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些男孩们》暮春小花

34、两台践行酒

　　第二天表哥一早就出门找同学玩，当然并没有带上我。直到快晚饭的时候他突然打进家里的座机电话对妈妈说：“你让清凌到某饭店，涂威请吃饭。”
　　妈妈说：“你同学请你吃饭，清凌去不好吧？”
　　“涂威让我叫清凌一块的，”表哥长话短说，“我妈也老让我带上清凌，不然回去她又要说我。不说了，就这样，你让她赶紧出门打个车过来，我们马上就要开始吃了。”电话刚放下，妈妈就催我赶紧出门。我当然不愿意打车出门，也不愿意骑爸爸的赛车怕丢了，就骑了那辆坐凳已经换好的小表姨的二手车急匆匆出门了。我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吃了。坐了一桌的人，而我只认识上次吃串串的涂威、邓芳菲、沈里和表哥。我刚进去时，表哥先给大家介绍了一下我是他表妹，然后扯着嗓子喊：“老板，加个座位！”但忙碌的老板根本没有听到，我有些尴尬地站在一边，涂威让桌上另一个男生去叫人加座位。坐在邓芳菲右手边的沈里直接站起来让我坐他的座位，我推辞了没坐。然后我就这么傻站着，直到有个跑堂的过来随意把加座和碗、筷、杯子等放在离门口最近的几个我不认识的男生中间，然后飞快地走了。我落座后非常不自在，涂威又让刚才那个男生给我倒酒，我一个劲摇头摆手。
　　沈里说：“木清凌不能喝酒，喝可乐吧。”他拿起邓芳菲旁边放的可乐，走过来要给我倒在也是新拿来的杯子里。
　　“要不，你把椅子搬过来坐吧？”邓芳菲试探地问我，我笑着点头说：“好呀！”于是沈里帮我把椅子搬到他和邓芳菲中间，我拿着自己的碗、筷、杯子走了过去。
　　“人到齐了，那大家先一起走一个吧！”涂威举起杯子示意大家一起喝一杯，有两个男生不由自主地站起来了。“坐下，坐下，别站来站去的。”他示意这两个男生坐下，继续说：“今天是给王文武饯行，改日还有我的送别酒。”我想着自己和涂威就隔着邓芳菲也看不到我喝了多少，就用嘴抿了一口可乐等着吃饭。我想的很简单，我就是来吃饭的，跟这些人以后也不会有任何的牵扯，包括沈里。席间涂威和表哥谈了一些交警系统的人和事，又说了警察学校的一些情况。我完全就是听天书，全部都不认识也不清楚。我想，某些上英语课就是坐火箭的男同学在课堂上大约也是我这种难受的感觉吧，哎，都不容易。
　　沈里有时候还伸长脖子试图越过我和邓芳菲插嘴几句，后来觉得也挺辛苦，干脆就和他旁边的一个男生小声聊天起来。菜上齐了，我基本就是埋头吃饭夹菜，当然是很克制的夹菜，妈妈对我的叮咛我一直不敢忘记。然后，他们又开始一轮互相敬酒喝酒，看得我脑袋疼。邓芳菲端起她乘可乐的杯子说：“我们也喝一个吧。”我听罢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跟她碰杯，她小声问我：“苏非凡现在你们班里怎么样？”
　　我心里一阵奇怪但是还是很认真地说：“挺好的，他是学习委员，成绩不错考一中肯定没问题。”
　　“他的志向高远，以后高中会去平城读书，不会留在一中的。”邓芳菲在碗里拨弄她的筷子，“涂威开学也要去平城读警察学校，不是人人都觉得崖城一中好。”我当然知道崖城一中只是在崖城好，但是对于我而言，也没有机会去其他学校啊。倒是涂威也要和表哥一起去上警察学校，而邓芳菲在崖城一中上高中则又要落单了。
　　“沈里跟涂威哥好像很熟啊？”我好奇地问。
　　“他们老爱一起踢球，好像他们的爸爸也爱一起吃饭喝酒。”邓芳菲盯着我看了一眼，“你是优生，不知道他们这些学习不好的人一天到晚就搞这些吗？”
　　我连连摆手：“哪里，我父母家里亲戚本就不多，表哥也难得回来，所以我都不是很认识。”
　　“认识与否也无所谓，大家一起玩开心就好。”邓芳菲笑起来的眉眼真的很迷人，难怪苏非凡也曾放弃郑莉姝跟她在一起。而且，人家作为美女还大胆主动出击倒追的苏非凡啊。厉害了，别说我颜值不够，就算够换作我肯定不会主动的。但我也没好意思再问她又怎么会跟涂威在一起？
