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镜山河令》妖梦铃

5、Section5

　　闵轲樊抱着那个精致的花瓶走进办公室，放到自己的独立办公室里供着。
　　暂时先放这里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它还给它的主人。
　　马小雨抱着电脑凑了过来，绕着花瓶转了几圈，觉得这花瓶怎么看怎么眼熟，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个……是学长收到的花瓶吗？”
　　闵轲樊挑眉，拍了拍自己的手，狐疑地看着马小雨：“你知道？”
　　“也不是很清楚，我听一个大四的学长说的，他说白瞑学长收到了一个很不错的花瓶，他们班的人都很羡慕，特别是那个叫邓什么的，那个学长还给我看过花瓶的照片，所以有点印象。”
　　闵轲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没记错的话，第四名死者名叫邓宇，他跟白瞑是一个班的。
　　马小雨嘴里的邓什么会不会就是邓宇？
　　“老大。”殷桃靠在门边，看着里面两人“你不是要小雨查那几个死者之间的联系？”
　　“对，查到什么了？”
　　“有查到一个奇怪的点，他们四个都去过两个地方。”马小雨举手，很认真地回答。
　　闵轲樊点头：“哪里？”
　　“一个名叫占卜之神的占卜小屋，老板名字叫做郑狮，还有一个……”马小雨有些犹豫不决地绞着自己的小指头“还有一个是、是白瞑学长家的寻雾阁古董店。”
　　她本来还不知道白瞑住在哪里，是查出那四个死者去过的地方，再查那两个地方的主人时才查到白瞑。
　　凭心而论，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学长跟这些案件有关系，甚至有些不太想将受害人与寻雾阁的关系说出来，可是闵轲樊的眼神太可怕，她对上这双眼睛就有些藏不住秘密。
　　闵轲樊微蹙眉，声音沉下来：“马小雨。”
　　“在……”马小雨突然被叫了大名，有点儿怂。
　　闵轲樊：“你知道你现在是谁吗？”
　　马小雨还是茫然：“我？”我应该是谁？
　　闵轲樊伸手敲了一把她的脑袋：“你现在算是一个人民警察，警察要对得起正义，不管白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都不能徇私舞弊，他有没有做不好的事，要用证据来证明，不是你能决定的，懂吗？”
　　马小雨有生之年还没有被这样训过，有些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才知道点头。
　　殷桃和袁泽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训人，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马小雨刚进组里，有些习惯和处事方式还没有适应，闵轲樊给她讲这些，也只是想要让她赶快适应下来。
　　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闵轲樊拍了拍她手里的电脑：“如果你相信自己的学长，就加把劲把真凶揪出来，那样就可以帮到你学长了。”
　　马小雨重重地点头：“我明白了。”
　　见闵轲樊训完人，殷桃饶有兴趣的把目光放到袁泽身上：“占卜之神啊！袁泽袁大师，你的名号要被抢了。”
　　“……”袁泽头顶一圈黑线滑过“我没有这样的名号，太中二太土。”
　　殷桃：“……”你以为你这一身古不古现不现的造型就不中二了吗？
　　袁泽抱着手里的水晶球，“孜孜不倦”地给殷桃解释：“现实生活里的占卜师已经少之又少，大多数占卜师都是大家族世袭下来的，万中无一，这是真实存在的，没有在跟你开玩笑，也没有这些奇奇怪怪的名号。”
　　占卜师就是占卜师，术师就术师，哪来的什么“占卜之神”？听名字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
　　殷桃只是看了几眼自己的指甲，朝那涂了黑色指甲油的手指甲呼了口气，很不走心地说：“这样啊！”
　　……怒……
　　袁泽白了殷桃一眼，不想跟她说话，回头看向马小雨：“小雨，你帮我查一下那个郑什么狮是哪个家族的人。”
　　袁家是占卜师里的大家族，其他的占卜家族都只是旁支，身为占卜师大家族的唯一世袭的继承人，袁泽一声令下，就能让那些旁支家族乖乖听话。
