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些男孩们》暮春小花

23、哪里都格格不入的我

　　这天校团委的负责老师开完会后，我按要求找到李老师让他提议一个第二批入团名单。他圈了好几个同学的名字，我按章程找到已经入团的团员同学分别圈定要介绍入团的对象。按理说我入团的程序和过程还是有些神奇的，国庆大假前我和班里几位同学被李老师推荐参加了学校统一的团课学习和考试，接着就入团了。之后班里推选干部，我顺理成章成为班团支书。现在第二批团员发展可比第一批容易多了，不用像以前那样跟其他班的预备团员一起集中上团课和考试，直接由第一批入团的团员介绍并写申请书就好了。然后再开一个支部会议，让全体团员进行举手表决，我觉得一定是全票通过，谁愿意这么明摆着跟谁过意不去呢？以后也会越来越简单，因为团员越来越多，大家可以分工合作啊。想着我心里就乐开了花，少来点这种工作，我可以多点时间学习和看书，为将来中考打下坚实基础啊。不过，我有私心打算以后轮到介绍推荐沈里入团时，由我亲自上阵。这一次，我需要帮助发展的团员就是罗倩和乔希。我把团章程和申请书模板给她们，依葫芦画瓢很轻松的。我没想过在这样的过程中，多接触我不熟悉的人介绍他们，因为我本着熟悉被介绍同学的原则，也谨记原则上男女不同桌坐，男女团员不交叉介绍的不成文规定。
　　把表哥击中的高压线在姨妈新家的窗台外几米处，是的，姨妈他们又搬新家了。我觉得上次去他们的旧家已经觉得很豪华很宽敞，没想到我也不需要记清楚那个位置，因为他们已经搬新家了。乔迁新居一般都要请客吃饭，意思一下。但姨妈和姨父常年工作生活在旧城，他们的社交和朋友圈与崖城毫无交集，所以他们已经在旧城范围内已经请了一轮。在小姨婆的牵头下，她带着小女儿及我和妈妈等其他亲戚驱车到旧城。跃层式公寓的旋转楼梯让我伸长脖子叹为观止，屋内豪华的装修和装饰更是让我大开眼界目瞪口呆。当然主角并不是我，小姨婆所在的好单位一把手是冯立老爹，那样的好单位让她说起话来都是底气十足。连带着那个坐坏自行车车凳的小表姨看我也是以向下45度的角度，也幸亏她把车凳坐并坏让自行车提前折损，否则我怎么能够那么早得到那辆二手自行车。另外一个姨婆家里的条件也没差到哪里，所以我就静静地坐在一边，只求不要犯错丢脸就好。大家都纷纷赞叹着豪宅和高端配置，然后众星捧月般把姨妈和表哥围在中间，止不住的夸赞。正在我暗自庆幸没人留意到我时，姨父把一盘糖果递到我面前：“清凌，你怎么不吃啊？”
　　“啊？”我有点战战兢兢，“我吃过了。”
　　“我都没看见你吃，来，再挑几个好的。”姨父的表情很温和，不像对表哥那般严厉，倒更让我觉得受宠若惊。
　　我不敢说其实我真的不想吃甜食，便伸手拿了两颗捏在手里：“谢谢姨父！”
　　“一家人还这么客气，”姨父又看了我一眼，“你长得越来越像晓梅小时候的样子。”
　　“哦。”我不敢多说话，低头轻轻附和着。姨父转身又走开了。我像我妈？姨父你确定吗？连小姨婆都说妈妈年轻时候就跟连续剧的女一号似的水灵。我若是有妈妈三分样子，哪至于在学校里不受男同学待见，在大家族里没有优点让人夸。姨父跟姨妈是从小学就一起长大的同学，姨妈和妈妈都是学校里出名的美女。但是姨妈运气好在城里没吃过太多苦，而妈妈因为当知青有几年在农村里的苦日子，又不如姨妈会来事，所以最后只能嫁给爸爸咯。聊天结束后有些无聊，小表姨便要试试姨妈新买的卡拉OK。她和另两个表姨轮番演唱，还拉表哥男女情歌对唱，简直过足了瘾。姨妈看我坐在一边，不呼吸仿佛不存在一样便问：“清凌，你怎么不唱？”
　　没等我答话，妈妈就抢着说：“她不行，跑调王。”
　　姨父看不惯了：“你怎么知道？让她唱一个嘛。”我唱了一首并不太熟悉的歌曲，而且这样的情景下毫无心情，所以唱的真的很一般。等我唱完，大家便催促着去外面馆子吃午饭了。火锅的配菜很丰富，但是我不敢多夹多吃，就看着小表姨的筷子在火锅里不停打捞大快朵颐，有几个瞬间我觉得她仿佛在锅里洗涮她自己的筷子。
