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只是领盒饭罢了 ...
-
***
我抱着奖杯往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阴嗖嗖的，不过我并不在意。
我的父母看完了我的表演就提前退场了，临走前的妈妈朝着我的方向比了个大拇指。
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正在做什么——也许是在超市购买食材，又也许是在家里烧水烹饪，给我开庆功宴。
总之，我很期待。
一路上我心情极好，从学校出来，再到家门口，我比以往的所用时间要快上许多。
家的玻璃窗上覆盖着一层厚实的窗帘，房间的灯没有开，里面是黑乎乎的一片，我们家的大门没有锁，里面的家具在昏暗的路灯的斜射下模糊不清。
我对天发誓我那普通的父母绝对没有这个兴致开一场别出心裁的惊喜派对。
我感觉很不对劲。
我把奖杯放到脚边，从我的书包里翻找出我的眼镜，视线里的房子散发着不详的暗紫色的烟雾，若隐若现间我看到了弱小的咒灵的漂游。
我将附有咒力的刀具攥在身后，翻出我的手机，准备给我的哥哥或者是兄长发条信息。
我最后决意将信息发送给五条悟，毕竟我的哥哥近期的精神状态不太适合祓除咒灵。
我快速地敲打着键盘，手机发出了轻微的声响，白花花的屏幕把我的脸反射得苍白：“在？”
对面很快地回了信息，大概是说他在外地做任务，讯问我有什么需要。
我想发送一条“我们家附近好像很不对劲，你快过来看看”的消息。
但是我没有。
信息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去，我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入了我们家中。
——在我的视角里是一群粘稠的咒灵，一直在我的附近旋转监视着，在我准备发送信息突然发起进攻。
这样的咒灵根本没法用手中的刀具攻击，它们会源源不断地再生，然后一股脑地涌上来。
我没抓稳自己的手机，银色外壳的手机重重地摔在了门口坚硬的水泥板上，手机的屏幕朝下，发散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门是遮掩的，但是我被吸进去后，我们家的大门发出了刺耳的响声，很快地被反锁闭合。
“小晴，你回来了？”
家里悬挂的钟表嘀嗒嘀嗒地转动着，圆形的钟表的指针指向下午七点，天空没有完全的暗淡下去，窗帘的缝隙里的世界是淡淡的墨绿色的吗，半空上闪烁着若隐若现的星星。
黑暗里的青年的手心上鲜红一片，红色的液体淅淅沥沥地洒落在地板上，他站在我们家的地板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仿佛是在审判一个死物。
“托你的福，我被迫回来了。”我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父母，蹲下来试探性地抚摸着他们的脉搏，他们的身体冷冰冰的，大概率是去了别的世界，父亲母亲大概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们会迎来这样的死亡，他们的眼睛没有闭上。
“你干的？”
我询问着。我把自己的手放在母亲的眼睛上，将她的眼睛闭合，又把手放在自己父亲的眼睛上，将他的眼睛闭合，尽管父母的死相有点难看，不过应该不是虐杀，而是一刀毙命。
“也对，除了你没有人会这样做，毕竟我们的父母应该没干过什么让人愤懑到希望他们离世的亏心事。”
已经凝固了的暗红的血液肆无忌惮地在木制的地板上流淌，散发出刺鼻的铁锈的味道，斑驳的痕迹让光滑的地板显得丑陋无比。
“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大概是地狱。
“我啊，想创造出一个没有猴子的世界。”
他在笑，毛骨悚然地笑，像离群的疯子的笑。
我大概猜出来他所谓的“猴子”是什么了。
“所以呢？”我的手紧紧地攥着刀具，我冷静到可怕，似乎父母的死亡对我没有一点触动：“所以就要大义灭亲？”
“你有什么遗言吗？”他拒绝回答我的问题。
“遗言吗？”我完全没有害怕，我一字一字地说着：“谢谢，我没有遗言。”
我说的很慢，仿佛对面是一个听不懂别人说话的陌生人。
“毕竟，我现在还不想死。就算是你，也无法支配我的生死。”
***
真糟糕。
亲人相撕的故事，明明只应该出现在电影里。
“别挣扎了。”他说：“你打不过我的。”
我带着眼镜，我能清晰地看见他释放的每一招每一式，他似乎有绝对的把握能战胜我，刚开始出的招式不痛不痒。
