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十) 爱屋及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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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没有金刚钻
莫揽瓷器活
周宁早上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宿醉之人总会有这样的感觉，似乎一个头变成了三个大，而且还在不停地大下去。
可他宁愿一个头三个大，也不愿再想叶银枫。
——那么美丽、那么神秘的女孩，女孩脸上那一抹凄艳而诡异的嫣红。
但要命的是，他满脑子里都是她的影子。
周宁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
壁炉里的火已经熄了，屋里却还是春天一般的温暖。床幔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放了下来，长长的流苏一直拖到离地只有三寸的地方。
这间屋子的陈设虽然不很华丽，但每样东西都很精致；毕竟这里是相府，自然要比大多数人家高贵一些。
周宁揭开床幔，就看到一个人坐在桌边。
一个女人。她是背对周宁坐着的，可仅仅从背后远远看去，便已能感到她的那一种绝代风华。
这是他的母亲，周丞相的夫人。
回头看见周宁有些惊愕的样子，周夫人不禁笑了起来。
她的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可她绝不算太老；她的皮肤还是白皙而有弹性，头发还是乌黑的，说话的声音还显得很年轻。
“我多少天没见到你了，让你陪我一起吃顿早饭都不行吗？”
话语中夹着嗔怪，可她温柔的声音中却没有一丝嗔怪的意思：“这些天，你又野到哪儿去了？”
周宁微笑着坐下，没有答话。
周夫人叹了口气，道：“唉，人都说女大不中留，我看这儿子大了才不中留呢。”
周宁刚喝下去的一口粥差点全喷了出来。
周夫人仍笑着，叹气、摇头：“你呀，简直和你爹当年一个样。这老的、小的，唉……”
话还未完，却见一个小丫头走近来，道：“夫人，相爷请你去一下。”
夫人听了，总算没再罗嗦，却仍叹着气走了出去，撇下周宁和一桌几乎没动的饭菜。
周宁望着母亲的背影，不禁有些发呆；那背影实在是很美。
他笑着摇摇头，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粥。他已决定把这一锅粥全都喝光。自他记事以来，母亲的脸上便永远是这样温暖的笑容；似乎没有什么惊吓能让她失色，更没有什么困难能让她退缩。
周丞相几乎从不对夫人发脾气，但今天却显见得是个例外。周夫人来到门外的时候，就见他铁青着脸；刚一进门，已听他冲自己吼了起来。
“你是怎么管教儿子的？怎么他这么欺负自己媳妇，你连说都不说一声？还没进门就被你儿子欺负成这样，以后还让人家怎么做人？”
周夫人这才注意到西门大小姐也坐在旁边，眼睛居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一副梨花带雨、惹人爱怜的模样。
她暗自叹气，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并不喜欢西门大小姐，一点也不喜欢，不喜欢大小姐那飞扬跋扈的泼辣样子。
夫人幽幽地叹口气，对丞相道：“莫忘记，我还没进你家门的时候，你是怎么欺负我的。我儿子可也是你儿子，只不过继承了你的衣钵而已，你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
周丞相怔住。他虽然还是很生气，却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西门大小姐却差点笑出声来。
门外忽传来了周宁的声音。
“谁说西门大小姐是我娘的儿媳妇？”
话音未落，人已站在屋里。
周宁已换了件干干净净的衣服，整个人也收拾得整整齐齐。
西门大小姐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她发现，周宁只那么随随便便潇潇洒洒地一站，便已可用“玉树临风”四字来形容。
一双深邃闪亮的眸子，更显得英气逼人。
可她不明白，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周丞相却明白了。他站起来，盯着周宁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宁看了母亲一眼，淡淡道：“我不喜欢她。”
我不喜欢她。只短短五个字。
西门大小姐怔住。她不明白，怎么还会有人不喜欢自己。——广陵西门，美绝、画绝、剑绝的西门无笑西门大小姐。
她又忍不住要掉下泪了。
只见周丞相看着儿子，缓缓道：“周家与西门世家的联姻已经昭告天下，由不得你不喜欢。”
周宁浅浅一笑：“哦？这么说来，西门大小姐已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喽？”忽然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封信来，双手执着，毕恭毕敬地微鞠一躬，递到西门大小姐手里。信封上两个字飘逸挺拔而有些潦草，却连周丞相都看清了是两个什么字。
“休书”。
——今立此字据休妻西门氏,任从改嫁，绝不反悔。
西门大小姐没料到他竟有此一招，只觉得魂飞天外，脸上泪痕本是未干，此刻更复又如雨下。
周宁却没有看他，只冲父亲一笑，问道：“这样可以了吗？”
周丞相叹了口气，终于没再开口。
他虽然喜欢管教儿子，却并不喜欢逼儿子做不喜欢的事。
周夫人已经扶着西门大小姐出去了。大美人已成了花瓶，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
屋里只剩下周丞相和周宁。
周丞相皱眉道：“你真的不愿意？”
周宁一笑，道：“我只是不喜欢她而已。”神色忽又变得凝重：“何况，她的目的恐怕并不只是当丞相的儿媳妇那么简单。”
周丞相听了。似乎很有些疑惑，却没再说什么。身居庙堂，他已久不问江湖事；在这一方面，他也绝对相信周宁。而且他已经说不出什么了，因为实在很头痛；儿子的这一手实在出乎意料，他不知该怎么和老友西门远东交代才好。
西门大小姐坐在周夫人卧室的床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班一粒粒落下来。周夫人看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又不禁心生爱怜。她虽然并不喜欢西门大小姐，却也不禁有些同情她。
床前的桌上有饭菜，周夫人试了很多次想劝大小姐多少吃一点，可都失败了。大小姐只是哭，哭得让人心疼却毫无办法。
周夫人也没想到儿子会这么绝情。毕竟是名门之女，毕竟是个大美人，并非不可以将就的。
但她担心的却远不止这一点。儿子这次回来，神情总是恍恍惚惚，做的事也奇奇怪怪。她知道儿子有很多来路不明的朋友，但那天，那个神秘的白衣女子，她究竟是谁？竟有那么高的武功，能用一片薄薄的银叶就打掉西门大小姐手中的兵器。
银枫叶？她隐约又想起一个人来。
还有司马春秋。司马春秋找上儿子挑战的事她已经知道了。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周宁的智慧和武功，此刻却也已担心起来。
更要命的是，她又有了那种不祥的预感。许多年来，她的这种感觉一直很灵，从未错过；难道，又要有什么不幸的事发生？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十) 爱屋及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