　　说话间沈里转头问我：“你哥什么时候回去？”
　　“他好像要呆两天吧。”
　　“威哥，那我们其实明天还可以踢一场球啊！”沈里大声向涂威提议。
　　“可以考虑，等下再商量。”涂威应了他一声转头继续跟表哥和另外一个男生说话。一个多小时吃完了饭，他们好像还要去卡拉OK，我说我要回家。
　　“木清凌，你不是唱歌听厉害的嘛，不去？”沈里继续追问我，“我帮你点《我心永恒》？”
　　“真不去了，本来就说只是来吃饭的。”我转身再跟涂威邓芳菲打了声招呼，推着自己的车子骑回家了。到家后妈妈在看电视，她问我吃饭的菜式和参加的人，我一一回答后回自己的屋里看书去了。其实我还是有点想唱歌，但是不是跟他们。
　　我不知道昨晚表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反正爸爸给了他一把钥匙就不用再等他了。尤其是现在他也不在我们家学习生活了，爸爸不用负责一身轻松对表哥的态度也和蔼可亲了许多。表哥睡到快中午才起床，妈妈让他洗完脸后一起吃午饭，他却说他想出去吃面。我中午是不习惯吃面的，但是他觉得一个人吃没意思叫我一起，我肯定不会说“不”。妈妈赶紧塞钱给表哥，他开始推辞后来还是收下了。吃一碗面的时间，表哥拿着姨妈给他的一个旧手机接了几个电话。吃完面，他就急急地催我回家，他好换衣服去踢球。虽然我也看世界杯，但是学校里的足球比赛真的太无趣了，所以我没有跟去。
　　快晚饭的时候表哥回来忙忙慌慌洗了个澡，又说要出去和他吃饭。连妈妈也忍不住说：“你的人缘真好应酬真多，什么时间给二姨一个机会也请你吃饭啊？”
　　表哥笑了笑：“这次是暑期补课的高中同学。”他说着抬脚就要出门，临行前问了我一句：“清凌，你要不要一起去？”我想破浪鼓一样地摇头，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们吃饭快到一半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还是妈妈接的电话。那头说话的开始是表哥，后来换成周力哥哥：“晓梅阿姨，你让清凌一起来吃饭嘛！”
　　“我们都快吃完了，算了下次吧！”妈妈笑呵呵地在电话上说道。
　　“让她少吃点，马上过来吃火锅！季盛也在，他也让叫清凌过来！”周力哥哥继续在电话里劝道，妈妈便拿开话筒对我说：“周力哥哥叫你去，还有这里补课的季盛，你去不去？”
　　说实话，不是很想去。但是这种情况下，继续端着实在不太好，我就点头答应了。“那她马上过来，你们在哪里？”
　　等妈妈把去火锅店的路线讲给我听后，已经又过去了十分钟。我骑着那辆二手车，按图索骥找到了他们高中同学聚餐的火锅店。远远的我就看到周力哥哥站在门口等我，待我停好自行车，我就跟他去到桌前。周力哥哥一介绍我是物理木老师的女儿，大家都很积极地找店家搬椅子拿碗筷，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其实不用他们热情自我介绍，我也认识几个了。周力哥哥自不用说，季盛和那个来家里补习还载过我去上学的师兄，还有一个坐在季盛旁边的女同学笑起来很甜，叫李芬，也是周力哥哥妈妈同事的女儿。席间周力哥哥很照顾我，替我挡酒倒可乐夹菜，感觉他才是我的真表哥。但是我明显能感觉表哥在这场饭局上没有昨天活跃，这几个师兄师姐的成绩都比表哥好，而且他们都是要走正常的高考路线。我的到来倒让他们有了新话题。
　　“你不知道啊，木清凌，幸亏木老师来教我们，”周力哥哥说，“感觉我们的物理已经荒废一年。”
　　“可不是嘛，好在终于换了物理老师。”那个载过我的师兄也附和道。
　　“木清凌，你真幸福啊，在家里可以随时问物理问题，物理学得我好头痛。”李芬羡慕地冲我说。
