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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遇上“好人” ...

  •   身边剩下的,除了一部分衣物和一把吉他,该当的都当了。
      虽然也曾经预想过会有一天沦落到街头卖唱这样落魄,但是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心中还是有千万的不适应。

      已经没有人罩自己了,从今往后都要靠自己。
      澹台在心中无数遍地提醒自己。

      而事实上,澹台并不像外表看起来这么洒脱,骨子里仍是挺面的一个人。

      连着几个星期在地下铁卖唱都不敢抬头,不过正好方便,一边唱歌,一边数落下来的钱。
      哈哈。

      要说机遇来了真是老天爷也拉不住,对澹台和郝仁都是如此。

      那时郝仁不过是华艺唱片公司一个年轻无为的小破挂牌经纪人,主要任务就是为大牌款爷以及经纪人拎包和端茶递水捏腰捶腿一类。
      最多也就是帮公司影印一些无足轻重的文件,随时都可能因为一个随便的理由就被老板炒成鱿鱼。

      地铁,的确是星探发现新星的风水宝地。

      郝仁一般每天都是坐3转8转13号地铁,至少在遇上澹台之前。
      那时他喜欢过温吞的日子,并不想大赶特赶,为了成家立业没够地赚,到老了,除了钱要啥没啥。
      直到遇上澹台。

      那天公司有急事儿,人手不够,急召郝仁还朝。
      真是主子动动嘴,奴才跑断腿。

      郝仁没辙,只好乘坐2号线的直达捷运。然后终于在那儿遇上卖唱的澹台。
      郝仁不否认自己第一眼就被这个颇为灵秀的小女生吸引过去了。

      澹台低着头,侧着半面精致的脸唱歌:“我/不再是你的向日葵/不再做你牵线的/傀儡……”

      郝仁或许在事业上稍许慵懒了些,却还算是个有眼光的专业星探,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可塑之才。
      说得profeitional点,这丫头算是块儿玉璞,挖走她没准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

      一个经纪人其实一辈子只要能捧出一个真正的腕儿,足矣。

      郝仁不知道自己以后还会不会去捧别人,但是他可以肯定,放走这块儿五花肉,定会在年老时被列为人生十大遗憾事之首。

      于是澹台做到了一件别人难以做到的事,那就是激起郝仁这只乌龟攀爬珠穆朗玛峰的决心。
      郝仁在2号地铁线上被挤得前胸贴后背,但大脑思考速度却不亚于风扇的五档转速。
      首先,这个女孩儿肯定具备进入娱乐圈儿的潜力,是个宝。其次,如果他现在没有把握住,那么五年十年以后再想遇到这种可造之材就难了。届时他等得了,那女孩儿也等不了,若不是叫别的星探挖走,也错过了女人一生中最鼎盛的时期,由青春少艾变为年近三十的阿姨,身价自然大打折扣。
      有了她,自己至少可以少打五年的杂。
      郝仁决定把她带走。

      去了公司,原来是一份合同打印错误了。
      晌午时分,郝仁挨了BOSS一顿臭训却仍不改好心情地奔向地铁站,他要赶紧抓住自己鲤鱼跃龙门的大好机会。

      现在说起来还真是非常惊险的。那天其实是澹台在地铁卖唱的最后一天。
      也不知是不是有谁买通了管理员跟她作对似的,每每她背起吉他开唱的时候,就有管理员像黑白无常一样凶神恶煞地冲过来索命。
      一天下来入不敷出。

      本来现在已经被迫住在那种很杂的十元店,回头再吃不饱了,这一点都不上算。

      所以澹台决定换个地方卖唱。

      郝仁就是在澹台飞也似的收好背包然后逃离管理员的视线时很及时地看见了她。

      “我的玉璞!”郝仁毫不犹豫,同样飞也似的追了上去。

      可笑的是,尽管他穿着衬衫长裤,澹台却把他和黑白无常划为一类。

      澹台逃了三条街。
      郝仁追了三条街。

      郝仁至今都认为再也没有可以比自己更加狼狈的经纪人了。

      澹台终于在跑到第三条半街时停下来,一手抱住一根电线杆,一手捂住胃大喘。

      而郝仁,干脆倒下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大街上。

      为什么自己跑不动了?为什么呢?
      澹台奇怪地想,就凭自己的体力,和摩托车都可以拼一拼的啊。

      哦,因为自己很饿啊,从昨天到今天,就只有吃两个不大不小的馒头而已。

      想到这里,澹台的怒火真是油然而生,如果有把勃朗宁,真恨不得一颗子弹把他给灭了。
      “你这人有病啊,头壳坏掉哦!就为了50块罚款而已,你用得着追我三条街吗?你同事都不追了,就你积极!小心我告你擅离职守!”
      “我~~”郝仁一只手摇摆着,表示自己再多说一句就会因缺氧而气绝身亡。

      隔了至少五分钟,两人的呼吸都才平息下来。
      累啊~ ~ ~
      “我想说,我,不是管理员啊。”
      “那,你干嘛一直追着我。”

      “因为,因为……因为,你肚子饿吗?”