　　当天返回崖城后又遇到下雨，家里的厨房漏雨，妈妈拿了好几个盆子接雨水，没忍住抱怨：“你没看到我姐的新家啊，简直美呆了。看看这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的破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爸爸没吭声，进卧室去看床顶上是否有漏雨。
　　“你考入大学的学生还写信给你，说什么看到你这样的好老师还住这样破的房子，替你感到愤愤不平，”妈妈继续碎碎念，“嫁给你真的是，吃没吃过穿没穿过，下雨还要随时防洪抢险。”妈妈每次说的都是这些大同小异的事情，我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心里只担心小菊不知道在哪里是否安全。
　　期末考试后又是寒假，大年三十晚上早早我和奶奶爸爸妈妈早早吃完晚饭，奶奶执意要一个人回老屋去住。因为爷爷去世后，我们和大伯家就再也没有一起跟奶奶在老屋吃团年饭。大伯娘的两个兄弟一个在崖城一个在平城，他们三家人每年三十都会在崖城跟老父母一起吃团年饭。而姨妈、三姨则会跟老公与各自公婆、小叔子和小姑子吃团年饭，四姨则会在安市与外婆团年。所以，每年的除夕我都觉得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就是妈妈的必选项目-春节联欢晚会。这时候无论是以前的小白、小花、小勇还是现在的小菊，都会伏在我的大腿上，跟我一起守岁。表哥今年不可能住我们家了，真的是没有空间可以挤。他因为被电击住院治疗了一段时间，功课和成绩落下不少，找爸爸答疑有半天时间。表姐貌似新认识了男生，在我面前欲言又止但是眉眼间却藏不住的神采飞扬。
　　春节后跟妈妈随姨妈他们去给一位姨父的长辈扫墓，大人都忙于血战麻将，孩子则放炮或者瞎玩。表哥跟他爸亲戚那边的孩子明细比跟我有共同语言，所以我也就照例一个人到田坎边去发现新植物了。吃午饭的时候，姨父的表妹谢阿姨恰好坐在妈妈旁边，聊到她儿子也在一中，高中想给他选一个好班。妈妈马上满口答应让爸爸到时候帮忙，谢阿姨眉开眼笑地叫来她的儿子给我们介绍：“我们家周力，成绩还可以，以后还要多请教你家木老师！”周力哥哥跟表哥同岁，但是他看起来要稳重的多，虽然他没有表哥那么风流倜傥，但是戴着方框眼睛的他也是一表人才。我们两家寒暄了几句，这也就算认识了。
　　新学期开学总是伴随大扫除，领取和发放新书也是一件大工程。好几科的课本和练习册，每一本都厚厚的，我的大书包也装不完所有的书。新学期新气象，因为广老师去平城开会学习。第一周的英语听写测试由我和马兴华负责。他一点没觉得他的发音有什么问题，抢着要给全班听写，我当然没有拒绝。听写过程中，全班一直没完全安静，大家互相帮助以求没有人会被落下。嗡嗡嗡的教室里好多时候都听不清马兴华念的什么单词，不时会有男生做出“嘘”声干扰后，马兴华再念一遍，大家才能赶紧写出。听写结束后，全班的听写本收齐后由我俩负责批改，于是我的英语半小时又搭了进去。我其实很想让大家都过，可是又担心广老师回来抽查，看出来我对同学不负责任，真的是两难啊。
　　晚自习前坐在张霞后面的钱小宇闷闷不乐，连我告诉他通过听写测试时，他也面无表情。可是他时不时回头往我们这一排看，让我觉得莫名其妙。杨妤边写英语作业边传小纸条，我对她的这些小动作毫无兴趣，她自己却不亦乐乎。突然坐在杨妤面前的巫宏转头对她说：“杨妤，钱小宇哭了。”
　　“啊？”杨妤正埋头忙着写小纸条猛地一抬头,“关我什么事？”
　　“当然与你有关了。”巫宏眨着眼镜后面的小眼睛有些滑稽。
　　“我问一下，”杨妤重新拿了一张纸条开始写，“巫胖子你帮我传给张霞。”
　　接过纸条的巫宏偷偷翻开纸条要看，被杨妤抓个现行：“巫胖子，你干什么要偷看我的…”张老师的身影恰好出现在教室门口，大家顿时鸦雀无声，只听到杨妤娇嗔的声音回荡在教室里。
　　“你们要干什么？”张老师厉声质问，“李老师不来你们就放飞自由了吗？”大家没敢吭声，杨妤也一下脸红了，张老师见班级又恢复了平静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杨妤的质问惹得冯立也转头关切地看向她和巫宏，巫宏自然不敢在做什么，赶紧把纸条往前再传给张霞。她们就这么一来一回的传着，
