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翼》晴空（九夏）

10、第 10 章

　　他正自出神，井中似乎又隐隐约约传出一个声音：“你这一辈子，再不会遇到一个人，像我对你这么好……”翼焕一惊，凝神细听，却又消失了！
　　他低呼一声：“羽儿，你听到甚么声音了么？”羽儿见他面色苍白，连忙跑了过来，叫道：“小哥哥，你怎么啦？什么声音？”
　　翼焕低声道：“你一点也没听到么？”羽儿困惑地摇摇头。翼焕吸口气：“我晚上听到有人说，说甚么‘再没人像我对你这么好’，还以为是做梦，刚才在井边又听到了。”
　　羽儿面色忽然苍白，盯了他一眼，低声道：“小哥哥，你千万莫告诉别人，你能听到这个声音。”说到这里，她纤细的手指不禁微微发抖了。
　　翼焕听出不对，问：“怎么？”羽儿小声解释：“这是玄门神宫，不该有妖魔潜伏。所谓声音，大概是甚么幻觉吧。大神官的性格，最恨这等异端之说。以前有人说过，被大神官知道，下令立刻处死。小哥哥，你可要小心！”
　　翼焕回想那个声音，皱眉道：“这……不像幻觉。而且，我觉得这话甚是奇怪，似乎说话的人被人狠狠地忘恩负义了。莫非里面有什么缘故？”
　　羽儿迟疑一阵，缓缓道：“我练习六道神通时，无意中听到有人议论，说予绸海以前是一片极美丽的银白森林，大神官入主玄门之前，在予绸海下镇压了甚么东西，用万丈烟云锁住。后来玄门便日日夜夜有了这个声音。如果这真是妖魔，连法力强大无比的大神官也无法让它彻底闭嘴……一定是个很可怕的魔物。私下说这些话的人……后来也被大神官杀了，还好他不知道我也听到了的。”
　　翼焕一惊道：“六道神通如此厉害，你会大神官自然也会。这么说，咱们交谈的东西都没有瞒过他？”
　　羽儿笑道：“哪有那么麻烦。天地万物，无不有形有声。大神官要是什么都看、什么都听，岂不是早就头昏耳聋，几乎发狂啦？除非他怀疑了谁，存心要听那个人的声音，否则就没事的。”
　　翼焕点点头，苦笑道：“但愿他没怀疑咱们。”心里有些困惑。他记得老洪说过，大神官以前是红发红眸，入玄门神官之前便变成了银发黑眸。如今羽儿又说大神官入宫之前，在予绸海降服了某种可怕的魔物。难道……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干系？
　　可是，如果那说话的真是个妖魔的话，为什么如此哀切？“你这一辈子，再不会遇到一个人，像我对你这么好……”那个妖魔，多年来一直不断地痛苦呼唤着，难道是对大神官说的？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翼焕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这个深沉广袤的玄门神宫中，不知藏了多少血腥，多少秘密。可自己必须在这里活下去。
　　他也知道，以自己礼玄圣子的身份，走到哪里都会被捉回来，就算五皇子的尊贵地位也保不住性命，索性从此冒充战珩。料想等到礼玄大典之后，翼纥等人去除疑忌，再想办法脱身不迟。

　　翼焕从此隐于神宫。宫中布置复杂、机关重重，幸好羽儿时而会来看望他，多加指点，翼焕又机警异常，总算混了下去。
　　他真正担心的，还是大神官，总觉得这无所不能的半神似乎看穿了他的挣扎。但仔细留神，却又不像。
　　翼焕就这么小心翼翼地担任着大神官的贴身侍卫，全靠揣摩别人的反应来推测战珩可能的行为。缭扬性格爽朗，言语间倒是给了他不少提示。
　　大神官虽威震天下，平时为人甚是沉默端严，除了处理日常的少许玄门事务，经常在白衣阁中闭目清修，犹如一尊石刻的天神，一打坐就是几个时辰不言不动。翼焕有时甚至怀疑，这到底是活人还是石像。也幸亏大神官沉静，对手下甚少要求，翼焕总算待了下来。
　　这日，翼焕正在侍奉大神官打坐，老洪来到白衣阁外，笑嘻嘻对他轻轻招手，示意他出来。日色照耀，他袖子里红光微微闪动了一下，甚是好看。翼焕心下一动，猜是雷兽的皮毛，看来老洪的护心镜做好了。
　　他心下感激，正要出去，正在打坐的大神官忽然睁开双目，两道烈焰般明亮锐利的目光陡然射向老洪。老洪大叫一声，站立不得，一下子被烧焦了膝盖，软倒在地！
　　大神官缓缓道：“老洪，你袖子里放着什么？”声音平缓淡定，老洪却听得连连寒战，知道大神官动了杀气，自己性命难保。
　　翼焕一惊，连忙躬身道：“启禀大神官，那是属下要老洪为大神官献上的护心镜！”老洪闻言先是一愣，“啊”了一声，随即赶紧咬住嘴，低头不说话。大神官眉峰一扬，刀锋般的眼神陡然转向翼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