他释放出了一群黑色的像小鬼一样的咒灵，它们狞笑着像我跑来。
我麻利地将它们一一展落，碎成粉末的小鬼张大嘴巴，像是在哭泣。
“我说你们！不准欺负我的哥哥！”
我想到了我小时候，站在哥哥的正前方，大义凛然地把他护在身后，什么也不顾地往那群坏孩子的方向冲去，和他们扭打成一团，那群战败的孩子也是这样的表情。
“你究竟要做什么！”明明知道答案，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这样质问他。
我知道他已经不准备回头了，但是我依然不死心。
我受了点擦伤，就像小时候一样。
擦伤的手臂上没有散发着酒精味道的洁白的绷带，我看到了我的手上爬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吱吱嘎嘎地转动不停，使得我使不上一点力气，刀具从我的手心里滑落，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我感觉我现在非常麻木。
他释放出了一个像骷髅马一样的咒灵，根根脊骨遮挡住我的视线，我强忍着疼痛地冲出马脊的遮盖，从它的腹部走向它的下颚，反手将它击落。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我再次质问他。
我好像在哭，但又不是在哭，毕竟晴很坚强，她从来不会因为这种反锁的事情哭泣的。
我感觉我现在非常烦躁。
“举高点！再举高点！”
透明的雨伞，被哥哥举得高高的。外面下着雨，雨伞下我的衣服是干燥的，我扬起头，看着仿佛悬浮在空中的伞面，我被这把雨伞庇护得很好。
破碎的咒灵的尸体像是被大风吹到树干上的雨伞，掉落下伞面的碎片。
我的面前又飘来一群蝴蝶——黑白交织的蝴蝶，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冲破房屋，在城市与天空的交界线之间飞翔。
我的眼镜被飞舞的蝶群破坏掉了，但是咒灵的模样仍然清晰。
一只蝴蝶停落在我的手指上，满是伤痕的手指奇丑无比，蝴蝶的吸盘触碰着我的手指——蝴蝶是腐食动物。
我的手脚被巨大的咒灵束缚着，挣脱不开。
我的脖子被巨大的咒灵紧勒住，呼吸困难。
“你究竟……想干什么……”我连说完整的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脑袋晕乎乎的。
他没有回答我，把头偏转了到了别处，似乎不忍直视，迷糊间我看到他的眼角有亮晶晶的物体闪烁。
什么啊……
你居然还哭了……
你别哭啊，难道我作为一个马上要见黑白鬼使的人还要安慰你吗……
我都说了你别哭了……喂……我会慌张的！我绝对会慌张的……你不是说你要追随你的大义吗？喂……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使出一点力气，毫不留情地嘲笑着：“就这样……还想当……大……大反派？”
“你能不能……省心一点……你这样……我很不放心啊……”
我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命令着他：
“哥哥……把头转过来……”
“好歹再看看我的模样啊……”
“别以为掉几滴眼泪我就会原谅你哦……”
***
“当当当！故事讲完啦！感动吗？”
我是一名咒术高专的学生。
我面前的人形咒灵露出了一副像讨好的小孩子那般的表情，让我感觉很难堪。
这个咒灵，是目前为止我见过的最像人类的咒灵。
我木着一张脸：“完全没找到感动点。”
人形咒灵非常不解。
人形咒灵的右手的手臂上满是吱吱作响的眼珠，脖子上是类似于缝合线一样的东西，除此之外，它和普通的十七岁女高中生没什么区别。
“那……多听我讲几遍就会感觉很感动了！”它喃喃自语着：“不过讲故事的时候只能为难你继续被我捆绑住了，虽然你的能力在我看来非常弱小，不过就算是我也感觉很苦恼诶。”
我：“……”
我感觉我有被冒犯到……
***
特供情报一：
20xx年x月x日
地点：夏油杰旧居
多名非术士目击并遭受未登记的特级假想咒灵的袭击。
特派高专多名学生寻找其踪迹并彻底祓除。
一名学生，失踪。
学生在失踪的二十四小时后安全遣回，未受伤，未受惊吓。
学生什么话没说就倒头大睡。
特供情报二：
根据上级指示，派遣特级咒术师五条悟对其进行祓除。
特供情报三：
据非正道人士报道，诅咒师夏油杰在咒灵出现的地带活动频繁。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只是领盒饭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