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些男孩们》暮春小花

8、我是人家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不知道从何时起，班里的男同学总喜欢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我很想探个究竟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可是每当我靠近，他们便四处散开。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到那天医务室的老师到我们教师打预防针。每次打预防针我们都会停止上课，这让不喜欢上课的同学异常开心。由于人手有限，一般也就两到三个老师过来给我们打针，所以全班打下来基本一节课也就去了大半。由于天气已经有些寒冷，很多同学都加了外套。打针的时候要把袖子挽起来露出手臂，所以很多同学为了方便脱下外套。我为了防止感冒不敢脱下外套，只脱了外套的一边长袖。轮到周露打预防针的时候，我发现男同学们非常激动地三个成群五个为伍，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兴奋，极力压低的声音几乎都要冲到我耳朵里。我觉得自己对同学们的一举一动愈发迷茫，但也不想追问前因后果了。
　　好容易打完预防针，我喜欢的自然课只上了十分钟就下课了。课间我想到还有一件事要和中队长马兴华商量，就走到他的座位上去。因为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离过道还隔了一列。我让他把班级日记本给我看看，他却故意戏弄我扬起本子佯装要摔出窗外。我前倾身体伸长了手要去抓住本子，却猛地感觉身后被袭击了。我恼羞成怒转头一看，罪魁祸首原来是许飞：“你在干什么？” “啊哟，不小心碰到你了，干嘛生这么大气。”许飞满脸堆笑地看着我。我正想跟他理论，旁边的刘小佳却直言：“什么叫不小心，你明明就是故意的。”我听了更是怒火中烧：“你不要脸！”许飞转头鼓起眼睛瞪着小佳：“什么故意的？这么多人就你看见了！” “我就是看见了，清凌伸手抢本子的时候，你就出手了！”刘小佳斩钉截铁地说出了所见，她的毫无畏惧倒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正在我犹豫之间，许飞扯开嗓子冲小佳吼：“奇了怪了，人家木清凌都没说什么，你瞎参和什么？我看你没怎么长记性啊！”刘小佳听到最后一句话，身子不禁抖了一抖，赶紧不吱声跑到一边去了。剩下的周围同学都没吭声，只有马兴华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哎呀，这有什么大不了啊，哈哈哈…”
　　我本来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已经很尴尬，又想到自己作为大队长时不时都要注意言行起好带头作用，这可怎么办才好？看我沉默不语，许飞反而更肆无忌惮了转身背对着我撅起屁股说：“来呀来呀，我便宜你！”周围有人忍不住捂住嘴开始笑了，我的脸一下红了，只能伸手打在许飞的背上说：“不准有下次！”说罢，我又气又羞地赶紧跑开，连日记本也不要了。
　　从那里以后，我只好对班里这股风装着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跟男同学划清界限。还好同桌巫浩从不跟我说这些东西，只偶尔看到我走过，就跟别的男同学切换话题。
　　转眼快到八月十五中秋节，每年的这个时候就可以吃月饼啦！今年爸爸的学校发了好几块散装的五仁、豆沙、肉松和椒盐口味的月饼，还有几斤大鲤鱼，哇，这下有口服啦！下午妈妈回家的时候除了几块散装月饼，她笑嘻嘻地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铁盒，那上面的寿星老人和大寿桃栩栩如生，我猜想那盒子里的月饼肯定更好吃。第二天下午放学后，刘老师让我和冯晓文去她家里帮忙登记花名册的信息。她家不远，就在校门口旁边的楼房里。登记信息的时候，刘老师的儿子也放学回家了。他一扔下书包就从里屋里拿出一块月饼塞进嘴里，刘老师见了大声呵斥：“你怎么不先写作业？” “我饿了嘛，你又不做饭！”喔，平时刘老师在班里对我们格外严厉，没想到在家里她儿子一点也不怕她。“你吃之前洗手了吗？也不拿出一些跟姐姐们分享！” 