　　“我知道物理难学，爸爸教得好，但我也不一定能学得好。”我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哎呀，聚餐就不要再讲学习了嘛，”表哥端起酒杯，“反正我就要解放了，你们再苦两年一样也就潇洒了。”大家都端起酒杯点头称是。饭后周力哥哥提议去卡拉OK，我开心地准备一起去，谁料表哥说：“就不去了，昨天才跟他们去过，要不你们去吧！”饯行的主角都不去，这个计划当然就取消了。于是，季盛提议去打台球，表哥同意了。以前我总觉得打桌球是坏学生的代表，我甚至都没看过别人打桌球。上次见到桌球是在旱冰场，还读小学的我穿着四个轮子的旱冰鞋因为无法掌握平衡摔得四脚朝天，更可怕的是我不可阻挡地滑向场地周围的铁栏杆，巨大的撞击力让我的门牙少了一个角。当时我迁怒于表姐，若不是她非要我一起去，我怎么会少了一颗完整的牙齿。当时虽然爸爸没有责怪她带着我冲得飞快，但是她却恼羞成怒，不依不饶地说：“以后再也不带你参加活动了，否则你有点什么问题，你爸妈还能放过我？”我还真不愿意她带我玩呢，她很少考虑我的感受，我仿佛就是一个小跟班反衬她而已，我觉得自己一个人玩自己挺好的。
　　台球室就在步行街旁边，我经常从那里路过但是从未踏足一步。他们走在前面，我和周力哥哥走在最后面。刚进去就看到里面早已经摆开几桌，二十多个人基本上都是男生，零星的几个女生全成了点缀。我们要了剩下的两个隔开的台球桌，所以我们也得分成两组。我和表哥及周力哥哥刚走到旁边一桌，就有人过来拍表哥的肩头：“文武哥，这么巧！”我和表哥不约而同转头一看，原来是沈里。崖城真是不大啊，走哪儿都会遇到一些认识的人。说实话，我的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虽然知道自己和沈里不是一路人也没啥共同语言，但是看到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的帅哥，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你也在这里？”表哥有些惊喜，“还有谁？”他说着伸长脖子往沈里来的方向望去。
　　“我和我同学，”他指了指远处的苏非凡和另一个我不认识的男生，台球室里此起彼伏的吵闹声让人不得不扯着嗓子喊话或者凑近彼此的耳朵说话才能好好交流，“涂威哥好像一会也要过来的！”
　　“那我等他过来再说！”表哥也大声对他吼了回去。
　　然后沈里看向我一张一合的嘴不知道说的什么，我一副完全听不懂的表情，他干脆直接走过来俯在我耳朵边说：“你也来，你会打吗？”
　　他嘴里呼出的气流就在我耳朵边打转，有点痒痒的，我不由得脸红心跳但装着务必镇定地也在他耳边说：“不会可以学啊！”他笑了笑便走回到他们的台球桌。
　　表哥和周力哥哥摆开了架势，我站在一边傻看着。周力哥哥边打边告诉我基本规则，我算是一点就通。不过打球的角度和技术非常关键，我有点手痒痒，但是不敢吭声。不得不说，表哥虽然读书不行，但打球撸串挺在行。第一局表哥轻松地就赢了戴眼镜的周力哥哥，刚摆好第二局的时候，季盛和李芬走过来了。周力哥哥见表哥实力很强，主动退出让季盛来打。季盛也没多说接过球杆就跟表哥对抗起来，两个人实力接近所以比刚才更有看头。正在战况胶着的时候，涂威走过来跟表哥打招呼。表哥迎上去跟他说了几句就跟我们打个手势，他要先去涂威他们那桌，剩下的战局让周力哥哥帮他完成。
　　季盛见状直接提议：“李芬你不是一直想打吗？这局让你打完。”
　　“啊？”李芬差点没反应过来，“我才学会没多久哦。”
　　“我辅助你嘛，别害怕！”季盛已经不由分说把球杆递给她。
　　“清凌，你要打吗？”周力哥哥也问我。
　　“我不会啊，”我有点窘迫，“还是你打吧。”
