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有雨》六与六月

16、遇难

　　饭菜做好后，冯水仙照例去村里喊儿子冯亮亮吃饭，言钰原本不会随同的，但是冯水仙想着言钰刚刚的情况还是有意拉着她一起出去散散心，言钰也没推脱两人就这样出了门，留下了李好看家。
　　路上遇到村里的妇人们冯水仙也会和她们聊聊天，言钰虽然和这些乡民没什么共同语言，但是这种跟在一个人的身旁，听着她们闲聊，偶尔还有人会看看自己，说说自己的感觉让言钰感觉很熟悉，也…很欢喜。
　　冯水仙和友人闲聊几句后没忘记自己是出来找儿子去吃饭的，匆匆结束话题后便领着言钰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喊着冯亮亮的名字。
　　“言医生，你知道刚刚那个大婶子为什么那么看着你吗？”冯水仙虽憋着笑，但眼角的喜悦出卖了她，言钰看着冯水仙的样子就知道，刚刚那个婶子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于是皱着眉，嘟着嘴说：“为什么？”
　　冯水仙捂着嘴笑了笑说：“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想跟你说亲啦。”
　　“说亲？”言钰重复着冯水仙的话，显然是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对啊，说亲。”冯水仙看着言钰小脸上堆满的疑惑忍不住的又大笑了起来，“而且，你也别怪那婶子会这样说，谁让你长了张‘狐媚子’的脸，就去过他们家看诊一次，就把她家小儿子的心给勾走了，害的人家小伙子天天在家想你。”
　　“没有，我没有勾心，真的。”言钰连忙摆手否认，勾心？这活儿她不会啊，她只会勾魂。
　　冯水仙看着言钰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笑声更大了些。
　　虽然经过短时间的相处知道言钰这人聪明，但不谙世事，有什么说什么，所有的情绪、喜怒都写在脸上，可当清清楚楚的看着这姑娘犯憨憨模样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大笑。
　　“真没有吗？”冯水仙作弄的小趣味还没有消失继续假装正经的“质问”道：“那人家这心里巴巴念想的都是你呢？”
　　“这…我不知道啊。”言钰无辜的小眼神配合着天真的表情连连摇头。
　　“那你说怎么办吧？总不能让人因为念你念出毛病来吧，要不你就从了他，嫁过去算了。”冯水仙牵起言钰的微凉的手拍了拍说：“虽然我们这里只是个小地方，但是也山清水秀养人的很，那婶子家也不是说没点家底，那孩子长个也白净，人也老实，言医生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说亲？成亲？结婚？婚礼？
　　言钰想起了自己地界里陈列的那一袭红衣，那是她的凤冠霞帔，也是他送给她的承诺，既然如此，已嫁之人，何谈亲事？
　　“不行！”言钰抽回了自己的手，脸色严肃的和冯水仙说：“我已经嫁人了。”
　　言钰想了想自己刚刚说的话，没毛病，但还欠一些坚定的火候，于是又说：“所以以后请你不要在说这些事了，他会不高兴的。”
　　言钰说完话后，人就沉着脸走了，冯水仙望着言钰的背影，一时间还有些茫然。
　　“怎么回事，言医生竟然已经结婚了？”冯水仙有些懊恼自己刚刚说话不过脑子，惹人生气了，想了想后，急忙小跑追上了言钰。
　　“言医生言医生对不起啊。”言钰走的不快，冯水仙没几步就追到了她，一追上她就先身道歉，“真的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所以才开了那么没过脑子的玩笑，言医生您别生气，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说了。”
　　冯水仙为表诚意，还打了几下自己的嘴，边打边说：“就我这张嘴啊。”
　　言钰见状伸手制止，“不知者无罪，你也说对不起了，我原谅你了，你别再打自己了。”
　　“好好好，谢谢言医生。”冯水仙见言钰原谅自己可算是松了口气，但随即说的话，又暴露了她八卦的心性，“不过言医生，你真的已经结婚了，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言钰苦笑的低了低头，随即抬头望着已经沉没的夕阳怅然没有回答。
　　怎么不说，因为没有说的资格，连他人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说？
