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些男孩们》暮春小花

74、新学期新气象

　　大学的寒假真的比较长，以前读中学的时候还没过完大年已经开学一周，现在过完大年才算开学。开学第一天好些同学都缺席，估计是掐好算到正儿八经上课才现身，因为学校的集体生活质量肯定不如自己在家开小灶。我见到邓鹤立就想到他的火车站票便问他：“你坐火车来回还好吗？”
　　“还行吧，反正挺过来了。”他云淡风轻地回答我。
　　“站三十多个小时呢，一定不容易。”我无法感同身受但能部分想象，自己正常站个一两小时就很累了，更何况是在密闭拥挤的车厢里。
　　“呵呵，主要还是不能上厕所，因为到处都是人。”邓鹤立笑嘻嘻的说，仿佛这也不是个大事。渐渐的，了解到不及格的同学虽然不多但是也还是有一部分。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园子居然马政经考试没有及格。微积分没有及格的人也不在少数，就我知道的也有严力和余骁。余骁不及格我很能理解，她的高考数学就没有及格，现在学高等数学肯定是坐火箭。可是作为班长的严力以前在高中学校里肯定学业出众，估计是放飞自己外加谈恋爱忘乎所以了吧。补考可以选择在开学后一个月之内，如果再考不过就等着跟下一届的新生一起重考。新学期第一堂英文写作课后，谢老师把我叫到一边让我问班里的男同学崔鹏能否后天中午到他住的宾馆房间找他，也希望我能同去。得到崔鹏肯定的答案后，我给他发了邮件，就约好到时候见面。去的路上崔鹏挺紧张一再问我：“不会有什么事吧？我考试也没不及格啊？”
　　“我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情，可能想跟你聊天也说不定。”我不断安慰他，跟他在学校共青团的一次活动里搭档合作还挺愉快。谢老师被学院安排住在财大校内宾馆，我们按他提供的地址准时找到他的房间。他开门后微笑邀请我们进去，哇，这里的住宿设施一应俱全，条件很不耐哦。
　　坐定后谢老师开门见山地问崔鹏：“你考试作文里写的那个趴在窗台上听别的小朋友上课的小姑娘，你还能联系到她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资助她读书。”
　　崔鹏乍一听差点没回过神来，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在一个月前的考试里写了篇关于在县城老家里，一个家境贫困的小妹妹被迫辍学却想读书的作文。他猛地反应过来后缓缓答道：“那是好写年前的事情了，我现在都不知道那小姑娘是否还在老家那边。”
　　“她爱学习却不能支付学习费用的遭遇让我很遗憾，如果你还能联系到她，如果她愿意的话，我想资助她继续读书。”谢老师一脸真诚严肃认真地说。
　　“那我得问问老家的人。”崔鹏想了想又答道。
　　“那真是太好了，”谢老师撕了一张在桌上的便签提笔写起来，“如果你找到她，她也接受我的帮助，你就直接给我写邮件。这样就不用再麻烦Ilona在中间传话了。”说完，谢老师把便签递给了崔鹏，又转身打开身后的柜子拿出两盒绿豆糕，给我们一人一盒：“谢谢你们今天专程过来，这是给你们的小礼物。我真的希望能帮助到这个小姑娘，她深深打动了我。”
　　道别谢老师后，崔鹏忍不住感叹：“别看这个老头儿脾气古怪性格倔强，他真是个好心人啊！我不过是在作文里这么写了写，他就留意并记下，真是难得。”
　　第二周英文写作课间，跟我同在行政二班兼英语二班的孙宙找到我说：“我看你跟老头儿关系不错，你帮我问问他，为什么就我一个人考试不及格？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不用补考？”看着他圆乎乎胖嘟嘟的脸颊和身形，我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的问题。有且仅有一个的不及格获得者，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勇气来讨一个及格？是因为你爹是某单位的一把手吗？然而，我当然很热心地答应帮他打听一下谢老师的意见。别看孙公子其貌不扬，但人家出身不凡，新学期不到一个星期就从班草苏伟手里撬到班花周珊珊。现在财大校园的浪漫梧桐林荫道上再也看不到这对帅哥美女载与被载的倩影，空留周班花等孙公子开车前来接驾的身影。课后我还是兑现自己的承诺小心翼翼地向谢老师表达孙公子的疑问，谢老师听后一下就兜不住了：“考试那天，他迟到了近半个小时，还问我为什么会不及格？”我顿时就明白了，他对学习和考试的态度在谢老师这里就不过关，不过70分钟的考试，迟到了将近一半的时间，真的是很过分了。