刘老师边说话便看向我们，我不动声色地把口水往肚子里咽：“不用了刘老师，我不吃！”冯晓文也摆手示意不想吃。于是刘老师的儿子便心安理得在一旁开心地吃起来。我们不一会儿就登记完信息，正准备离开时，我看到一个叔叔出现在楼梯口。他见到刘老师满脸堆笑：“刘老师好，我是冯晓文的爸爸，谢谢你一直对晓文的照顾啊。这里一点月饼请您收下，节日快乐啊！”我这才明白原来冯晓文的爸爸怕她回家太晚来接她，更重要的是还给刘老师送了一盒月饼！其实刚才在客厅里登记信息的时候，我就无意间看到刘老师的里屋桌子上还放着几盒月饼，当时我还偷偷流口水呢。当班主任真好啊，有这么多月饼可以吃。只见刘老师先是推辞着，后来还是收下了。此情此景我突然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才好，便脱口而出：“刘老师，我也有给您的月饼，只是这会不在身边！” “清凌，你还送什么送，快回家吧！”刘老师笑盈盈地看着我，我赶紧跑下了楼。
　　回到家吃晚饭的时候，我无意中跟父母提到了此事。妈妈停住手里的筷子问：“你真的是这么说的？” “对啊，当时的情景感觉要说点什么才好啊，好多同学家长都给刘老师送了。我也就随口说说，他们成绩不好所以需要送月饼让老师关照啊，我是好学生不需要的。”我挺起胸膛认真地说，自以为场面话说得要赶上妈妈了。谁料妈妈立刻放下碗筷：“你赶紧吃完饭，让你爸载你去刘老师家一趟，把我那盒月饼给老师送去！”啊？仿佛晴天霹雳我整个人都傻了，还真的要送月饼啊？我可怜巴巴望向爸爸，谁料他也附和妈妈：“你既然在老师面前这么说了，这月饼就肯定得送了，否则以后很难看啊。而且明天就是中秋了，今天必须送出去。你赶紧吃完饭我们就出发。”唉，就这么心里如打翻五味瓶般，我抱着那盒月饼坐在爸爸自行车的后架上又去了一趟刘老师家。我总觉得，那盒没有吃上的月饼一定是最美味的。
　　学校里每周一例行的升旗仪式，也开始让四至六年级的班级大队长来司仪。我对台下很多人的场面并不惊诧，所以司仪工作毫无压力，可惜固定的司仪人员并不是我。不过，习惯了在众人的焦点下学习和生活，很多时候我不得不隐藏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继而约束自己的言行。当然，我承认学校里更多的人认识我，我也越来越不能随心所欲。小强也不怎么来找我玩了，因为中午他要午睡，我要学英语。下午放学后，我的作业越来越多，等我写完作业他已经出学校找别的男孩玩了。
　　我越来越喜欢阅读。远离同学们的嬉戏打闹，我依然感觉到自己的内心世界很丰富。虽然有时候我也还是羡慕左红霞她们和唐帅等帅哥美女走的很近，但我很快又沉浸在自己的阅读世界里，其他的都不重要了。章玥还是跟我放学时一块走，班里的其他同学都参加了课后辅导班。但是没有参加的我，却没有在成绩上有明显的波动，偏科的毛病也没有改变。
　　有一天我看到订阅的那份上海报纸有一个续写征文的活动，那会恰逢表姐也有一篇随笔发表在平城一家面对成年人的很有口碑的报纸上，我便跃跃欲试也想发表作文。我为续写想了几种方案想请表姐给点意见，她却在吃了妈妈做的无数好菜后轻描淡写地说：“我觉得都可以啊。但是这是你的续写，你该自己决定哪种结局。”我有些失望又有些赌气地选了一个最离经叛道的结局。在邮局投出稿件的那天，我甚至有些后悔花了几毛钱买邮票。
　　就这样平淡无奇地过了一个多月。直到有一天我看到投稿的报纸刊登了续写征文评奖结果。我在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里都没看到自己的名字，心里从无限期许坠落到失望，正想努力安慰自己。突然我发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优秀奖的名单里。没错，那是我的名字“木清凌”，后面还附上了我的学校和年级。所以我不用担心是投稿作者里同名同姓的他人，获奖者是我没错了。优秀奖的作品并没有发表在报纸上，读了获奖的其他作品，我也的确看到了自己与他们的差距。回到家我迫不及待跟爸爸分享了这个消息，他看着报纸上那个名字难得笑了笑说：“非常好，继续加油，争取以后发表作文。”我将报纸收藏在书柜里属于自己的那格，也没打算把这个消息和任何一个人分享。
　　在我差不多忘记这件事时，有一天课后刘老师让我随她去办公室。她递给我一个挺大的拆开了的信封问道：“你给这个报纸投了稿件？”我有点疑惑地接过信封，才发现那家报社寄给我一份有我获奖名单的报纸以及一本优秀作文选。刘老师因为不知道缘由，已经替我拆开了信件。我简要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刘老师鼓励了一下就让我回教室了。回到家后爸爸知道刘老师未经我同意就私自拆了我的信件，觉得这样很不好。但是木已成舟，他也没办法再做什么，只叹了一口气。我依然把这个新闻埋藏在心里。
