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戈待旦》阙星

6、第六章

　　翌日。

　　雨如万条银丝从天上飘下来,屋檐落下一排排水滴,像美丽的珠帘。如丝的小雨从空中降落，雨点是那样小，雨帘是那样密，给定云山披上蝉翼般的白纱。万物都在生命甘霖的滋润下焕发新的生机，绽放新的生命色彩。
　　白凌铮将手伸出窗外，雨滴尽入手中，落于手心。
　　“嗯~~，”床上的人醒了。
　　“醒了？”白凌铮将手收回来，负于身后。
　　“嗯？”听到这声音，齐韫舒仍在梦中的思绪瞬间回归，“你怎么在我的房间？”
　　“我原是在毗邻的厢房，早上醒来，狂风大作，见齐公子门窗未闭，恐雨溅湿齐公子的书，因而跳窗而入。”白凌铮徐徐答道。
　　“哦，好。”
　　突然，齐韫舒似是想到什么一般，急匆匆地穿衣服。
　　见他神情慌张，但还略微透着些欣喜，白凌铮猜想到他许是有喜事，走到他旁边，一只手轻轻掂起他的脚，另一只手拿起鞋子，往他脚上套。白凌铮神情自然，仿佛只是他应当做的事情，接着又是另一只脚。
　　齐韫舒略有些惊讶，心想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也没说什么，默许了他的行为。
　　齐韫舒整理好衣服，从门后抽出一把雨伞，撑开，径直向雨中走去，对着他的走动，一朵朵雨花在脚下盛开。
　　“走啊！”齐韫舒突然回头，叫上正在门前目不转睛的地瞧着他的少年郎。
　　他的突然回头是白凌铮没有想到的，那一双桃花眼，配上他说话时懒洋洋的调子，勾的白凌铮心痒痒的。这一瞥，就再也移不开眼了。白凌铮加快步子，追上去。
　　雨慢慢地下着，雨花也在慢慢地盛开着，油纸伞上的，地面上的，心尖上的。
　　“你就不问问我，我要带你去哪。”齐韫舒将伞递给白凌铮，随后，揉了揉自己累的发酸地手腕。
　　“到了不就知道了。”白凌铮满不在乎的地说道。
　　二人走着走着就到了上云峰的药园，远看成片成片的绿意袭来。碧绿碧绿的药材，还有稀稀疏疏的几朵红的，粉的，黑的药花。
　　“我跟你说，我们这里有一朵你最不想看到的花。”齐韫舒拉着白凌铮的手，急匆匆地跑进药园。
　　突然，一道倩影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那人是位姑娘，撑着一把烟雨水乡的油纸伞，一袭玄色烟沙散花裙，腰间挂着半面铜镜，小小的，青眉如黛，眸清似水，此时，那姑娘的眸中只倒映出豆绿色的含苞欲放的小花的影子，脸上不禁流露出眷恋的神色，似是故人来。那姑娘发现不远处的人，尤其是看清两人的模样后，眼中一抹寒光闪过，还有半分惊异，随即疏离，淡漠取而代之。那姑娘朝他们这边走来，走到他们面前时微微颔首。
　　“两位公子好。”声音温和，但其中又透着些疏离。
　　“好，”白凌铮回答道，“想必这位就是双九师兄带来的身中七星花毒的病者了吧。”
　　“正是。”
　　齐韫舒瞧着他们两个在“谈笑风生”（只是他自己认为的），偷偷地扯了扯白凌铮的衣袖。白凌铮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齐韫舒松开手，转过去身，用脚不停地踢草药，踢小石子，刮地，短短几分钟，齐韫舒脚下的地已经满目疮痍。
　　“姑娘姓甚名谁？”
　　“在下姓秦名墨溪。”
　　“姓齐名枕戈。”
　　“齐？齐枕戈？敢问公子，身旁这位是谁？”秦墨溪有些疑惑，从开始见白凌铮的第一面，她就感觉有些熟悉，尤其是腰间的玉佩，似曾相识。
　　“我的恩人和主子齐韫舒。”白凌铮说完这话时，齐韫舒停下修整药园的“大业”，嘴角微微上扬，悄悄地转过来身。
　　“公子好。”
　　“好。”即使齐韫舒再不乐意，人家都这么客气了，总不好让人姑娘尴尬，只得应一声好，又小声嘟囔道：“不好。”
　　“在下先告辞了。”秦墨溪拜别两人，径直向前走，心中隐隐约约有一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