　　考试成绩公布后，就是学院和班级的奖学金评定。为了体现学院不只是重视学习，更关注学生德智体美劳各方面的发展，所以奖学金评定体制努力弱化考试成绩，针对担任干部和学校及学院其他活动的参加者设定了很多加分制度。为了体现民主，还让班里的干部和群众代表进行统一的计分和讨论。我非常讨厌这种形式主义带来的麻烦和时间浪费，便把班里每个同学的鉴定表和班级成绩单都过了一遍，把自己的意见写在一张纸上。我本打算这样交由其他的班干部过目并大家一起集中意见后，再进行讨论比较省时省力。就在我与章月讨论交接的时候，旁边的周珊珊听了后拉垮脸色说：“你是团支书就该撑头开展一轮又一轮的讨论，你这是在逃避责任吧？”她的冷嘲热讽让我心理非常不舒服，但是我根本不想跟她多说就没有正面答话，她瞥了我一眼便走开了。都知道来自西北重点城市的她是系花，家里据说也根红苗正，身为同乡的段毅师兄早在上学期就把她拉入学院学生会，她当然可以大大加分。但正是因为如此，她肯定担心考试成绩不很突入的自己在我不给她加足分的情况下，拿不到奖学金吧。
　　这天专业的大课在阶梯教室结束后，我单独找到孙宙想私下转告他谢老师的意见。我刚走到他身旁示意他到一边再谈时，周珊珊那凌厉且毒辣的眼神瞬间让她花容月貌失色。她大声冲我们说：“你们说什么见不得人啊？”
　　孙宙瞪了她一眼没有发作：“说我考试不及格的事，你要一起听吗？”周班花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努力压制下自己的脾气隐忍不发，走到一边等孙公子。孙宙听了我的转述后有些不快但是也无可奈何，我见状只有安慰他：“他脾气比较倔，我也没有办法，对不起没能帮到你啊。”
　　孙公子拍了下我的肩膀说：“没事，麻烦你帮我打听了，下来有时间请你吃饭。”我婉言谢绝后转身离开，不知道周班花又在背后怎么戳我的脊梁骨。回到寝室生活委员已经送来了我们班的来信，陆达简单讲述了他学校新学期的生活。还提到他回家时乘坐的火车人山人海，连厕所里都站了人。所以他只好听高年级的师兄建议买了尿不湿穿上，我脑补了下那场面，居然笑出了声。难怪他返校时候走得比较晚，他父母应该心疼他这么遭罪，干脆给他买了一张飞机票。他说遗憾寒假大家就那么匆匆聚了一次，等暑假的时候就有时间多聚聚了。我依然大笔一挥，写了很多班里的奇人异事以及我的所感所想。假期聚不聚已经不是什么问题，我总觉得时间是海绵，挤一挤总会有的。没有时间是个借口，没有心思才是问题的关键。不过，我看破不愿意戳破，有些事情说白了就基本到头了。现在我的生活里就缺少一个异性的听众，而他正好及时出现填补了这个空白。虽然我也经常上网跟狼哥吐槽和分享生活里的人和事，还有周末准时向赵师兄发个牢骚讨个经验，即将毕业的戴师姐也在实习之余与我分享一些学习生活和实习的经验。
　　苏班草虽然英语小班和专业中班都没有跟我同一个班，但是最近他老出现在我们宿舍附近。听说他一直想挽回周班花，因为他猝不及防被分手，而周班花到处绕着他走，又经常晚回或不回寝室躲着他，所以他干脆直接一个个找周班花的室友曲线救国。江南美女席瑶在我们英语二班，课间在楼道里我听到她建议苏班草：“我可以帮你转达心意，但是我不确定能问到你想要的答案。感情的事，还是两个当事人坐下来好好谈比较好。”
　　“可是她一直躲着我，根本不给我机会。”苏班草情绪激动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你先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再说找姗姗谈话的事情吧。”席瑶平静而理性地说。我承认班草长得一表人才，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苏非凡跟他是亲戚，因为两个人某些角度晃眼看去还真有些像。但是为了两个人的事情去打扰第三个第四个人，就真的有些莫名其妙了。他就连班花寝室里据说被分错寝室的另一个专业的美女范欣也不放过，我亲眼看到他在学校第二运动场旁边拦住范美女，要求对方帮他挽回周班花的心。除了这么魔怔般地打探、追堵、失望和消沉，我没看到苏班草还有什么其他的作为。可能这是对于他而言非常大的一个失败和打击，安市虽然不小但是他既帅成绩也好，应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现在他从系里男生羡慕的角色跌下神坛，心里一定很伤心和委屈。或许他真的很喜欢周班花，但是佳人已去不再回头。