　　日子如水，我对语言的热情只增不减。在近似枯燥的每一天里，因为有了中文阅读和英文学习的陪伴，我觉得自己的世界无限延展，原来其实也仿佛有除了“考上好中学后考好大学再找好工作，人生圆满未来美好”以外的可能。
　　左红霞和邓淼却在这个时候和唐帅他们渐行渐远。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唐帅爱围着高旭和李娜转悠。高旭也是班里的美女，舅舅是崖城有名的社会份子之一。李娜则是她的跟班，两个人就像连体婴儿一样，形影不离。冯晓文则一如既往继续受到班上很多男生的追捧，当然也包括唐帅这一团体。左红霞和邓淼一直默不做声，隐忍不发。我对他们的事情既好奇又克制地旁观，想加入又觉得自己没有本钱。外貌就落后了，更没有人民币的后盾，还得举好大队长的牌子，怎敢轻举妄动啊。
　　这天周六放学后没有辅导班，我跟组员一起打扫卫生。兼任组长的我每次都是最后一个走，因为我有高度负责怕担罪责的强迫症。爱跟我唱反调的许飞拈轻怕重，草草地拿笤帚把教室外屋檐下的打扫范围随手拂了两把就要交差走人了。我忍无可忍冲他喊：“许飞，你给我站住，你打扫得不合格！”他讪笑着说：“哎哟，这还不够干净啊？你看看啥都没有了。”“你把纸屑什么的都扫到屋檐下的花坛边，让别人给你扫垃圾，不可以！”我涨红了脸并坚决不同意他的做法。许飞却吊儿郎当走过来伸手要拨我的脸：“哈哈，我就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我恼羞成怒冲他喊：“你什么时候扫完什么时候走！”说完气冲冲走进教室，检查室内的卫生死角是否已经清扫，却无意间看到在教室后门外的操场边马科和邓淼。
　　马科想搂住邓淼的手刚伸出去，邓淼就绕开说：“你走吧，我不想跟你说话。”“你别生气嘛，你知道的我就是喜欢你，是唐帅让我不跟你说话的，我可从来没想过不理你。”邓淼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泪珠在打着转，马科掏出纸巾给她擦眼泪。我看在眼里，好生羡慕。我也也想有一个人如此温柔待我，在我爸举起皮鞭抽我的时候挺身而出挡在前面；或是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陪在身边，听我诉说委屈和忧伤。可惜，从来没有过。啊，不对，小亮仔也曾经陪我度过了一段短暂和美好的时光，可惜再也回不去了。邓淼开始还在躲，后来就直接俯在马科的肩膀上嘤嘤嘤地哭起来。我偷看得起劲又觉得脸有些发烫便赶紧撤回教室的另一侧，却看到许飞还是立在外面没有打扫卫生。我正要发作，却抬头看到唐帅在催他：“你倒是快点啊，就等你了。一会高旭的表哥生气了怎么办？”“死木清凌不让我走啊，非要我扫干净。”“你就这么听话？她给你什么好处了？”
　　“每个扫地的人都没有什么好处，但是这个星期都该我们打扫卫生，这是任务！”我没好气地冲唐帅喊。他看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算了算了，你快点扫，就等你了！”说罢，他骑着新赛车绕到另一边。许飞看我回来有些喜出望外：“都走了，你放了我嘛。”“你也知道都走了，大家都完成任务了，就你每次最拖拉。”我叹了一口气，“要不我帮你扫，你倒垃圾就行了。”许飞笑嘻嘻走过来想一把搂着我的肩：“我就知道木组长最仁慈了！”我却飞快从他手臂下穿过：“马科还在操场上，你等下去倒垃圾的时候可以看到他。”我加紧打扫花台旁边的区域，也把许飞从屋檐台阶上扫下的垃圾一并清理。“是吗？那小子还在操场上？”许飞不太相信又凑过来问我。“是啊，他和邓淼在那里。”我心里想着帅哥和美女在一块，画面是真美啊。其实许飞长得也挺不耐，就是成绩差点动作油点，不是老师家长嘴里的好孩子。花坛里的月季开得正好，小蝴蝶花也羞答答站在一旁，红的黄的紫的粉的煞是好看。我不禁说了句：“这些花开得真好看啊。”“是么？”许飞看我停下来夸花好看，便四下看了一眼确认没人随手摘了一朵红月季递给我：“咯，送给你哦。”我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你不能摘花！你怎么能随便摘花？被老师看到要罚的！”“现在不是没有老师没有别人吗？你不是喜欢但不敢摘吗？我摘给你，哈哈。”他看我还惊慌失措的样子，便把花随手往我衣兜里一塞端起装垃圾的簸箕走向操场。