　　“没事，我教你。”于是我接过了球杆。为表哥饯行的台球战最后变成了我和李芬的第一次台球对抗，对于我而言更是台球首秀啊。周力哥哥还是挺有耐心和技巧的，他虽然实践不是很好，但理论却很在行。我按他说的居然还能打进去几个球，尽管表现时好时坏，很不稳定。连季盛也说：“姿势是不错的。”
　　“就是不进球。”我忍不住自嘲，他们都笑了。季盛对李芬循循善诱，也很认真仔细，举止之间不像一般同学那么简单。
　　“我去买水，你们要喝什么？”周力哥哥是个细心且考虑周全的人啊，此言一出季盛便要抢着去买。最后还是周力哥哥买回来要喝的可乐和水，我赶忙谢过他。我刚盖上瓶盖拿起球杆，就看到沈里和苏非凡走到我们桌边。
　　“木清凌，你也会打啊？”苏非凡有些吃惊，“我猜你是一个高手。”
　　“那你真的猜错了。”我有些羞愧地说。被四个男生围观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打今天刚学会的桌球，那感觉真是不太好。恰好那时李芬刚进了一个球，我有些紧张地俯身支好球杆，还没瞄好球杆已经被我推出去，当然扑了个空，但白球还进了洞，好尴尬。
　　“哎呀，你该这样打，”沈里看不下去，又抬头对李芬说：“姐，我就示范给木清凌看一下。”他从我手里夺过球杆，俯身示范一杆进球，然后他把球杆递还给我：“这样才对。”说完他又从球袋里拿出刚才进洞的球，随意在桌上摆了个位置。
　　“木清凌，那你再打一杆呗。”季盛笑得挺神秘。
　　“不是该李芬姐姐打两杆吗？”我有些懵了。
　　“岂止两杆，有一杆还是自由摆球。”苏非凡看我球打得不行，连规矩也不懂，委婉地笑了。
　　“人家既然让你打，你就实践一下嘛，”沈里挑了桌上摆的一颗球对我说，“你试试这球，这个比较容易。”
　　“你打啊，本来就是打着玩的。”李芬也劝我试试。我便又拿起球杆，对准了沈里说的那颗球，“咚”一声球还真的进袋了。
　　“学得还挺快嘛。”沈里歪着脑袋看了我一眼。
　　“优生就是优生啊！”苏非凡也感叹道。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运气好而已。”
　　“是我教得好！”沈里拍着自己的胸脯大声说。
　　等苏非凡和沈里走开后，季盛神秘兮兮地问我：“刚才教你打球的帅小伙子是不是上次骑车载你那个啊？”
　　“你别想歪了，就是同学而已。”我觉得自己脸一定红了。
　　“我可没想歪，”季盛忍不住笑了，“是你解释得有点多。”
　　“木老师认识他吗？”周力哥哥也来加油添醋。我心里当然是挺开心可以跟沈里一起打球，然而其他的都是不可能的。我突然猛地意识到，那涂威是不是和邓芳菲一起过来的，如果是，苏非凡岂不是很尴尬？可当我目光看过去时，却见到沈里和涂威在窃窃私语，苏非凡和表哥在打球，邓芳菲则在一旁观战。我真是服了。
　　又打了两局，季盛和周力哥哥建议要不散了，他们的其他同学早就走了。可表哥依然和涂威他们在一起打球，兴致未减。我们过去跟表哥打招呼说先走了，表哥对我说：“你跟二姨说一声，我晚点回去。”我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他，推着车跟季盛他们走了。季盛骑车载李芬回家，我则和周力哥哥各自骑车准备分道扬镳。
　　周力哥哥却把我拦住了说：“我跟你一起先骑回你的家吧！”
　　“没事的，又不算很远。”我摇头觉得没必要。
　　“时间不早了，还是先送你回去比较好。”周力哥哥坚持要送，我便没有再拒绝。
　　在路上我没忍住问他：“季盛和李芬是不是在谈朋友？”
　　“是啊，”周力哥哥转头看向我，“我认为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班里好多人都知道。”
　　“我还真的不知道。”
　　“季盛可是我们班的大众情人啊，”周力哥哥感叹道，“不过李芬也不差，男才女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