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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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里还煮着美食，但这么一时半会儿也不需要加柴火，人都来了，王枝也不好让晾着，只能迎着头皮出去。
刚一出去，就迎接了对方热情的招呼，这人看着跟王枝差不多大的年纪，一双眼睛却更加明亮，显得干瘦精明，一开口中气十足：“哎哟，这香味更足了，大嫂，你这厨艺一阵子不见，越发好了哟。”
王枝干笑：“不是我，是大河媳妇做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一点田螺。”
梁凤霞嗔怪道：“这么香，田螺肉都成了龙肉，还是大嫂厉害，给老大娶回来这么个能干媳妇，亲家的手艺怕是学了个十成十，昨天就闻着这边香味，晚上睡着了还梦见吃肉呢。”
怀里的孩子还嗅着香味，闹着要去厨房，她直接放下让他自己去，拉着王枝的手就一阵吹捧。
王枝本就好面子，纵然知道这个二弟妹总坑自己，可还是被吹得晕乎乎，也高兴道：“可不是？那手艺真不错，就是太下饭了，我都多吃了半碗饭，更别说你大哥，要不是我拦着他，都吃三碗了。”
“那可真好，像我就没这好的手艺，平日里吃得都没啥意思。”梁凤霞羡慕道。
王枝下意识接了一句：“那待会儿你尝尝。”
梁凤霞不好意思道：“这哪好意思？”
“没什么，就是一点田螺。”王枝摆摆手，十分大方，不过好歹留了个心眼，松开她的手，自己进了厨房，往里头一伸脑袋：“可以吃了不？”
这一问，就见赵沅吓得直接抬脚抵住刚刚跑进来的小娃娃，双方正僵持着：“不许过来！”
这小娃娃脏兮兮的，刚地里打滚，身上都是灰尘，脸上还流着鼻涕，她刚升起的食欲都没了。
这孩子也不怕，直接抱住她的脚，嚷嚷得更厉害了：“婶婶，要吃肉！呜呜呜，给我肉！”
王枝一愣，心头有些偷着乐，面上还是一脸正色道：“你这跟个小孩闹做什么？”
赵沅头也不抬，防备的盯着这小孩，说：“我没闹，你把他抱走，身上太脏了，田螺熟了，可以吃，我待会儿送去堂屋，让爹和景哥儿都出来吃个宵夜吧。”
“好好。”王枝见赵沅这么大方，也很高兴，直接抱起哭闹的小孩往外走，一边招呼着：“弟妹，过来一起吃呗。”
“这样啊？那我去把金宝他爹娘一起叫过来，最近没啥进项，好久没吃点好东西了。”梁凤霞语气越发热络：“多亏了大哥，金宝快谢谢你大奶奶。”
听到有吃的，金宝也咧嘴笑得乖巧，都不挣扎了：“谢谢大奶奶。”
王枝：“……”
她都惊呆了，有些慌张得结巴了：“怎么、怎么就一家人来吃？弟妹，沅娘这是要做着卖的。”
宋家老二这一家子，夫妻两人，除去一个出嫁的女儿，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三个儿媳妇，十个成年人呢！这一吃，还够个啥？尤其是这么一群人，那不得再炒两个菜？
这是得多亏啊，请他们吃饭！
*
王枝彻底慌了。
梁凤霞笑吟吟道：“那就更要来尝尝了，沅娘要做生意是拿出去卖的，就把咱们当客人，咱们给她点评点评，有什么问题及时说出来，免得卖出去了客人不高兴。”
王枝觉得有些道理，可一想到将要给出去的吃食，心就跟刀割一样，又气又急，偏偏越是这样，口齿越不伶俐：“可、可这……”
“没什么可是的，大嫂，你放心，咱们一家人，沅娘的事我们也都放在心上的。”梁凤霞说着就想走，去家里叫人来吃这一顿免费大餐。
然而才走出两步，就听一声笑言：“真是多谢二婶了，不过我觉得我做得挺好的，就不用二婶拖家带口来点评了，要是孩子喜欢，就留孩子在这吃两口，不喜欢早点回去睡吧，我们还忙着呢。”
盛了一碗田螺出来的赵沅已经站了那么一会儿，刚好将这一次的拉扯给听全了，为了自己这一锅货着想，哪里敢让这群人过来？
当机立断就拒绝了。
