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戈待旦》阙星

4、第四章

　　三日后的正午时分，阳光从窗外的竹林的缝隙间直射到床上躺着的人的脸上。这几日的休息，再加上齐韫舒每日的针灸治疗，白凌铮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许是阳光太刺眼，床上躺着的人的眉头微皱，试着睁开眼睛，可惜没用。白凌铮艰难地抬起手，挡住阳光，缓慢地睁开了眼睛，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细细打量一番，身下是一张紫檀木床，房间当中放着一张紫檀木大案，案上放着几支笔，并数十方宝砚，左手边设有一个斗大的花瓶，许是初春，瓶中插有几枝含苞待放的桃花。一阵微风吹来，花香飘了过来，沁人心脾。

　　“汪汪汪！”一只小黑狗突然出现在房间里，叫了两声后，飞快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小黑狗咬着齐韫舒的长袍的一角，将人拖了过来。

　　“小黑，你干嘛呀，真是的！”齐韫舒蹲下去，把长袍从小黑的嘴中拿出，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起身，整了整衣服，习惯性地甩了一下袖子，可今日他穿的是一身束袖装，有些尴尬。他“嗯”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正了正辞色，说：“你醒啦！”

　　白凌铮有些疑惑的瞧着他，问：“你是谁？”

　　“你的救命恩人，话说回来，你是谁啊？”齐韫舒随手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杯，轻饮一口，这乌龙茶倒真是好喝，色泽碧绿，齿颊留香，回味甘鲜，不错。

　　“我也不知道。”白凌铮轻声说道。

　　“你连你是谁都不知道，能活下去真是万幸。”齐韫舒拉出紫檀木凳，掀起长袍，坐了下去。

　　“我不记得了。”白凌铮继续说道。

　　“哦，原来是失忆了啊。”齐韫舒漫不经心地转动着茶杯，杯中的茶汤轻轻荡漾。

　　“我失忆了？”白凌铮皱着眉头，不可置信地说道。

　　“不然呢？”

　　“那你是我的什么人？这里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白凌铮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了似的，细细打量了一番，冷声问道，一脸警戒的样子。

　　“您这问题这么多，我怎么回答啊，真是的。那你听好了，这里是定云山的七药派，我是七药派第二届第一百名弟子中排行第一百名的齐韫舒。”

　　“排名一百？齐韫舒？”白凌铮一脸嫌弃的瞧着他，不过似乎有些相信他了。

　　“我还没说完呢，别插嘴！”齐韫舒像是被人揭了老底一样，有些尴尬，脸色微红，出声喝止道。

　　“哦！”白凌铮一脸嫌弃地应了一声。

　　“我和十三师兄靳默一起下山悬壶济世，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伤痕累累的你，我呢，心地善良，随手救下了你，还给你扎了几针，救了你的小命，所以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至于你为什么会在定云山的山脚下，这个不要问我，问了我也不知道。”齐韫舒放下手中的杯子，拿起茶壶，续满。

　　“我渴了。”

　　“哦。”齐韫舒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声。

　　“你就哦一声啊？”白凌铮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不然呢？”齐韫舒轻抿一口茶，反问一句。

　　“给我倒点水。”

　　“你是我祖宗啊，我凭什么伺候你呀？”
　　“你可以这么认为。”白凌铮理直气壮地说道。
　　“有毛病吧！”齐韫舒给了他一个白眼儿。

　　“我身上有伤。”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弄的。”

　　“医者仁心。”

　　齐韫舒轻笑了一声，愉悦地说道：“对，医者仁心。伸手拿出另一个青花小瓷杯，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白凌铮轻声道谢，接过青花小瓷杯，喝一口茶，挑了挑眉头，心中想道：果真是好茶。

　　“恩，喝吧！”

　　刚才没仔细看，齐韫舒这么仔细一打量，这人的颈部肌肤如同软滑透明的凝乳，隐隐地显出青青的筋脉，真可谓肤如凝脂，如果不看手上的老茧，很难让人想到这人居然是习武之人，齐韫舒忽觉喉咙有些干燥，低头抿了一口茶，压下燥意。放下瓷杯，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好看吗？”白凌铮冷声说道。
　　“好看。”
　　“看够了吗？”声音又冷了一丝。
　　“没看够。”

　　“看够了就移开你的眼吧！”
　　“我说没看够啊！”
　　“你看够了。”
　　“没有。”
　　白凌铮说不过他，伸手遮住脸。
　　齐韫舒直接上手扒拉他的手，二人一躲一拉，双双倒在床上。白凌铮只穿着一席里衣，拉扯间，衣服略微敞露，露出些许白皙的皮肤。齐韫舒的视线停在他微微敞露的皮肤上，有点白。白凌铮低头看他，二人目光对视，气氛有些尴尬。齐韫舒轻咳了两声，缓和气氛，说：“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身形依旧笔直，当然，如果忽略他慌乱的脚步。走了一会儿，齐韫舒脸色微红又回来了，掏出怀中的玉佩，说：“这是你的。”又急匆匆地走了。
　　白凌铮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心跳有些不正常地加快，“怦怦怦”地，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似的，随手拿起瓷杯，抿了一口茶。许久，才恢复正常。拢了拢自己的衣服，穿上齐韫舒早已备好的白袍，准备出去，看着桌子上的玉佩，顿了一下，拿起玉佩，摩挲了一下，想了一会儿，好像没有印象，系上玉佩，双手置于身后，气定神闲地走了出去。
　　出来之后，环视了院子周围，雨花石铺成的小径，四周种植着绿竹疏桐，环境极为清雅怡人，院中还有一方石桌，几个石凳，最右侧还垦了一块地，种着绿油油的小药苗，长势喜人。
　　白凌铮出了院子，遇见许多身着白色衣袍的少年们，见了生面孔，那些少年们有些吃惊，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问题。那些问题无非就是你姓甚名谁，何许人也，与齐韫舒有什么关系。听得他是一个头大，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