炎正在银行附近的医院里输液治疗。刘总的合同是按你给我的单子制定生产计划安排下去的,以前谈的具体细节因为我没有参与,所以我并不清楚。”
      电话那头的老板娘仿佛吃了一记闷棍,突然静了片刻语气缓和下来说:“怎么输液了?在哪家医院我让司机来接你。”
      “不用了,这才刚开始第二瓶,还有一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我不由的叹了口气。
      “那肯定很晚了,还有车吗?”老板娘的过分关心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到时候再说吧,”我不敢也不愿再跟老板娘多说,“刘总的生产计划当时姚主管也签字同意了,具体你还可以问问他。”那头老板娘有些自讨没趣地挂了电话,我胸中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签订合同时,老板娘以前的外贸主管还在厂里,绝对信任她的老板娘大概从没想过,她会突然出走。而在我刚进公司没多久的任务分配时,老板娘拿着她手里的单子其实心里是有些七上八下的,因为她根本不清楚很多细节。哪怕是前主管还手写了一个大致的客户名单和合同落实进度,但根本不可能具体到合同里的每个款式和颜色,所以这中间难免有纰漏。她刚开始对我的一阵炮轰是对所有人的常态,后来静下来是意识到我毕竟是表叔介绍过来的高材生,这样等于是变相把我也逼走,所以没有继续追责。因为,她知道这本糊涂账如果真要追责,那也只能怪他们夫妻对员工太苛责,留不住人。第三瓶输到一半左右,外贸部的的司机钟程给我打电话来,说姚主管安排他来接我回工厂。原来他因为要送一个客户去机场,又顺道被安排到市区来接我。坐上厂里派来的不是专车的专车,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刘总的订单最终以重新补齐错误的三款女鞋而告终,虽然客户有过抱怨,但好歹都不愿意跟钱过不去就这么算了。这期间刘总还给我单独打了一次电话,大意是我知道你小姑娘也不容易,这比订单最初商谈和签订的时候我的确不在场,可能记录和交接信息不全,所以造成了这个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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