　　我四处看了下确认没人看到，觉得这花已经被摘，扔了怪可惜的，便赶紧捂好衣兜走进教室拿书包。等我收拾好书包再从后门看向操场时，许飞正要摸邓淼的脸，被马科一手拨开：“你干什么！”“哎哟，小马科正生气了，哈哈我就是逗逗她玩，我知道你喜欢她。”说完他用嘴吹着口哨去倒垃圾，只留下身后的马科扯着嗓子喊：“你别再有下次！”邓淼吵着要回家，马科哪里舍得便要送她回家。临走时他对许飞说：“你跟唐帅说一声，我不去了！”
　　我在教室里等着许飞慢悠悠倒完垃圾回来好锁门回家。“哎哟，组长还在等我啊，哈哈。”“我不是等你，我是为了锁教室！”我拿起他的书包放到门口：“你倒是快点啊！”他放下簸箕急急走出来：“你要不要跟我…”我正想回他谁跟你走，又看到唐帅骑在赛车上瞪着许飞：“快点啊你！”许飞一看到他，就把没说完的话吞下去，跳上他的车说：“马科不去了。” “我知道了，看到他跟邓淼在一起。这死小子…”他们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我的眼帘，我又踏上一个人回家的归途。
　　回家时穿过爸爸所在学校的操场，我看到弄色木芙蓉已经开放。这种芙蓉非常神奇，刚开始时如雪一样白，慢慢会变成粉红、胭脂红、最后会变成红富士苹果那样的深红色。这种一树几色花朵的景观，真的又好看又美妙。更神奇的是，我在回家的路上看到周哥哥了。是了，周末有时他会到他奶奶家吃饭睡觉，跟我以前一样。只是爷爷去世后，我就很少周末过去陪奶奶了。我喊了“周哥哥”一声，他看了我一眼半天没认出我来，哎，好受打击。果然不如那些美女姐姐，不用说话就婷婷站在那里，这些哥哥们就主动跑上去逗她们开心。倒是旁边周哥哥的妈妈一眼认出我来：“是清凌啊，你怎么才放学？”“今天该我们小组值日卫生。” “等下我也要去你家找你爸爸说事情，你快回去吧！”阿姨真不解风情，其实我想多看看周哥哥，跟他说两句话。不过好像还是小亮仔比较让我舒心，可惜我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
　　家里的小花园里被我移植或栽种了很多没名字的花花草草。现在恰逢丰收，我从外面移植回来的小苗早已经爬满家里的花园围墙。我采摘的冬瓜、扁豆和丝瓜，很快就装满手里提着的小篮子。人生第一次从物质上体会到栽种带给自己的喜悦。因为以往种的都是养眼的花朵，这一次却是更实惠的蔬菜。连奶奶都忍不住夸我：“还是清凌最会生活了，她这么小也分得清这些蔬菜，我们可以几天也不用去菜市场买菜了。”以前爸爸栽的葫芦也很有意思，丰收的时候他会搭上木梯子摘屋顶瓦梁上那个最大的葫芦，然后从口径处凿开一个小洞，然后慢慢掏出里面的果肉后晒干，用来存放干花椒粒。还有奶奶家门口那个芋头叶子，雨后早晨的水珠在叶子上滚来滚去，一颗颗晶莹剔透却不会掉下来。很多时候我一个人也不觉得闷，花花草草总能给我带来无限乐趣，还有小勇，虽然它在我心里还是不如小花，但是它依然是我的好兄弟。同样是独生子女的小强和小蝌蚪时不时也会来找我玩。作为其他家长嘴里“别人家的孩子”，我经常被作为教育他们自家孩子的榜样，所以这些家长当然也都很放心孩子们跟我一起玩。
　　回到家里，放下书包第一件事就是写作业。因为是周末作业比较多，但是我还是希望一鼓作气写完作业再吃饭休息。花园里的石板是我的书桌，太阳还没下山，离晚饭时间还早，小勇也还没回家。
　　“爸爸，我回来了，今天作业好多的。”
　　“明天是周日，你还有一天时间，多就慢慢写。”
　　“写不完睡不着觉。”
　　“那你就抓紧时间写吧。”
　　“回来的路上碰到周阿姨，她说一会要来找你说事情。”
　　“哪个周阿姨？”
　　“就是周哥哥的妈妈，住在那排有楼上楼下房子里六号那个。”
　　“哎呀，傻孩子，周哥哥姓周那是因为他爸爸姓周啊，他妈妈姓王，你以后可别叫错人家名字了。”
　　因为我心里只想着周哥哥，他妈妈姓什么对于我而言毫无吸引力，所以我自然记不得。作业写到一半的时候，王阿姨果然来了，她跟爸爸在门口的客厅说话，并不影响我在屋后面的花园里写作业。不过她临走时特意到花园来看我写作业，并夸我：“清凌就是乖啊，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写作业，你看字也写得工整，以后一定有出息。”然后爸爸一如既往地推辞着这些夸奖：“哪里哪里，男孩子是要活泼好动一点。你儿子也很优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