　　言钰不说，冯水仙起初有些不明白，但也没再问，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不说总归有不说的道理，既然没有分享的意愿，那就打消八卦的想法，冯水仙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是基本的人世道理还是明白些，于是见状也噤声。
　　冯亮亮在村里好朋友家玩，在听到妈妈呼唤的声音后，便立刻出现回到了冯水仙的身边，找到人后，三人就准备回家吃饭。
　　回去的路上，冯水仙不免念叨一下冯亮亮的调皮，该吃饭了也不知道回家，还要让人来喊，冯亮亮也不反驳，而是一个劲的和言钰说自己傍晚和朋友打弹珠赢了多少，还将其中一个最美丽的奶白色的弹珠送给了她。
　　“言医生，这个送给你。”冯亮亮献宝似的拿出了一个奶白色的弹珠给言钰，言钰低头看了看冯亮亮的眼睛，闪烁明亮，再看向他手里捧着的那颗弹珠，白皙纯洁。
　　“谢谢。”言钰浅浅一笑接过了他手里的弹珠仔细的看了看说：“很漂亮，我很喜欢。”
　　言钰说完，还顺手摸了摸冯亮亮的小脑袋，原本闪烁明亮的眼睛里，不是为何多出了一丝红光。
　　冯亮亮本就很喜欢这个漂亮医生，为了将这颗最好看的奶白色的弹珠从朋友手里赢过来送给她，不知道花了他多少力气，不过还好，最终他赢了，弹珠也送出去了，漂亮的言医生不仅很喜欢还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值了值了！！
　　冯亮亮小孩子心性，心里所想从他脸上的红晕中尽数都呈现了出来，最后小男生害羞不已，竟一溜烟的跑走了，害的冯水仙看着儿子莫名其妙的行为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孩子，毛毛躁躁的，这都要吃饭了又是要跑哪儿去啊！”冯水仙嘟嘟囔囔的啰嗦了几句后直接对着冯亮亮的背影喊道：“亮亮你跑慢点，别摔着！”
　　言钰摸着手里的弹珠，望着那渐渐瘦小到消失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忽然，四周的宁静被一声声喊叫声给惊扰了，冯水仙和言钰听着这声音传来的地方，正是离他们不远处的村长家传来的。
　　冯水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隐约能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在冯水仙和言钰走到村长家门口时，言钰就被正在村长家商量事情的廖勇给瞅见了。
　　“言医生！”廖勇冲着门口外走着的言钰大喊，“来的正巧，有事找你！”
　　冯水仙看了看言钰又看了看廖勇，小声的在言钰耳边说道：“言医生，我有感觉，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自信点，把肯定去掉。”
　　“嗯？真出事了？”冯水仙刚刚说话的时候，还是用的感觉二字，但现在听言钰这么一说，还真出事了，一时间人也有了些害怕。
　　言钰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已然知晓了这其中的事情，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弹珠，有侧头看了看冯水仙还是选择因为这个礼物好好的回礼一番。
　　“冯水仙。”言钰喊冯水仙，很认真严肃的那种，“你早点回家吃饭吧，冯亮亮和李好还在等你呢。”
　　“吃完饭，就带着冯亮亮早点休息，至于李好，这个天下雨确实挺容易感冒发烧，让她吃完药好好睡一觉，明天应该就能好些了。”
　　言钰来不及久留，廖勇和村长就已经走了出来，廖勇看着言钰没有保留，直接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也把他想出来的处理方案告诉了她。
　　“言医生正巧你在，有个事可能需要你帮忙。”廖勇身为这次出行的负责人，言钰的顶头上司，他说帮忙言外之意就是让你服从，言钰刚开始还不能理解，后来慢慢的也懂了。
　　“说吧。”言钰一脸淡然的回复，但这淡然落在廖勇眼里就变成了挑衅，对他权利的挑衅。
　　廖勇暗暗的哼了一声，脸上一闪而过一丝诡异道：“是这样的，傍晚的时候有几个村民上山打猎不幸遇到了一些财狼，有几个幸运的已经逃回来了，但还有两个人落了单，留在了山上。”“思来想去，我和村长就商量着我们带些人、带些武器上去找找，毕竟我们不能活活的看着他们被狼吃了是吧。”
　　言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廖勇说，廖勇被言钰这幅“藐视”的眼神盯得心里怒火中烧，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好撕破脸皮，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接着说：“然后我想既然要上山，那我们医护人员就免不了要上去处理可能存在伤员，但我的能力有限，并不擅长处理外伤之类的，所以我就想请你，急诊的活神仙和我们一起，你意下如何？”
