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破黎明[哨向]》长冉

3、出师不利

　　郑晓默默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在感觉到疼痛后默默戳了戳身边的夏枳，恍惚道：“我没看错吧，那边两位不是上次来救咱俩的两尊九组大佛吗？什么任务需要九组成员全程跟随啊？咱俩不会惹什么事儿了然后他俩来抓我们吧？”
　　与之相反的是，夏枳在看到来人的脸后显得格外激动，抱着郑晓的胳膊嚎：“卧槽晓晓，上次来支援的两位神人竟然这么帅！我怎么这么不争气啊啊啊啊啊！我怎么没看一眼他们再晕啊晓晓！”
　　郑晓嫌弃地挣脱开来，挪到正在检查装备的郑文旁边问：“哥，这次不就是一次收尾任务吗，上面怎么派了俩九组大佬来啊？”
　　郑文一只手点着子弹数目，一只手调出显示屏的悬浮窗甩在郑晓面前，略显暴躁地说：“鬼知道上面派他俩来什么意思……你们上次到底闯什么祸了招来两个瘟神……”
　　虽然“两个瘟神”速度慢的像饭后散步，但在间距不到五十米的条件下，这句“瘟神”还是让沈晏林和陆玄烛听了个一清二楚。
　　为了缓解半个月前那场隐秘的谈话带来的尴尬，沈晏林曲肘碰了碰身边人，压低声音半开玩笑道：“哎，我们俩成瘟神了。”
　　陆玄烛摆着一张瘟神脸，朝他摊开手：“刀给我。”
　　沈晏林不解：“干嘛？”
　　陆玄烛调出与姜逸云的聊天界面，点了跟踪悬浮摆在沈晏林面前。
　　医学会姜逸云：？？？我听上次出外勤的几个同事说你找他们要了片膏药，咋了？？？人老了把腰给闪了？？？
　　陆玄烛：不是我。
　　陆玄烛：是沈晏林。他单手拿刀挡了一下近战体的钢刀，任务结束也没顾得上处理。
　　医学会姜逸云：？
　　医学会姜逸云：难怪那小子几天没来找我。
　　医学会姜逸云：你看好他，让他这个月还是少动伤手。再碰一下骨折了耽误的就不是一会半会儿了。
　　沈晏林从聊天界面上移开视线，盯着陆玄烛摊开的手心一阵无语。
　　陆玄烛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见三组那几位渐渐聚拢，做着出发前最后的准备，才开口催促：“别挣扎了瘟神同志，把刀给我吧。又不是彻底剥夺你动刀的权利，我只是替你保管一段时间。”
　　沈晏林极不情愿地把别在战术腰带上的短刀递给陆玄烛，就听见郑文在专用越野皮卡车边喊：“两位——别你侬我侬了！准备出发了！”
　　沈晏林转头就走，身后那位默默勾了勾他的手腕，凑近轻声说：“这次收尾任务危险系数不大，上面派我们来也只是看在保密程度上走个过场。真遇到紧急情况我会把刀还给你的。”
　　沈晏林没接话。周身的精神网悄然撤去，他拉开车门，后座的青年人——方才暴躁喊话的郑文同志——给他们让出座位，带着官方腔调开口：“两位快上车吧。我先介绍一下这次任务的具体情况……”
　　夏枳轰了一脚油门，皮卡车几乎是弹射般起步，打断了郑文的官方发言。
　　“……夏枳你能不能稳重一点！上次任务让你报废的那辆车发动机都还没凉呢！我接着说哈，这次任务的主要内容是回收研究人员放置的探测装置和遗落在研究所内的研究数据……”
　　郑文话说到一半，又被夏枳打断：“郑副队，你能挑重点讲吗？”
　　郑文看在对方是自己上司的面子上忍住骂人的冲动，抹抹脸换上一副平静的样子再次开口：“啊哈哈哈两位见笑了，我们组气氛一直都还挺轻松的哈哈哈哈，还没请教两位怎么称呼？”
　　沈晏林自认混迹亚洲塔区近十年，在各个部门间调职数次，练就了一副跟谁都能迅速混熟的绝技，笑着介绍：“我叫沈晏林，这位冷脸帅哥叫陆玄烛，叫名字就好。”
　　草原与天空相交的边界出现了一块突兀的轮廓，那是本次任务的目的地——编号76253的临时域外研究所。
　　坐在副驾的郑晓合上笔电，转过头认真汇报情况：“76253所里没有生命体征，检测到以目标地点为中心的方圆十公里内没有人形活物。现在看来，能对这次任务造成威胁的只有突发暴动的游走机甲。”
　　沈晏林非常自来熟地接话：“游走机甲我和玄烛能搞定。你们要拿的资料和探测装置分布在试验所的哪几个房间？”