      ————
      郝仁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她完全不淑女的样子。

      看着端上来的一大盆酸菜鱼,和牛肉米线,立刻快速地搓搓手,伸手就去抓刚刚还被四害之一的苍蝇围绕着的木筷。
      这个样子,怎么说呢。很,小家碧玉?

      而她嘴角的油也渗出越来越多,与盆里的菜量恰好成反比。

      澹台一边抽搭着米线,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你还没说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呢。”
      郝仁一手托腮,反而质疑起眼前的大胃王:“我才应该奇怪,你怎么就敢跟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来吃饭呢,不怕我是人贩子吗?”

      “嚯嚯。”
      澹台的吐字归音因为嘴中塞满东西而变得模糊不准。
      待她完全咽下口中的一团米线,才终于开口说话:“那你说,这个世界上,可能有那么执着的人贩子吗?为了一个黄毛丫头足足追出三条街?就算是有吧,不过刚才上菜的时候我盯得很紧,再说这里人多,你没有下手的机会的。”
      澹台真是佩服自己,饿得如此头昏眼花还这么镇静而有判断力,嘿嘿,咱果然不是一般人儿啊。

      郝仁只能说现在是甘拜下风。

      “说说你的目的吧,追我干嘛。”
      郝仁觉得,在这个黄毛丫头面前,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太掉价,还是要拿一点架子,免得让她以为自己是那种碎催级的星探。

      其实他本来就是碎催级。

      郝仁适当地咳嗽了两声,试图咳掉喉中的哽塞物。
      带着不温不火不卑不亢的笑容:“你猜猜看。”

      哇靠,大男人说话这么娘?

      “不知道,爱说不说,我吃饱了,多谢款待,我会记住你的,苟富贵,不会忘了你。”说完挎起背包和吉他就准备甩屁走人。
      “喂!”郝仁真是气闷郁结,无话可说。

      经历了长达三个小时的谈话,郝仁才算将将让这个丫头明白自己的职业是——“经纪人”。

      郝仁只能感叹地想,美女都是胸大无脑的吗?话说她的胸好像也并不是非常“可观”。
      但是为什么他用尽了所有的形容词和比喻,最后还是不得不大声怒吼出“我是星探!”,她才听懂了呢?

      总算是可以理解她为什么年纪轻轻不在学校呆着了,没办法,她读书的智商不允许嘛。

      当然其实,事实如此,澹台的功课门门都不怎么样,否则也不会早早离开福利院放弃考大学的机会。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的整体智商都很低下。

      听到郝仁的说法,澹台渐渐地明白过来,自己现在所面对的就是传说中的星探。

      但是,她一点都不激动,很,沉稳。
      “请问,你有捧红过谁吗?”
      “啊?”
      一句话就把郝仁一肚子到嘴的话全部噎回去,随着一个不声不响的屁轻烟一般飘走。

      只能说,郝仁太诚实,他绝不会因为自己给像Beta这样的大明星影印过合约就吹嘘自己捧红了谁谁谁。
      我不是黄蓉,我没有那种,吹嘘的武功。

      澹台轻笑了两声:“小碎催也敢在别人面前摆谱。哼,我就知道,大牌星探也不会在酸菜鱼坊请客。”

      郝仁彻底呐呐不能言,难怪她理解力那么差却能作出优美的词曲,感情嘴狠毒。

      “总之你要是考虑好了就来我公司找我。”

      呵呵,去他的公司,看他怎样端茶递水,为大腕们跑断腿?

      郝仁有些难堪地搔搔头,颇为失望地要离开。

      可是,他没走几步,小丫头就追了上来,一个踉跄往前一磕,情急之下拽住了郝仁腰间唯一的一块儿瘦肉。
      “啊!~ ~ ~ ~”
      相信郝仁带给大家的震撼绝不亚于八级地震,这要是在早上,那美妙的叫声都可以充当闹铃了。
      郝仁怒不可遏地转身,西服旋转掀起的气流震得她发丝乱颤,不经意间就看见了她的额前一粒并不明显的小红疙瘩。

      澹台微微整理了一下情绪,再次拿出大无畏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个愤怒又讶异的男人说:“我现在就想好了。”
      啊?
      “我是说,我同意,投你门下。”
      “那你明天早上八点去公司找我吧。”因为九点,他可能要被派去打杂。
      小丫头拿出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他,问:“现在跟你走行吗?”

      对成名如此迫不及待吗?