　　廖勇咬文嚼字了一大通，言钰还没来得及吐槽，村长就已经忍不住了，“哎呀廖医生，你说这么多干嘛啊，赶紧带着医生上山啊，在不上山人都得被狼给吃没了！”
　　言钰哼了一声说：“村长说的没错，廖勇你说的意思，我都明白，我同意，我去。”
　　言钰这话一说完，廖勇“感激”的点头说：“还是言医生思想觉悟高啊，既然这样的话，我再让召集几个人，我们一起上去。”
　　“不用了，医务人员上去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或许还会碍手碍脚，所以就我和你去吧。”
　　言钰冷静的分析说完话后，为了表示自己的思想觉悟非常之高还加了一句说：“哦不，廖医生，要不你也别去了吧，我知道你胆儿小，要是不小心被狼脚印给吓得晕倒我还得救你，这…”
　　言钰欲言又止，脸上表情也犹豫不绝，看着像是嘲笑又有些担忧，一时间众多村民都一脸鄙夷的看着廖勇。
　　廖勇脸上烧的慌，原本他就身材矮小，在一群高大黑壮的乡民里显得格外瞩目，现在还被言钰当面嘲讽，心里那股气憋的不行，立马大声吼道：“这说的什么话，我是这次医疗下乡的负责人，当然要跟你们一起去了！”
　　“说的也是，我倒是忘了。”言钰答应的轻巧，冯水仙听着却胆战心惊，“不行啊村长，这也太危险了吧，要不去我们还是报警吧，等警察来了再去？”
　　“或者，或者请在这里训练的某军同志帮忙也可以啊，不然我们这样手无寸铁的上去也太危险了！”
　　叶霆所驻扎的部队时时会有车辆在村外的马路上通过，大伙儿也知道有部队在这边训练，于是在人民财产出现损失的时候，冯水仙第一时间想到了他们。
　　“不行！”冯水仙这话一说，村长第一个反对，“不能报警，你要是报警的话，我们大家都给坐牢！”
　　村民们偶尔会上山打猎都是偷偷的，因为现在国家规定不能打杀野生动物的，但是有的时候有些夫人就是顽固不灵，村长说了很多次他们都不听，渐渐的村民们也会送些野味给村长，村长吃人的最短，也就因为没有出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可谁知道，马失前蹄，事儿就出了呢！
　　村长这样一说，其他一些参与过打猎的村民们也都纷纷反对，廖勇原先也想提出这个想法，但是回想到自己也曾在村长家吃过野味，所以为了不惹事，还是选择听从村长的话，反正等到时候事情实在闹得不可开交了再甩锅，就说自己不知道那是野味就好了。
　　“那也不能以为这个就让这么多人去送死啊，那可是狼，会咬人，会吃人的！”冯水仙仍旧在据理力争，毕竟在冯水仙看来比起坐牢来，丢了人命才是天大的事，不能为了不去坐几年牢，就去送死啊！
　　“冯水仙，我念你男人不在村里我不和你计较，你赶紧回去老老实实的待着，要是让我知道你敢偷偷的报警，我也可以跟警察说说你们家违规在山上开的那亩地的事！”
　　“大不了大家一起坐牢！”村长这样一说，冯水仙也才意识到自己家也有见不得警察的事，要是为了这事，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想想就不值得。
　　冯水仙思前想后，最后也只得喃喃的和大家说了句注意安全。
　　“好了好了，都别浪费时间了，快走吧，再耽搁下去，就要等着给他们收尸了！”
　　村长大手一挥拎着锄头打头阵出去，一伙儿村民乌央乌央的跟在他身后，廖勇因为暂住在村长家，医疗箱也就放在了这里，他拿完医疗箱后和言钰走在了队伍的后面。
　　“言医生，心里素质真好，听到山里有狼都敢去救人，厉害厉害。”
　　廖勇看着言钰脸色平静，一点儿担心、害怕、就连心情的起伏都看不见，心里虽然佩服，但是嘴上还是要调侃调侃。
　　“你也来了，你也厉害。”言钰转头盯着廖勇的眼睛，早已在他飘忽混沌的眼神中看出了暗淡昏黄，一想到此，言钰不免无奈的笑了笑，连带这还摇了摇头。
　　“你笑什么？”廖勇看着言钰的笑有些生气。
　　“没什么。”
　　“没什么？”廖勇重复了遍言钰的话，看着言钰的眼神中已然有了些怒意。
　　总是一脸清高，总是目中无人，哼！
　　冯水仙看和言钰的身影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报警的话，大伙儿包括她自己也都逃脱不了，她倒是无所谓，只可惜自己的儿子一个人在村里又有谁能照顾他呢，丈夫本就在外面工作辛苦，赚不了几个钱，要是再坐个牢一家人还活不活了。
　　可是不报警的话…冯水仙现在只能在心里默默的乞求老天保佑，保佑言钰和他们能平安回来，不然的话……。
　　叶霆开着车，带着4箱面包下山来找言钰，是在她进山已经快一个小时左右的时候。