　　郑晓还没答话，就见那位除了上车前三言两语没收了沈晏林武器的冷脸帅哥不咸不淡地看了沈晏林一眼。
　　沈晏林：“呃，好吧我不出手行吧……”
　　郑晓转头调出悬浮屏，把研究所的立体地图放大，存放资料的房间位于研究所地下三层，有独立的信息传输设备和信号接收设备供给驻扎的科研团队使用；三个探测器则分别位于一楼的三个机甲存放室，在无法摸清研究所及附近的游荡机甲分布状况前，两个任务都是十分棘手的存在。
　　“晓晓比较熟悉电子数据的传输和解码，你负责地下三层的研究资料，”郑文面向妹妹，严肃吩咐道，“夏队更熟悉潜行，负责一楼的三个探测器，注意别触动防御系统进行自卫反击。”
　　夏枳耐心地听完，散漫地回了一句：“郑妈妈真是劳您费心了，我在您眼里也不至于蠢到这样吧。”
　　“那两位……”郑文没和她斗嘴，又转向两位九组下来的“外援”。
　　“我望风。”陆玄烛上车后第一次开口，“沈晏林跟着夏队，各位注意不要断了通讯。”
　　白色外墙的研究所大门紧闭，夏枳把车停在研究所院墙边，五人陆续下车。夏枳摸了把发烫的引擎盖，心想：这院墙千万别倒了，不然又得折辆车。
　　郑文分发着特制的子弹，夏枳接过弹夹，拆卸填装开保险一气呵成，却看见身边的沈晏林无所事事地打量着保存还算完好的建筑物，忍不住问道：“大神？您已经狂到枪都不拿一把了吗？”
　　沈晏林回神，略带歉意地冲她笑了一下：“……我习惯用冷兵器，但我的医生最近不让我动刀。”
　　九组的形象在夏枳心中又一次重塑，出任务都不用热/兵/器，全靠一把刀硬抗合金壳的机甲！难道九组大佬们都这么狂这么牛逼？太变态了吧？！
　　“回神！”沈晏林伸手她面前打了个响指，提醒道。夏枳这才注意到跟他一起来的冷脸小哥已经登上了建筑物的屋顶，架好了狙击枪；耳机里，郑家兄妹报道已经进入地下三层。
　　“我扫描过了，整栋建筑遗留下来的AI系统还在休眠状态，不触动开关的情况下应该能撑两个小时。夏队，我们先走哪边？”沈晏林摸了摸脚边的雪豹——就是它辅助完成了建筑的扫描工作。
　　夏枳彻底震惊了，精神网强大到能做整栋建筑扫描还不惊动建筑内AI系统的哨兵向导都是少之又少，一次收尾任务竟然就需要派一个来？
　　夏枳磕磕绊绊地开口：“那，那个沈大神，你们九组的哨兵都强到不需要向导随行吗？”
　　沈晏林觉得好笑，拍了拍雪豹让它上房顶找陆玄烛玩儿去了：“需要啊，楼上那位不就有向导随行吗？”
　　“您是向导？！”
　　“好了好了别闲聊了，陆玄烛都看了咱俩半天了，再不进去我可不能确定会不会有什么东西过来。”
　　短时间内价值观迅速刷新的夏枳大脑放空地跟着沈晏林从空荡的窗框翻进了研究所狼藉一片的大厅。
　　雪豹用脑袋蹭了蹭陆玄烛的腿，乖乖地蹲坐在他身边。海东青破风而来，穿过残破的建筑物，降落在沈晏林肩头。沈晏林用手指蹭了蹭它尖尖的喙，无视了夏枳疑惑中带着震惊的目光，撩开窗帘走进第一间存放室。

　　“夏队！地下通道里有几台机甲被入侵者唤醒了，你们到底动了什么东西？！”郑晓护着装了数据芯片的密码箱，在郑文的掩护下成功上到负二层。郑文边跑边捏着通讯器吼道。
　　“我们刚回收完第三个探测器，然后存放室里所有的休眠机甲全部被激活。我和夏队现在分头去找你们，随时报告位置。”郑家兄妹没等到夏枳的解释，只等来了沈晏林冷静的回报。
　　“外面暂时没有异况，但刚刚本部给我传了一份检测报告，不少于五十台近战体机甲在向我们聚集。支援在一个半小时左右赶到，我先替他们撑一会儿。”屋顶上的陆玄烛汇报。
　　不少于五十台。郑家兄妹对视一眼，一瞬间明白了这次收尾任务派两位九组成员支援的意义。
　　夏枳和沈晏林一人带了一份探测器数据，把最后一份数据保密存放在院墙下皮卡车后备箱的保险箱里。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沈晏林至少能保证一份数据的完整性。
　　两人在那个废弃的电梯口再次确认郑家兄妹所在的具体位置，夏枳从电梯井直下两层，追赶已经越走越深的郑家兄妹；沈晏林转身奔向地下通道的另一个入口。
