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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殿前问策2 ...

  •   二皇子赵岚细听父皇训斥大哥的话,猜到了父皇问题的回答方向,于是率先开口,免得被其他弟弟抢了风头。
      “父皇,儿臣有一见解,但有些过于孟浪,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有什么的,”皇上抬了抬手,面色从阴转晴,鼓励道:“但说无妨。”
      得到了父皇的鼓励,赵岚下意识看了赵昌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得意与幸灾乐祸。
      “儿臣觉得泉陵的贼军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贼军的根本就在宁广,只要咱们的大军破其根本,余孽自然消散,所以还是令孙将军早日出兵宁广为上!父皇您觉得如何?”
      不顾后方的积极的敌人,就去招惹正面静坐的大军,更不知应该趁敌军弱小的时候加以消灭,在消息不完全的情况下做出了完全错误的判断。赵岑只能感慨:天亡大梁啊!
      皇上满意的点点头,赞赏道:“不错,你的观点与我和孙将军的看法不谋而合。”
      显然,皇上和赵岚对战局有着同样的认知看法。
      赵岑也不欲和他们纠缠分说,贼军未展示真正的实力之前,他说什么父皇都不会信的。
      赵岑一心想要道前线去把护身符林槐安带回来,只能先强笑着吹捧奉承:“宁广战局确实如此,父皇您真是洞若观火!”
      然后赵岑话锋一转,肤色白皙的脸上露出知耻而后勇的表情,随后坚定的说:“儿臣大局上谋略不如二弟,这是短板,儿臣认了,但胆气的欠缺,让儿臣惭愧,如今儿臣想要请兵三千,励气炼胆,到前线去助诸将士一臂之力,请父皇应允!”
      赵岑再次跪下,以头叩地真诚请愿,略长的金冠尾部触碰墨色大理石地砖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殿内回响。
      众人一时间都有些惊疑。兵凶战危,自古以来天潢贵胄没有不惜命的,所以才有“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说法,更何况是龙子皇孙,哪怕是在小的风险也要去避免。赵岑却反其道而行之,自愿去凶险的战场,即使是我军必胜,战场上的流矢无情,也让人惶恐不安。
      出乎意料,皇上没有像往常一样急于贬低太子赵岑,而是低沉一笑,问了赵岚:“岚儿,你觉得你大哥的想法如何啊?”
      赵岚听到父皇的一闪而过的低笑声,不禁后背发凉,他的父皇从来喜怒不形于色,你摸不透他的心思,赵岚猫一样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肯定话里有话,但他还没参透。
      可赵岚不愿意放过这个整倒太子、来之不易的机会,等了这么多年,父皇对太子言语训斥讥讽的再狠,却也从未提过废储。如果太子上了战场,孙长功又是自己的人,在他的帮助下,导致太子犯几个大错,丧失储君之位,不是轻而易举吗?
      思虑片刻,赵岚字斟句酌,真诚的道:“儿臣觉得大哥想法是好的,贼军现在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大哥带兵去前线不仅能够历练自身,增添阅历;还能够鼓舞我军士气,简直是如虎添翼。”
      皇上嘴角的笑微微勾起,又很快消失,漆黑的双眸闪着针尖似的尖锐目光,凝视着自己的二儿子,声音听不出起伏,问:“这么说,你是赞同你大哥的请求了?”
      “是。”
      赵岚迎着父皇打量的眼神毫不犹疑。
      “好。”
      皇上边说,边点头,又看向旁边默不作声的三个皇子:“你们觉得呢?”
      三皇子赵崇刚开始抖机灵被训了,之后也不敢乱插嘴说话,现在父皇问起他的意见,他心里知道上战场不是件好事,但太子上战场对他们肯定是好事,不然他那个狡猾的二哥也不会赞同。赵崇一直怀疑赵岚这辈子就没赞同过对太子有利的事。
      不过太子不好,才是大家的好,赵崇自然也不例外,立马跟着赵岚的脚步,投了赞同票:“儿臣相信大哥,支持他。”
      16岁的四皇子赵嶙虽然和赵岑一母同胞,但他脸上看不到丝毫焦急,只是款款的说:“父皇您和哥哥们决断英明,儿臣自然没有别的意见。”
      比他小一岁的五皇子赵嵘面露担忧:“战场上刀剑无眼,太子哥哥此番前去要小心呀。”
      皇上看着这几个意见一致的儿子,对赵岑吩咐道:“你领兵可以,但不要上阵,在前线听孙长功指挥安排,朕会安排剩下的事的。”
      赵岑再次谢恩,退下。
      仁禧宫,安和殿。
      殿中小薰笼燃着银丝碳,无烟无尘,暖意融融;檀香冉冉自瑞宝漆金犀牛顶香炉升起,因燃的少,浓烈的香气也若有若无,冥冥之中透着宁静淡雅,安稳柔和。
      下午光线正亮,黄杨木做的凤榻上,后宫之主的皇后李玥乔端坐在糊了明纸的窗户旁,一针一线专心致志的做着刺绣,日光映照进来,衬的她绿鬓似云,肤白胜雪,唇若点朱,整体上又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特有的柔美,即使年近四十,也风采依旧,容颜不老的美人。
      掌事大宫女湘荟轻手轻脚的进来,娘娘喜静,做女红时更不喜人吵闹,要禀报也得轻声细气。
      “娘娘,四殿下前来请安。”
      四皇子赵嶙不等通报,一掀帘子迈步进来,十六岁的年纪身形已经有几分抽条,锦衣玉带下依稀可以看出未来的俊朗。
      赵嶙满脸笑意地跪下行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福泰安康。”
      皇后闻言,立刻放下手中蝶绕兰花刺绣,嘴角露出宠溺的微笑,嗔怪着假装责备道:“越来越没礼数,也不等人通报完,快起来吧。”
      皇后有些疲惫,如葱白般细腻的手指揉了揉额角,柔柔一笑,问道:“不早不晚的,怎么这时候来请安?”
