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师（一枝梅歪传）》情癫

9、三万两和一枝梅

　　既然是聘金，怎么会被盗呢？或者，既然是聘金，怎么会发现它被盗呢？

　　废话，哪个人不是将盒子打开看看才知道东西在不在的，当然是打开了发现银票不见了才知道被盗的啊。

　　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偏偏就有盒子没有打开就发现被盗的，发现它的人还是个准新娘。

　　这位新娘是安东县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名叫王钱飞，谐音“望钱飞”，意思是说，希望有无数的钱朝着她飞，飞到她的怀抱里。

　　很好的是，她未来的新郎名叫郝大方，那么很容易可以知道，他自然是不会介意他的钱往娘子那里飞的，而且他家里也是非常非常地有钱，从聘金就可以看出来，整整三万两。

　　这本来该是一段佳话，除了新娘新郎的名字比较雷人以外，其它的都还好，但是偏偏在这男方要送聘金的这一环节，女方提出了比名字要雷一点点的要求，那便是聘金必须全部是银票，方便女方亲自查收。

　　这是王小姐的亲口要求，她让下人带话给郝大方，娶老婆下聘自然要给本人，什么叫做聘金，聘金就是要娶谁就给谁，你娶的是我又不是我爹和我娘，那么你当然要给我，不要大惊小怪认为我很不孝，这是我爹和我娘的理论，他们说他们不缺钱，只担心我嫁过去了没有钱花。

　　如果是一般夫妻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而对金钱这般直白那么他们的感情肯定是要崩了，这一对却出人意料地情比金坚，因为他们是从小便立下的亲事，聘金的数量也是当年就定下的。那么即使是男不愿娶女不愿嫁也没有办法，因为现在到处物价飞涨，当年的三万两的价值要有现在的三十万两那么多。试想站在男方的立场是情愿付三万两还是三十万两，忍一时海阔天空，退一步风平浪静，忍一忍将就成婚总比撕毁婚约再找别家价钱高出一大截来的好，更何况眼前这一对郎情妾意甜如蜜，从小青梅竹马，是不可以契约婚姻的价值观等同的。

　　王小姐接到银票盒子的时候男女双方的下人都在场，那么为了表示矜持她很不好意思打开来看，那么不打开看又怎么知道里面的银票的份量够不够呢？她想拿起来摇晃摇晃，如果很重就表示里面是实的，如果份量不够她再找新郎算账。

　　这个盒子的用途因为很特殊，所以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得很严密，等到最后，新娘拆得已经快不耐烦的时候，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聘金盒子，想到这聘金就要成为自己的钱，王小姐的眼睛闪着动人的泪花，为了面子故作沉稳地将它端了起来。

　　这一端不要紧，王小姐的心情立刻便凝重了起来，伴随着这份凝重，还有几分愤怒，她发现它很轻，轻得超乎想象，于是也顾不得什么矜持的礼貌，即刻对着男方派来的书僮喝道：“钥匙拿来！”

　　书僮郝可怜被未来的主母吓得颤颤巍巍，感叹少爷何其命苦居然要娶这样的老婆。不过未来要在人家的手里当差，他不敢不从，郝可怜急急忙忙地就将钥匙塞在王小姐的手里。

　　等打开盒子，王小姐嗔怒的脸上突然浮现一丝动人的色彩，这种情绪的涨幅就像荡秋千那样一下子从低处抛向高空，她满心欢喜地盯着打开的盒子喃喃自语，语调温柔还有点羞涩：“相公，相公他好浪漫的呀。”

　　盒子里空空荡荡的，一张银票也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株新摘下的，沾着露水的梅花。

　　郝大方明知王小姐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接收这盒子，这种行为无异于当众示爱，真是太浪漫了！

　　太惊喜了！太意外了！王小姐欢乐地盯着这个盒子娇羞了很久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异常是郝可怜发现的，这位从未见识过如此这般精彩绝伦的大嗔大喜，吓得有点结巴：“少少少奶奶，您难道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吗吗吗吗？”

　　王小姐在他说“少少少奶奶”的时候正好闭上了眼睛，在他说“您难道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吗吗吗吗”时候正在陶醉，听到这句很厌恶地斥道：“干嘛！”

　　郝可怜继续大着胆子暗示她：“少少少奶奶，您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吗吗吗吗？”

　　王小姐将眼睛睁开瞪着他：“干嘛干嘛干嘛！”

　　郝可怜悲叹地摇了摇头：“少奶奶您不要盯着小人，您盯着您的盒子好吗？”

　　王小姐将脸转了过去，去看她手里仍在捧着的银票盒子。

　　暗示到这种地步，如果再看不出有什么那就不用活着了。

　　银票盒子很耐看，镏了金边的檀木是镂空的，精致小巧，刚刚适宜一千两一张的银票大小，翻开的内层用蓝色的丝绸铺在下面，衬得粉色的的梅花格外娇媚可人。

　　浪漫是很浪漫，不过既然是银票盒子，那么自然是要用来装银票的，现在只有盒子和梅花，银票到哪里去了呢？

　　王钱飞当即扯着郝可怜的衣领，怒吼道：“银票呢！我的三万两到哪里去啦！为什么没有银票，为什么是一枝梅花！你们家少爷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