　　张老师离开没过两分钟，班里又是一阵嘈杂的声音，我已经习惯在这样不很安静的背景下读我最喜欢的英语。课间钱小宇还是闷闷不乐且眼睛有些发红地坐在座位上，张霞来到杨妤旁边低声说：“哎呀，他就是这样了，别理他。”
　　“搞得好像是我对不起他，我是真没听到嘛…”杨妤有些无奈地看着张霞，郑莉姝又在叫她，她便跟着走出教室。
　　我叫住张霞：“到底怎么了啊？我一头雾水。”
　　“今天下午隔壁班的赵雷载杨妤放学被钱小宇看到，他赶紧招呼杨妤，但是杨妤没有理睬他，他就觉得很受伤。”张霞笑着走开了。我的印象中钱小宇是个话不多但幽默的小伙子，很支持我组长和英语副英语科代表的工作。所以我觉得能让他伤心的事情必须得有点分量，原来其实不过是杨妤，准确的说是杨妤跟别的男生一起走没有理睬他。至于吗？换做是我，没有理睬可能是没听到啊，就算听到没理睬，那以后不打招呼就好，何必这么伤心呢？不过，好像大多数时候都别的同学先跟我打招呼，倒不是我摆姿态，主要是我眼睛近视真的没看清来者是谁。
　　这个周六我被李洁邀请去她家参加她的生日聚会，虽然我跟她们那帮女生并不熟悉，但是我觉得拒绝不好便答应了。李洁家里的条件据说也很好，父母一方当官一方经商，她邀请我大约是源于我几次在英语学习和听写上对她的帮助。送礼物是件非常头痛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东西，或者说她喜欢的东西应该是我不感兴趣的，我无从挑选。我随便买了个书桌装饰品，让礼品店的老板用彩纸和彩带包装好生日那天给她带去。罗倩也在邀请之列，她爸爸果然成了崖城的市长，所以李洁邀请她也是理所应当。李洁的家非常宽敞，还有一个特别大的空中花园，与表哥的新家比无所不及。我们在她家里闲聊天，对于她和杨妤等化妆、衣服、明星、漫画等的话题我努力融入但也只能几乎全程旁听。罗倩虽然偶尔能插几句嘴，但是我看得出她也有点心累。唱了一会卡拉OK，都是女生的聚会大家便开始聊起男生。“郑莉姝，你跟苏非凡现在到底怎样啊？”李洁毫不避嫌率先发问。
　　“什么怎样啊？”郑莉姝脸有点发红，说着还快速扫了我一眼，“没怎样。”
　　“上次你扭伤了脚，不是发展的还挺好的嘛。”杨妤也跟着起哄。
　　“没有，后来真的就没什么了。”郑莉姝看起来很认真，“我觉得跟他没什么共同话题。”
　　“要什么共同话题？”张霞哈哈大笑，“长得帅对你好就行了啊！”
　　郑莉姝微笑不再答话，我自然是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郑美女在那本崖城小学生作文集里发表的作文在我的前面一页，所以我一直对于这个名字抱有特殊的好感。直到见到真人是个美女，她爹又是局长，我便觉得老天似乎也并不完全公平。但是她性格比较内敛，性格也温和，所以我跟她交集真不多。
　　“那杨妤你呢？”郑莉姝相转移话题，“你到底选谁呢？”
　　“不是赵雷吗？”张霞和李洁异口同声答道。
　　“什么啊！”杨妤急于辩解，“就那天跟他吃了个晚饭，他载我上晚自习，就被传成这样？”
　　“他家里那么多钱，听说百元大钞一张张烧了取暖也需要烧几年，你还不满足啊？”张霞瞪大眼睛看着杨妤。妈呀，我在心里叹道，这么多钱还读什么书、考什么试、上什么大学、工作什么啊，直接在家里吃喝，这辈子都花不完啊。
　　“也不能只看这个，”郑莉姝望向杨妤，“我能理解。”
　　“你们看看，还是郑莉姝比你们懂。”杨妤冲郑莉姝点点头。然后她们开始谈论张霞和李洁的心仪对象，都是高颜值高富帅，我和罗倩几次眼神对视，满是无奈。
　　“你呢，木清凌？”李洁突然问我。我一下慌了神刚想说自己对谁也没有兴趣，就听到张霞说：“哎呀，木清凌当然是不喜欢这些了，除了学习。”我傻笑着并不辩解。
　　聊天的话题用尽以后也差不多是饭点，李洁提议大家留影纪念。大家纷纷组队合影，李洁还特意拉着我跟她一起单独拍了一张，说是要沾沾我的灵气以便好好学习。照片里的我从样貌穿着上完全就是李洁的反衬，除了我没有她满脸的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