      小丫头深吸一口气,大大地吐纳,胆气壮壮地说:“我现在没有正经可以住的地方。”
      “你没有……”郝仁觉得真他丫的不顺,遇上个什么种。,尤其是腰间的疼痛感提醒他那块瘦肉估计已经“红得发紫”,貌似“冤大头”这样的称号已经离他不远。

      但是看着她,忽然就像看到十八岁的李花花,虽然是单刀直入强硬般的命令性眼神,却显得微微的可怜,和掩藏不住的疲惫。
      不禁想到自己也曾在人才市场东进西突好几个星期毫无结果,回去之后除了身心疲惫还要缩在床脚掩耳盗铃般假装没听见房东的砸门和怒吼。

      “我恐怕暂时找不到别的地方,不嫌弃的话就先在我那儿挤一挤吧。”
      “不嫌弃不嫌弃,有个人住的地方就不错了。”
      澹台立刻毫不吝啬大大放松自己热情的笑容,翻脸比翻书快。

      郝仁忽然觉得,这丫头不管丢给她什么环境都能生存下去,应变能力还真是强的没话说。

      郝仁终于还是把这个大麻烦领回了家。

      大约两个小时以后,小丫头带着一身香泽女王般自得地从浴房出来。,身披的是他上个月咬牙发狠挖心割肉才买回来的三千八的衬衣,旁若无人地光着两条洁白的腿,倾着身子擦拭头发。
      郝仁大概是挣扎到全身虚脱才克制住了大喊出来的欲望,他主要是怕一吼,那件过于宽大的衬衣会从她身上掉下来。
      “你找不到别的衣服穿吗?”
      “你的衣柜里只有这种衣服吧。”
      “那你至少也得……套件裤子吧。”
      “你的西裤都很肥诶,一套上就会掉下来,你就没有稍微休闲点的衣服啊?!”

      算了。
      郝仁只好找一个话题来平复他的郁闷。

      忽然想起自己还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
      “对了,你叫什么啊,从刚才到现在你都还没做自我介绍。”
      这回轮到澹台轻蔑地笑了:“你看你还不是一样的随便,连我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就把我给带回来了。”
      说完就坐到郝仁对面,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地抢过他手里的筷子,挑起一大把的面,就像之前抽搭米线那样再次抽搭了起来,然后啧啧称赞说方便面用水煮就是比开水泡好吃。
      大约经过五分钟除了抽搭声一片寂静的时光后,原本装着面条的小锅子也已经见了底。而澹台的饱嗝也预示着生理方面的需求完全得到满足了。

      “哦,对了,你刚才有问我名字哦。”
      “承蒙您还记得。”
      “不客气不客气,我叫澹台明澈,你觉得这名字很麻烦的话,就叫我小澈好了。”
      ……
      澹台?应该是个很稀罕的姓。
      郝仁对这个姓的印象很模糊,好像是孔子七十二贤中的子羽,虽相貌丑陋但才学不一般,后来住在澹台山附近,看到山明水秀,从此以澹台为姓,名字为澹台灭明……
      很快的,澹台的话就打断了他的思绪:“很奇怪吗?其实没有啦,我是跟我们福利院院长姓的,那里少说也有二十几个孩子是跟着他姓的。再说,你还叫‘好人’,你看你哪里好人了。”

      “这样啊,福利……福利院?!”
      郝仁脸上的表情可想而知,就好像在五星级高档西餐厅华丽的地板上踩到大便的惊愕。

      澹台却是很无所谓的:“不奇怪吧,你觉得但凡一个人有父有母,会十八岁流落在街头卖唱,然后还要求你来收留吗?”

      郝仁觉得此刻对这个小女生的兴趣已经提升到无以复加。
      独自一个人每天靠辛苦地卖唱养活自己,没有正经可以住的地方,见到吃的就眼放金光,说什么都叫人哭笑不得。
      像只打不死的蟑螂一样,之前还曾对他冷嘲热讽,现在却毫无戒备地把女性最美好的曲线展现在他面前,这是个什么女人……不对,什么女生嘛。

      其实不然,福利院的人都很清楚澹台从小身上就有一种很强的距离感,至于她为什么对郝仁那么坦率,难道是因为他在她穷途末路的时候把她拉回正常人的生活,让她还有片瓦遮身,还可以果腹;或者,因为他叫‘好人’?
      澹台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你刚刚说,你叫澹台明澈哦。”
      “对啊,院长说他捡到我的时候恰好是春天,那时候福利院门口的德士湖开冻了,一片山明水秀,所以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啊。”
      说着说着,小丫头觉得体力消耗得有点多了,又顺手抄起茶几上最大最红的苹果,连皮也不削就直接放进嘴里“咔嚓咔嚓”。
      真不愧是饿了很久的人。
      她会像《福星高照猪八戒里》锦毛鼠的三哥哥一样,因为饿久了连自己的家也吃光吗?

      不管怎么样,得赶紧把她领上道然后轰出去!

      好不容易才把那个女财神骗到房里看DV,自己得以清清静静地考虑对她的包装计划。
      只能说自己是个正常的男人嘛,怎么可能那么大个活人在自己面前晃着还一点都不……

      看看空空如也的小锅子和啃得干净无比的苹果核,郝仁长长叹了一口气:“女为悦己者容,男为悦己者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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