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九)山居暝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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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千愁只合今朝醉，春空近，杯空满
踌躇艰难唯一死，人空在，月空明
长安城外，残阳如血。一片竹林在风中不停地摇曳；偶而，会摇落一片竹叶；又偶而，摇起一幔扬尘。窸窣的响声在周围不停回荡，却显得山谷中愈发的静谧幽深。
只偶也有无风的时候，更是静得让人心里发毛；夕阳斜照，染出一片凄艳的红晕。
银枫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就带着这种红晕。她踉跄着冲到一扇柴门前，双膝一软，竟跪了下来。
柴门后面，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猎户人家。屋内传出说话的声音；门，却没有开。
是个女人。声音清冽，有金属的质感，比银枫的还要好听，却更加冷酷，就如一丛还淋着露水的白色野蔷薇，美艳到了极致却丝毫无法接近。只不知，她的脸是否也是这般，任是无情也动人？
话语中，却好似带着一丝讥诮。
“能把周大少爷迷得五迷三道，你干得不错啊。”
银枫低垂着头，所有的冷傲倔强竟都已一扫而空，只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言不发地紧咬着嘴唇。冷汗却一粒粒从她头上渗出，似是经受着极大的痛苦。
里面的人似是叹了口气，又似是轻笑一下，柔声道：“很难受吗？”
不见回答，又道：“这是今天的解药。你要记住，这种毒发作的间隔时间会越来越短，痛苦也会越来越大；过了三个月，就无救了。”
话音刚落，门里飞出一个深红色的小瓶——颜色同样美艳凄厉，一如银枫脸颊上诡异的嫣红。
银枫纵身跃起，又凌空翻身，才身手接住了小瓶。她似是已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待到落下时，冷汗已湿透重衣。
银枫转身欲走，里面的声音却又响起喝住了她。
厌恶地皱眉，并没有转回身去，只冷冷道：“还有什么事？”
门里的人仿佛对她声音中毫不掩饰的反感充耳不闻，缓缓道：“你既然不想陪周宁那小子玩，也好，换个地方怎么样？”顿了一顿，续道：“去魔琴宫，如何？”
银枫诧异地回过头。
“你杀了黑白双煞，在江湖上当然已成了鼎鼎大名的人物。你帮魔琴宫除了叛徒，他们自会对你感激不尽。魔琴宫向来恩怨分明，你去求他们帮手定不会被拒绝。”声音似乎很是得意：“周家父子不是易与之辈，你一个人力量太弱，能借魔琴宫之力，岂非省了多少力气。”
银枫瞪大眼睛，半天，才冷冷道：“想不到你也有求人的时候。”
门里一阵沉默。又是好半天，才迸出一声尖锐的长笑。
“求人？我曲烟霏纵横江湖，几时求过人？”长笑不绝，笑得银枫只觉得耳边阵阵蜂鸣头晕不已，运起全部内力抵抗，却仍是心头窒闷。
笑声渐弱，语气复又变得柔和：“我为什么要求人？我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银枫也想笑，发了疯的想笑，却早已被发作的毒性折磨得没了一丝力气。
“行走江湖，自然是多个朋友多条路，你难道真的不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么……”声音到了后来，竟似已是叹息。
“我不需要。”
门里人显然是听出了这四个字是银枫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又是一声轻笑。
“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恨我竟如此卑鄙，对你下了那么重的手。可你要知道，”声音忽又变得冷酷异常：“人是非杀不可的。否则，我养你这么大、又教你武功干什么？”
顿了一顿，忽又温柔起来：“在他死之前，你就乖乖地被我控制一阵吧。我知道你一定不想死的，对不对？”最后一句，又是已细如耳语。
银枫不禁咬紧了嘴唇。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实在不愿再这样受人控制，像一条狗一样被人摆布，为了自由，她宁愿死去。
可她又怎么愿意死呢？她还只是个女孩子，一个很年轻、很漂亮的女孩子，向往着幸福，却还没有品尝过幸福的滋味；长到二十岁，却还没有认真享受过生之欢乐。她又怎么能死？
千古艰难唯一死。
什么生不如死，什么视死如归大义凛然，全是骗人的。没有人不留恋这鲜妍明媚的红尘万界而宁愿永堕黑暗；她还不想死。
门里的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温柔地笑道：“你已经很累了，为什么不进来休息一下呢？”停了一下，续道：“我知道你不愿再见我，那么你进来，我走。怎么样？”
风又起。竹林窸窣，带出一阵衣袂飘飞的声响。风中却留下一声轻笑：“屋里有不少好酒，应该可以减轻一点你的痛苦吧……”
银枫怔怔地站在那里，宛若雕像般动也不动，只把嘴唇咬得出了血，一滴滴落在前襟，却更似落在心上。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轻轻推开柴门，走了进去。
小屋一如往昔的温暖。果有一屋好酒，氤氲满屋的酒香。烧暖的炕驱走冬末傍晚趁缝而入的丝丝寒意，却暖不化凝在心头的坚冰。
银枫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喝了多少酒之后才躺到炕上去的；只记得，她躺下去的时候，眼中和心里都已贮满泪水。
本来这章没这么罗嗦的，但红袖的长篇连载一定要每章2000字以上……FT，只好没话找话的凑字了。本来是可以和后面的合的，可是这章完全独立，和前后都扯不上什么紧密的联系，麻烦啊……那个毒药，就是毒品一类的东西了。魏晋时不就有什么五石散么，古龙的《名剑风流》里也写过的，“极乐丸”，可是个厉害的东西呢。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九)山居暝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