反正不是她亲戚。
只是梁凤霞要是这么好打发，也不能让王枝憋闷吃亏这么多年，她一脸‘为你好’的神色，嗔怪道：“你这孩子，有自信是好事，不过有些事还是得多争取旁人的意见，尤其是做生意，总要先了解客人口味吧？你几个弟弟妹妹还能帮忙给你说道说道，咱这是好心，你咋还不领情呢？”
说着她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香辣味，心中还隐隐惋惜，倒是让她这大嫂建了个便宜，娶了个厉害的儿媳妇，这手艺真不错，待会儿一定要多吃点！
赵沅看了她一眼，见她那态度估摸着是一定要来蹭一顿的，想来她刚刚吹捧王枝的话，估计不是个脸皮薄的，真要赶走，怕是得闹得大家都没脸，没准还得到处说她小气。
她虽然不是那么在乎名声的人，可能不搞事还是不想搞事，那只能……
赵沅忽然一笑，说：“二婶，我还是觉得我这田螺做得极好，不需要别人帮忙品尝，不过你非要这样说，那还是叫几个弟弟、弟妹们来尝尝吧。”
“沅娘！”王枝在一旁直跺脚，也顾不得面子了，扯了赵沅的袖子。
要面子就得损失那么多，她昨天才出血十两银子呢！
梁凤霞满意一笑，还一脸你终于懂事的表情：“那是挺好的，这手艺哪有一开始就尽善尽美的？你才多大啊？我这就去。”
赵沅拦住她：“二婶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我想和二婶打个赌，要是弟弟妹妹们有一半儿以上的人觉得好吃，那吃了多少，就得花十五文一碗买下来，给咱家开个张，要是觉得不好吃，那我就不收钱，如何？”
梁凤霞懵逼：“打赌？”
王枝的焦急忽然停滞，心头微动，看了眼笑得格外灿烂的赵沅，眼珠子滴溜转得那叫一个快。
她想起了昨天损失的十两银子，和今天差点损失的管家权，总觉得儿媳妇说打赌不安好心。
赵沅眨巴眼，下巴微仰，看起来格外自信：“当然了，我做的东西能不好吃吗？肯定是我赢了，二婶是不敢答应吧？”
梁凤霞心中升起的那点不安瞬间消失，嗤笑：“我会不敢答应？成，这个赌，我应下了。”
挑刺还不简单？
哪有吃食能做到尽善尽美的？
赵沅看向堂屋：“爹，景哥儿，你们都听着啊，就当个见证人，娘，还不去将二叔他们叫过来，赶紧尝尝这田螺呀。”
王枝神色一凛，终于聪明了一回：“这就去，弟妹坐着先吃。”
“哎！”梁凤霞想阻止，但王枝跑得太快，没成功，就被赵沅拉着，又用那香辣十足的田螺诱|惑得本就贪吃的金宝也跟着不愿意走，非要往宋家堂屋去。
梁凤霞抿抿唇，脸色已经不见之前讨吃时的笑意，她忌惮的看了眼这个侄媳妇，有些排斥，倒是小看了赵氏，没她婆婆那么好对付了。
赵沅无辜一笑，将装着田螺的汤碗放桌上，又取了筷子笑眯眯道：“二婶，再等一下就可以吃到了。”
梁凤霞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哄着闹腾的小孙子，她也不怕，他们一家人，她到时候给点暗示，他们肯定不敢说好吃了。
*
很快宋老二家的人也都来了。
果然一家子人还挺多的，乌泱泱的一大群，为首的是在堂兄弟排行老二、在自家排行老大的宋义和他媳妇：“大伯，景哥儿也在呀，我们还怕吵到你学习了。”
宋景笑着摇头：“不会，我也是等着尝大嫂做的田螺。”
这么一说，就到了重点，几人目光凝聚在餐桌上那两汤碗的田螺上，汤碗不算大，就一家三四口一人一小碗的汤的分量，此时盛满了田螺，一个个圆润饱满，还火红明艳，散发着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众人一惊，纷纷道：“这下子咱今天有口福了。”
“太香了，隔了半个村都能闻到，大嫂，你这也太厉害了！”
这里的大嫂叫的就是赵沅，她弯眸含笑：“哪里哪里，还需你们多指点。”
宋义深深嗅了这弥漫的香气，便道：“这哪还能指点？咱又不会做菜，但我保证这味道肯定好。”
后面几个弟弟、弟妹也都跟着连连点头。
只是他们点头完，发现老娘怎么一直在给他们使眼色？咋了？是觉得他们夸得不够真诚？怕蹭的吃的不够？