　　没想到的是，马小雨眨了眨自己的大眼，很是疑惑地说：“没什么家族啊，郑狮的父母就是普通农民，也不是神都市的居民，而且好几年前就去世了。”
　　袁泽：“……”
　　他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遗弃了！
　　难过啊难过……
　　闵轲樊揪着他的衣领，二话不说再次出门：“小雨继续留在队里用查线索，殷桃假装买古董，到寻雾阁去探探情况，别被他们发现。”
　　袁泽被拖进电梯，很是无语地看着闵轲樊，突然叉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闵轲樊：“……”这人脑子果然有坑，估计那个坑还挺大。
　　袁泽拿起自己的水晶放到眼睛前，“啧啧！”两声：“殷桃一个女孩子，你竟然让她单独行动，不怕她会受伤吗？而且你每次走访都拉上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啊！”
　　闵轲樊抬手给了他一个暴栗，下手毫不留情：“女孩子？按生命力和武力来说，一个殷桃可以比得上二十个你好吗！”
　　袁泽眯眼，说这话他要不高兴了！
　　闵组长冷笑着瞥了他一眼：“你放心，我可对你没有一点兴趣。”
　　要说非分之想的话，闵轲樊脑海里不自觉地浮起白瞑的身影，那个人确实很能让人有非分之想……
　　袁泽揉着自己可怜的脑袋躲到角落里，看着发呆的闵轲樊，忍不住想呛他：“大白天的在想谁呢？”
　　“想情人。”
　　袁泽：“……”他就不该长嘴！不该开口说话！！
　　郑狮的占卜小屋可比白瞑的寻雾阁要好找多了，导航非常准确且直指至门口。
　　那是大写字楼里的一个小工作间，旁边似乎是什么食品有限公司……
　　闵轲樊没注意太多，推开门走进去。
　　才进门，一股刺鼻的香宝火烛味扑面而来，两人被呛得不停咳嗽。
　　袁泽赶紧把自己的水晶球藏起来，不想让它“呛到”。
　　“两位贵客，欢迎光临。”
　　一个阴沉的声音悄无声息从两人身后响起，闵轲樊下意识拿起枪向后指，怼到那个人的头顶。
　　“这位贵客，请问这是你的为客之道吗？”
　　这是一个脸上画着脸谱，身上穿着戏服的诡异男子，在这烟雾缭绕的小屋里，显得特别惊悚且诡异。
　　闵轲樊拿着自己的枪退远了些，却没有收起来，直勾勾盯着那人：“你不怕？”
　　“怕什么，神明护我，他是不会让我死的。”那人抬手拂了一把身上的戏服，差点甩到闵轲樊脸上去“贵客，你若是伤我，是会被神明惩罚的。”
　　“你是郑狮？”袁泽小心护着自己的水晶球，有些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神经病。
　　郑狮掩面一哂，伸出一根手指戳了袁泽一下：“你叫错了，你应该叫我郑大师。”
　　闵轲樊终于把枪收了回来，观察郑狮三、四分钟，确认这人对他和袁泽没有危害后直接把证件怼到他脸上去。
　　“看清楚了，我们是警察，把你这些行头收好。”
　　“警、警察？”郑狮愣了一下，慌忙接过证件，确认过眼前的两位真的是警察后，咽了口唾沫。
　　他突然想起来：“刚才……那枪……”
　　袁泽露出一个“饱含善意”的笑容：“自然是真枪啦！惊不惊喜？快不快乐？意不意外？”
　　郑狮腿一软，又退后几步靠着墙滑落到地上，有些颤抖地看着两人。
　　袁泽有些不太能理解现在的情况，回过头向闵轲樊求助--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哇～”
　　郑狮突然哭了出来，朝两人跪下来拜几拜，一把抱住最近的大腿：“警察同志，我只是混口饭吃而已，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啊，我孤身一人在这大成市里生活，总得活命，其实我也没有骗谁……”
　　“得了、得了，别哭了。”袁泽一脸不知所措，他的裤腿被郑狮揪住，死活不放“你先起来行吗？”
　　闵轲樊退后了几步，摆明了见死不救的态度。
　　袁泽无语，他都跟了些什么人啊！！
　　“我不，你们不要抓我，要是……要是你们抓我，我就不活了，我从这大楼里跳下去，当了鬼也要找你们麻烦……”
　　袁泽：“……”
　　闵轲樊抱着自己的胳膊，冷眼看着郑狮的表演：“行，那你现在就跳下去吧。”
　　“什、什么？”郑狮眨了眨眼，惊愕地看着闵轲樊。
　　“郑狮，我们不是来抓骗子的，你能起来好好说话吗？”袁泽拔了拔自己的脚，还是没能拔出来，尽量有耐心地去跟他聊天“你要是不能放手好好说话，那我们就只能回警局去聊了，警局十分欢迎你。”
　　郑狮愣了几秒，立刻跳了起来，擦一把自己脸上的汗泪--原来不是来抓骗子的，早说么！吓死他了。