      赵嶙笑嘻嘻答道:“父皇刚才在畅和殿考较儿子和哥哥们,一结束,儿臣就过来请安了。”
      “好了,知道你有孝心,”皇后越看自己的小儿子,越觉得喜欢:“还有别的事吗?”
      赵嶙惊道:“母后您怎么知道?儿子过来是为了告诉母亲一件大事!”
      “哦?什么大事?”
      皇后美目微蹙,配合的做出疑惑的表情,内心则忍笑不已。小儿子是她眼里的福星,生了嶙儿后,她身体精神一切都开始好转,一扫阴云,从生育大儿子的阴影中走出来,再加上赵嶙性格跳脱,更是给了她许多快乐。
      “大哥要领兵上前线了!”
      皇后的表情突然淡了,透着些许厌烦:“我还以为是你父皇考较完,夸你进步了呢,这什么大事,白让娘思虑一场。”
      见状,赵嶙暗自开心,即使他早就猜到母后会是这个反应。
      这些年,母后一向不喜欢大哥,但是他还是爱在母后面前讲大哥的事。他就喜欢看着母后只关心他,不关心大哥的样子。就算大哥地位尊贵是太子又怎么样,母后还不是只爱他一个人,他觉得他在这方面远远胜他大哥一筹。在他小时候,不知是何时,当他知道大哥和他一样是嫡子时,他就在心底暗暗的害怕大哥会抢走母后,分走他在母后面前独一无二的宠爱。
      为了满足自己怪异的好胜心,赵嶙继续担忧的问道:“母后您不担心吗?五弟说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大哥伤着了怎么办?”
      “他若是伤着,自然有军医给他治疗,我担心有什么用。”
      皇后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赵嶙觉得就算他现在告诉母后,大哥去世了,她也不会多眨一下眼睛,赵嶙心满意足。
      赵岑回到太子府邸时,已经过了午膳时间,到了下午。
      在侍女的服侍下,赵岑卸下繁重的玉衡金冠,脱掉晃眼的杏黄色蟠龙服,换上了一身银鱼白浪云山蓝的常服,显得他整个人回到了柔和温润的气质中。
      赵岑正用着晚点的饭菜,总管祁年进来通报,翰林院学士李珍年求见。
      李珍年是皇后李玥乔的亲生弟弟,也是赵岑的亲舅舅。
      在原身的印象中,虽然母亲不关心他,但是他的舅舅李珍年和外公李洺对他还是颇为关心照顾的。
      “请进来吧。”
      赵岑屏退了左右,李珍年一进来就作揖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赵岑定睛看了看,李珍年一席青衫儒生打扮,和他有着一样杏眼,但肤色略深。
      赵岑上前扶起李珍年,笑道:“都是自家人,舅舅何必多礼呢。”
      李珍年一本正经道:“谢殿□□恤,虽然是血脉至亲,可是规矩在此,礼不可废。”
      赵岑点头:“舅舅言之有理。”
      李珍年严正肃容问道:“微臣听说殿下您请愿要去宁广前线?”
      “是。”
      “皇上还同意了?”
      “是。”
      “荒唐!”
      李珍年突然暴走,一脸愤慨,说话时连下颌的胡须都跟着抖动:“皇上怎么能同意呢?您身为太子,一国储君,国之根基,动摇不得,古语有云:君子不利于危墙之下。您怎么明知战场凶险,还要一意孤行呢?”
      赵岑辩解道:“孤说的时候,父皇和弟弟们都是一致同意,孤觉得没什么问题。”
      他们当然同意,他们是巴不得你有个三长两短,好有机可乘,有利可图!
      李珍年心里这么想,却无法说出口,这些话只要不小心传入他人耳中,就是挑拨天家兄弟骨肉亲情的大罪。
      但事实如此,无法改变,这些年皇上对太子总是言语不满,斥责不断,以至于周遭的人心思变,蠢蠢欲动,二皇子和三皇子更是虎视眈眈。
      李珍年看着外甥那双酷似姐姐的清澈杏眼,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这个外甥虽然是太子,却过得不如其他皇子。他不知道自己那个皇后姐姐究竟是中了什么邪,同样是自己的亲儿子,宠溺四皇子,却对太子这么冷漠,手心手背不都是肉吗?
      赵岑看出了舅舅李珍年眼中的担忧,安慰他道:“舅舅您放心,孤定然保护好自己,孤此次前去,除了鼓舞士气,也为了体察民情,看看我大梁的万里河山。”
      李珍年不死心:“此事真的没法回转?”
      “父皇已经下令,兵部文书就在路上,户部几天准备后,孤就要出发了。”
      李珍年看着坚定的赵岑,心中叹气,太子这样一个清正秀丽、温润如玉的公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前线打仗的那些黑粗汉子啊。
      李珍年苦口婆心的叮嘱:“军营行伍之中,意外多变,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赵岑听了李珍年的话,心中不禁有些暖意:“舅舅,孤虽不能说自己有万夫不当之勇,但这些年君子六艺中的骑射,孤也从未放下。”
      这不是赵岑说大话,他这副壳子看着仁弱,其实十分有韧性,原主锻炼勤恳,身手不差,箭术更是十分了得,百步穿杨也不在话下,只不过原主害怕别人说他尚武不好文,所以从未在外人面前展露过,李珍年自然不知道。
      李珍年以为这话是赵岑安慰他,怕他担心撒的谎。
      于是,李珍年心中感动,道:“殿下您勤加练习自然没错,但微臣和家父也会为您找一些贴身的护卫,明日就把人给您送来,务必护您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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