　　因为要帮段师兄和范师姐做一些学院的工作，我和严力又聚头了。我好心地问了下他微积分补考的情况，他却有些尴尬地说：“补考了，等结果中。”我从余骁那里听到，他们几个不及格的学生一起请微积分老师吃了顿饭，仿佛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功力见长。虽然学籍管理处还没正式出成绩，但是她自信地觉得自己肯定补考过关。
　　任小姐知道学院学生会在招新，她一心攀高枝的计划终于可以实现了。我听园子说她精心写了竞选稿子，还在寝室一遍遍排练，最后终于得偿所愿跟另一个她的同乡师姐在组织部工作。因为部里要推出新活动，她绞尽脑汁之余想到我在做家教便决定做一个类似的活动，既可以解决学校教师子女高考应试的问题，又能让学院的有志青年可以勤工俭学。邓鹤立就是通过这个活动先后替马政经的儿子补习数理化，也给学院院长的女儿突击数理化，一下就成为老师集团的宠儿。是啊，出身草根的邓鹤立一心想通过学习和人脉改变自己的命运和社会阶层。在人生的前二十年里他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学好数理化考试拿高分，这无论是对想要留学美国深造的马政经老师的儿子，还是在平城某重点中学就读想通过特别遴选前往某国公费读书的院长女儿，都是一个非常好的参考和学习案例。所以，他的走俏一点也不让我感到奇怪，我甚至从心底替他感到开心。
　　倒是我暗自嗟叹自己交了那么高的服务费，给吃人不吐骨头的中介皮包公司白打了一个月的工。但是我看得出家教的小妹妹和她的父母对我很满意，这也算是一个大大的安慰吧。因为我想杜绝自己跟风邓莹莹老是向往崖城的家里跑，便经常把家教特意安排在周日早上。这样我周五晚上连夜回家，还得周六下午就赶回学校，才能在周日早上准时去做家教。这么奔波本就很累人，再想到来回车票钱家教都挣不回来，便就会偃旗息鼓不再老想着往崖城跑。可是这周周五晚上，我真的突然觉得情绪低落孤单寂寞冷，连娇娇提议去影院看电影和去机房上网聊天都没法帮我排解。我在食堂吃完晚饭回到寝室后，猛地收拾好背包风一样冲到附近的车站，跳上了那趟从平城开往崖城的收班车。辗转回到家里，正在看电视的妈妈打开门一看是我，有些吃惊地问：“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是先打个电话？”
　　我有些支支吾吾又有些难为情地说：“我就是突然想回来就回来了，也没来得及打电话。那样，或许我就赶不上车了。”
　　“想回来就回来嘛，你有这个条件。就是家里没有多的饭菜，明天我给你做好的！”妈妈说完目光又聚拢到客厅的电视里，我回到自己的卧室，心情好像平复了很多。晚自习结束回到家里的爸爸看到我也吃了一惊，但他随即镇定下来问我：“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返校？你不是周日早上还要做家教吗？”
　　“哎，我想想吧。”我不禁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真不想明天下午就回学校，那样我又要面对一个孤单寂寞的周六夜晚，想看书学习却效率低下，想花前月下却又影单影只。
　　“周日什么时候的家教？如果你坐最早一班车回去来得及吗？”妈妈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她也知道回来一趟车票是一个子儿也少不了，在家呆的越久仿佛效用会更高，成本也显得更划算了。在妈妈的帮腔下，爸爸没有再坚持多说什么，他默许了这个建议。而我也知道诚信可贵，自己不能随便找个借口给做家教的家里打个电话说不去就不去了。于是，我周六在家好好吃喝躺睡，生理和精神都得到极大的放松和满足。而周日我必须起个大早返校再转公交车去做家教，和我一同早起的还有爸爸。他决定用妈妈的摩托车载我去车站坐车，这样比我自己在路边等小公交车更快更方便。看着爸爸为了我早起而惺忪的眼睛，我心里瞬间升腾起内疚和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