于是一行人又来了一拨彩虹屁。
赵沅哭笑不得，赶紧招呼他们吃：“快尝尝。”
十几个人，桌子根本不够坐，一个个便站着拿好筷子。
终于可以开动了，早已被馋得口水都流到地上去的三岁小娃娃金宝着急道：“我吃！我吃肉！”
梁凤霞慈爱一笑：“我的乖乖，慢点，有你的。”
她夹起一颗田螺，问道：“怎么没签子？”
吃这个东西配套的就是木签子，自家人削的，这没有怎么吃啊？
其他人不管有没有签子，都迫不及待的夹起一颗尝味道，咸香麻辣的味道在舌尖突兀的炸开，一个个都发出惊喜的呼声，不过也就尝个味，舔了味，也纷纷询问。
王枝作为处理田螺的人，非常有资格说话的挺挺胸|脯，正要告诉他们秘诀，就听宋义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声，捏着一个已经空了的田螺壳，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这个不用挑出来，这肉我一嗦，就到嘴里了！大嫂，你炒的这个田螺可太好吃了！”
田螺肉质紧致弹牙，浸满了汤汁也足够入味，嚼吧嚼吧他就咽下去了，还砸吧嘴，这个时候要有点酒，那真的是舒服到了极致。
他沉浸在美食中，手上不停的去夹下一个，其他人赶紧有样学样，嗦起腮帮子一个用力，一块田螺肉就吃进去了。
又麻又辣，肉质还嫩，太好吃了。
“滋溜……”金宝被辣得眼泪汪汪，还舍不得停下。
这个时候也没有科学育儿的概念，牙齿长齐了的孩子都是跟着大人吃，只要他们愿意吃，大人都不会阻止。
此时见他被辣成这样还不放手，一个个哈哈直笑，纷纷夸起这道菜，同时也夸了赵沅：“大嫂真厉害，这田螺肉一点土腥味都没有，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
“这比之前大哥从县里带回来的凉拌牛肉还好吃，嘶！就是辣了点，但是越辣还越想吃，真是奇了。”
“大嫂这手艺真好，大伯和大伯娘真幸福。”最小的宋康吃了几个，听着哥哥嫂子们都在夸，也跟着感叹了一句。
赵沅毫不脸红的接受了夸奖，然后看向那手上不停脸色却有些怪异的梁凤霞：“二婶，你觉得呢？”
梁凤霞心一沉，再看了眼这碗，十五文一碗，两碗就是三十文，这要是松口了，不是得亏死了？
镇上那家口碑极好的牛肉面馆，一份面条十文钱，她都没舍得尝过，这平日里卖两文钱一斤的田螺肉让她出这么多钱，她才不干！
她眼珠子一转，笑着道：“沅娘这手艺没的说，不过要做生意我觉得还是不行。”
餐桌上莫名一静，所有人都看向她。
梁凤霞丝毫不惧的偷偷瞪了眼傻乎乎的儿子们：“比如我刚刚吃着，真的是有点咸，还有那味儿总觉得有点冲，还辣过头了，嘴巴都麻了，这再吃下去，怕是要上火了……”
一连串的挑刺结束，她用力拍了拍几个儿子们，踢了踢自家老伴儿：“你们说是不是？”
这意思还能不知道？
但宋家老二的几个孩子和儿媳妇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刚刚吃得这么欢快，这会儿挑刺，那不是故意的吗？
梁凤霞哪里不知道他们所想？见儿子儿媳不肯配合，只能舍了老脸硬着头皮说：“虽然二婶跟你打了赌，说要是都觉得好吃就让他们用十五文一碗的价格买下来，但二婶真不是故意挑刺，你看我家金宝的嘴巴，都成什么样了？去镇上人家怕是都不敢吃。”
还在泪眼汪汪啃田螺的金宝茫然的扬起脸，嘴巴周围一块红扑扑的，看起来是有点可怕。
尤其是提到了要他们自己给钱！
两碗三十文！
家中所有资产都在梁凤霞那的几人纷纷觉得肉疼，这哪里舍得啊？他们犹豫了一下，已经有两个孩子要养的宋义媳妇咬牙红着脸道：“确、确实是这样……”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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