　　闵轲樊气闷地看着那脸乱七八糟的妆容，抬手掐了掐自己的鼻梁：“赶紧去把脸给洗干净，换身正常的衣服出来。”
　　“好嘞。”郑狮兴奋一跳，不忘给闵轲樊指一下窗户的位置“你们觉得闷的话可以把那扇窗户打开。”
　　袁泽憋屈地看着自己已经皱得不成样的裤腿，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窗户被推开，房子里的烟雾和香烛味渐渐散去，终于露出这房子本来的面貌。
　　这间房子其实不脏，除开摆在门口两边的烛台以及贴在屋子里诡异的神像之外，其他方面还是很正常的。
　　袁泽嗅了嗅自己的衣服，感觉已经染上了不该有的味道，默默抱着水晶球独自哀伤。
　　郑狮终于换上正常的衣服，洗去妆容走出来。
　　他其实长得不差，换回正常的衣服后，给人一种温文儒雅的味道，像是一个在高企上班的小白领，而不是装疯扮傻的神棍。
　　郑狮率先开口：“抱歉，两位警官，我刚才不知道你们的身份，不是故意戏弄你们的。”
　　闵轲樊微微挑眉--可以啊！换身衣服，连气质都变了？
　　袁泽：“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过来找你吗？”
　　郑狮很是无辜地摇了摇头。
　　闵轲樊将手机里四名死者的照片都找出来，摆在郑狮面前：“你认识他们吗？”
　　郑狮有些茫然地把手机接过来，认真地辨认了一下，然后朝他俩摇了摇头。
　　“你撒谎。”闵轲樊声音阴沉下来，声音也凌厉起来“他们四个明明都来过你这里，为什么说不认识？”
　　郑狮被闵轲樊这么一问，脸色立刻就惨白不已，有些畏惧地缩到椅子里：“对、对不起，我只是害怕……是他们告我诈骗吗？还是他们犯了什么事了？”
　　“犯事？”闵轲樊抬眼看向郑狮，抓住他话语中的重点“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会犯事？”
　　“那三个我不是很清楚，但是第四个。”郑狮伸手小心翼翼地用闵轲樊的手机划找到邓宇的照片“这个人前几天来找过我。”
　　闵轲樊：“他找你做什么？”
　　“他就是不停的说……他在同学那里看到了一个古董，他感觉到那个古董在召唤他，那应该是属于他的东西，他才是那个古董的主人，他得想办法拿回来之类的话。”郑狮张着手挥舞，努力学着邓宇的动作和神情。
　　邓宇当时就坐在他面前，眼睛里分布着些许血丝：“那个花瓶就应该是我的，它不该落到别人的手里，我必须要把它拿回来。”
　　郑狮当时只是劝他：“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不，那该是我的，它属于我，我必须要把它拿回来。”邓宇大吼着打断了他的话，双手抓紧郑狮的手“大师，你帮帮我，那是我的命，你帮帮我好不好，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郑狮听了他的话，眼前一亮，他按下自己的兴奋，装模作样算了起来，最后给邓宇出了一个主意。
　　袁泽：“什么主意。”
　　郑狮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太愿意说。
　　闵轲樊声音又降了一个度：“我们问你，什么主意？”
　　郑狮被吓得一个瑟缩：“偷，是偷。”
　　他给邓宇出了个主意，让他去把那个花瓶给偷回来，悄无声息的偷回来，不让任何人发现。
　　邓宇也给郑狮做出承诺，等他把花瓶偷回来之后，会给他好处。
　　谁能想到几天过去，好处没有，警察倒是上门来了。
　　郑狮懊恼得直垂腿，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委屈了，拉着袁泽就要哭诉自己的悲惨生活。
　　袁泽赶紧躲开，向自家组长求助。
　　又是花瓶！
　　闵轲樊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并没有搭理袁泽可怜吧唧的眼神。
　　邓宇口里的那个花瓶，应该就是他带回组里供着的那个古董花瓶。
　　邓宇夜里在教学楼坠楼，那个花瓶正好就在那间教室的墙角，不难想到是邓宇半夜去偷那个花瓶，结果却在那间教室里遇害，坠楼而亡。
　　还有白瞑，白瞑这个人实在是让人抓摸不透，他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殷桃打电话过来，给闵轲樊带来一个不算好的消息：“白瞑不在古董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