　　一路上，叶霆幻象了许多次把这么多面包霸气的推到她面前，然后在严厉的管教她要好好吃饭，不然就要她好看的情景，但这一切，在他刚下车的时候，就都幻灭了。
　　村长等上山的人急急忙忙的进了村，原本想将这件事就此隐瞒下去，可不曾想却在村里撞见了来找言钰的叶霆。
　　叶霆看着村长等人一个个拿着锄头、镰刀行色匆匆很自然的上前询问。
　　“诶大伯，等一下，你们这是怎么了？”叶霆这一拦，直接拦住了村长。
　　村长看着叶霆一身墨绿色军装吓得脚直打哆嗦，但到底是当了这么多年的村长，应变能力还是有的，很快就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叶霆。
　　“某军同志，你来的正好啊，快帮帮我们吧。”村长哽咽的声音想叶霆救助，叶霆听后立刻扶住村长宽慰道：“老乡你别担心，有什么困难只管和我说，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解决困难。”
　　“好好好，谢谢某军同志了，事情是这样的，傍晚停雨的时候，村里有人上山采野菜，可谁知道雨天路滑摔到山沟沟里去了，我们这里下乡的医生知道后就去上山救人，可谁知道山里忽然来了狼，我们逃跑不急，就把言医生给丢了。”
　　“我们找了好多遍都没找到，最后天也暗了，还有狼我们就不敢多待，只能下来了。”
　　村长一边说，一边观察叶霆的脸色，不知为何本来还好好的听着讲述的人，忽然就变了脸色，村长见此还在回想自己刚刚说的话中是否又破绽，好像并没有什么很大的破绽啊，那…他为什么一脸暴怒的模样？
　　村长看着叶霆的模样心里有些发怵，原本还想在补充些什么的，但他的话还没说，就被叶霆的眼神给吓傻了。
　　“你们说的言医生是叫言钰吗？”
　　“是…是吧廖医生，那个言医生是叫这个名字吧？”村长害怕的喊道廖勇问，廖勇本就心虚，此时看到叶霆，心里更慌张只能回避这也叶霆看过来的眼神哑声的回答道：“是，是叫言钰。”
　　叶霆紧绷着的弦，此时彻底绷断了。
　　叶霆哼的一笑，扫了一眼这一群拿着锄头和镰刀、比他的言言不知道高大多少的人，第一次有一种如果他的言言出了事，也不是不可以让他们去陪葬的想法！
　　“所以，你们这么多人都回来了，就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山里，丢给了那群狼？”叶霆一个字一个字咬紧这牙关从口中问出。
　　众人纷纷被叶霆的气势给吓坏了，屁也不敢放一个，还是村长强行解释了一番说：“不是的，不是我们把言医生丢下了，而是她自己跑的跑丢了，我们也找了，可是没找到。”
　　“没找到就不找了？”叶霆冷冷的看着村长的眼睛，随即又看了看这群人，“没找到TM不知道继续找啊！就这样丢她一个人在山上你们还是人嘛！！？？”
　　“我警告你们。”叶霆指着这群人威胁道：“你们最好求老天保佑言医生没事，平安无恙的回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
　　“我们又不是故意的，在这儿威胁吓唬谁呢！不就是个穷兵蛋子嘛，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就算是我们故意把她扔在了那里你能怎么样？你要是敢对我们动手，我马上就去举报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部队纪律严着呢，你这样殴打老百姓是要受处分，抓起来的！”
　　人群中有人不满叶霆的话这样反驳道，叶霆听过后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的脸冷笑了一番，顺便记住了他的模样。
　　“是，你说的很对，部队的纪律是很严，我也确实不能把你怎么样。”叶霆单手拽掉了几颗风纪扣，温和的对着他们询问道：“我现在就想问一点，出事的地点在哪儿？麻烦你们告诉我一下，我去找言医生。”
　　这群人中还算是几个是有良心的，其中一个被人背在背上的伤员就给叶霆指了个方向说：“沿着这条小路一直走就能上山，大概半山腰的位置就是出事的位置。”
　　伤员说完后，有些村民似乎还用责改的眼神看了看他，但他自觉做人还是得有点良心的所以不管他们的眼神，又和叶霆说了句话：“同志，你不要一个人上去，太危险了，还是叫些人一起上去安全些。”
　　“我知道了。”叶霆感激的向伤员鞠了一躬说：“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
　　叶霆说完话后立刻上了车，将车开向了那条通往山上的路。
　　车开到了路的尽头，叶霆在用对讲机吩咐完何海和杨淮后，转身就要下车，可一下车，就看见了后排座位上他给她买了面包。
　　叶霆想了想探身到后排，撕开了一箱面包，拿出一小包揣进了口袋后才急忙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