　　耳机里传来陆玄烛的声音：“研究所地下有三十六台机甲被唤醒。支援时间是我编的，别告诉他们，小心行事。”
　　沈晏林拐过一个墙角，敲了敲左耳的通讯耳机：“你怎么不说把刀还给我呢。”
　　陆玄烛：“……”
　　云从远方飘来，在研究所上空投下阴影。雪豹的瞳孔缩成一道竖线，警觉地撑起前肢蹲坐在平台上。被陆玄烛闲置在一边的笔电屏幕上是没有关闭的通讯频道，一个简单的悬浮窗界面静静飘在他身边，上面泛着蓝光的字迹在阴影里清晰可见：
　　距离支援抵达还有四小时二十八分钟。

　　与草原的寂静不同，地下三层的通道里“热闹”非凡。
　　“郑文！想死我送你去死，别他妈在这浪费我的子弹！”夏枳在郑文冲进楼梯间后死死抵住楼梯间的门，吼道。
　　郑文右臂被近战状态的机甲用激光刀划了道口子，身上各处也有明显擦伤，显得有些狼狈。他无力地摆摆手，一副“我错了下次还敢”的样子。
　　沈晏林从负二楼赶下来，三道阻隔门在他身后依次关闭，彻底隔绝了两层楼之间的所有联系。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他抹了把脸，没卖关子：“好消息阻隔门关上之后这个楼梯间是相对安全的，我们可以苟到支援到来。坏消息是阻隔门的保密性确实很强，我现在扫描不到楼梯间以外的任何东西。”
　　郑晓默默抱紧手里的保险箱，试探的问道：“所以我们现在彻底‘与世隔绝’了？”
　　沈晏林面色凝重的说：“现在看来是这样。而且无线电通讯联系不到陆玄烛，可能是触动了地下的什么阻隔装置，把通讯电波都阻断了。”
　　夏枳在确定楼梯间的门彻底关严实后踱到郑文身边，仔细打量一下他的伤情，确定没有大碍后转向沈晏林问道：“精神向导也做不到吗？”
　　沈晏林摇摇头：“做不到。阻隔门把精神网完全隔绝在这个小空间里，而且据我推测，他现在也联系不到我们。而且关上阻隔门，我无法推测门外的情况。开门硬闯的话，过于密集的机甲会影响发挥。在不能保证在场各位的人身安全和数据资料的完整度的情况下，我也不敢尝试开门硬闯的方法。”而且我没有趁手的武器。他默默咽下了这句话。
　　夏枳喃喃道：“但这是现在唯一出去的方法了。”
　　沈晏林：“是的。我刚刚检查过，这段通道平时只作为紧急通道，很多研究员只会在突发停电的时候才走这边。而且通风管道最大直径还不到五厘米，鸟都钻不进去，肯定是在设计过程中考虑到了反潜方面的问题。唯一值得庆幸的是——”
　　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沈晏林伸手拍了拍嵌在墙体里的自动贩卖机：“上一批研究员撤退前，刚刚补过货。”
　　夏枳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沈大神，你的意思是咱们现在可以混吃混喝等死吗？”
　　沈晏林无奈地笑笑，心想：要真能找个地方混吃混喝等死就好了。
　　屋顶上，陆玄烛瞥了一眼笔电屏幕，连续三次向外发送的讯息全部标上象征失败的红点，他不满地“啧”了一声。
　　幽魂一样的远程机甲被陆玄烛一枪一个挨个儿放倒，近战机甲迅速聚集，陆玄烛收了枪，从楼顶迅速撤下，拎起长刀闪进机甲群。
　　如果有人从近距离观察这场看似实力悬殊极大的对决，会发现陆玄烛手中的长刀也裹着一层蓝色的幽光——和沈晏林的那把武器如出一辙。
　　这是几乎只在教科书上出现过的特殊方法，特制合金锻造的武器与持有者的精神力产生共鸣，能够大幅提升武器的性能，使其能够穿透战斗机甲的表层涂装和核心球表层的精神力防护层。而这种方法对使用者的精神力数值和稳定性都要求极高，以至于这种人才成了军方和各个部门争抢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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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难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