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杀》西风来

8、春杀

　　柯妗从没想过有一天，司泾竟然还能注意从前的自己。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总有一天，他会喜欢上自己？

　　那他喜欢的是董莓的替身，还是……柯妗？

　　……

　　深情成了一种固执，有时候让人头疼。

　　柯家的长辈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柯妗折腾。

　　左右董莓已经下葬，司泾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虽说还留着这座晦气的疗养院，但至少没了那个人的存在，说明司泾还是有可能慢慢变好的。

　　说不定，有一天还真能让柯妗美梦成真。

　　但偏偏这个时候，柯妗放弃了。

　　她不愿再在疗养院工作，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柯母第一反应竟然是难以置信：“你真的不打算再坚持下去了？小妗，我看司泾最近好像也挺……”

　　“妈，你别说了。”

　　柯妗打断她，“他爱的人只有董莓，就算对我有改观，也只是因为我在故意模仿董莓而已，我永远只是她的替身。”

　　“这……”

　　“妈，算了，司泾肯定不会真的喜欢上我的，这么多年，我也已经想通了。”

　　柯母见她这么笃定，还有些犹豫：“小妗……”

　　“你要是不相信，就给我介绍两个对象，你之前不是还说，哪家的小公子人不错吗？”

　　柯母这才相信，她是真的放下司泾了。

　　……

　　最后一次去疗养院，柯妗特意挑了一个司泾不在的时间。

　　却没有想到，男人早早就等在那里。

　　她穿着自己风格的衣服，没有再模仿董莓。

　　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司泾眼底涌动着莫测的流光。

　　“柯妗……”

　　第一次，他嘴里喊出她的名字。

　　柯妗捂着嘴，后退了一步。

　　分明是她无比祈盼的时刻，却让她心底生出一些恐慌和排斥。

　　“……你怎么会来？”冷静下来后，她声音颤抖着问他。

　　司泾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似乎想看清楚她的内心。

　　片刻后，他开口：“你妈告诉我了，柯妗，我没有把你当成替身。”

　　悬着的那颗心一下就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柯妗一直期待的场面终于发生，但她却是如此的害怕和排斥。

　　“不……你不用安慰我，司泾，我知道你心里只有董莓，我想放手了……”

　　“如果我说，我会忘记她呢？”

　　柯妗连连后退，不断摇头，“不，不可能，我知道你有多爱她，你怎么可能爱上别人……”

　　她扶着栏杆，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司泾，我不想再缠着你了，妈给我介绍了一些人，我……”

　　“柯妗。”

　　司泾沉声打断她，看到她错愕的模样，脸色又柔和下来，“都过去了，现在的我……也许是喜欢你的。”

　　……万物无声。

　　柯妗以为自己聋了。

　　在他说出那些字眼之后，她感觉原本奔涌的爱意瞬间凝固，又如潮水般褪去。

　　灵魂被抽空一般，她空茫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脸色煞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响起滴滴答答的声音……

　　柯妗以为自己听到了时针在走的幻觉，猛一回神，才发现：

　　原来是自己的指尖在滴血。

　　淅淅沥沥的血往下滴，银色的刀子被染红，从她的掌心没入男人的胸膛。

　　柯妗这才缠着眼睫抬头看，对上司泾愕然迷茫的双眼，鼻尖一酸，“你怎么可以……”

　　司泾似乎想说什么，一张嘴，吐出一口浓稠的鲜血。

　　柯妗眼泪掉了下来，又将刀子捅进去了几分，“你怎么可以移情别恋？”

　　“你不是最喜欢董莓了？她死了，你就可以喜欢别人了吗？”

　　“司泾，你怎么这么令人失望！”

　　“你……”

　　她说不出来话来，只呜咽了几声，缓缓跪在他面前，“这就是你对董莓的喜欢吗？你的深情就这么廉价，你知道吗？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你……”

　　眼看着男人要起身，她红着眼睛，又将他按了下去，“想去找医生？想求救？”

　　柯妗自顾自地摇头，“不用做这些无谓功了，你应该是最爱董莓的……你只是，一时糊涂。”

　　她伸手，去摸司泾的眼睛。

　　手上的血染在他的眼皮上，沾了一片血污。

　　这是柯妗最喜欢的一双眼睛，现在恨不得生剜出来，“司泾，董莓在等你呢，你这么爱她，应该去找她啊……”

　　“我送你去找她吧。”

　　她喃喃自语。

　　却看到男人的眼睛闭上，又睁开，喉结剧烈地颤抖着：“他已经去找她了。”

　　胸腔上的匕首抖动着，司泾又吐出一口鲜血：“柯妗，司泾很早之前，就去找董莓了。”

　　柯妗脸上的恨意缓缓凝固，“……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