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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江晏迟没有犹豫,直接推门闯了进去,点起蜡烛将床榻上那团被子裹成的圆球照得无所遁形。

      再走近些,甚至还能看到圆球在微微颤抖。

      “……”江晏迟默了半晌,“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不出声也就罢了,一说话,立刻将顾迁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并且误打误撞成功学会了如何出招。
      虽然毫无章法,但总比见了妖兽只会逃跑来得强。

      真是可喜可贺的进步。

      江晏迟随手化解他杂乱无章的攻击,接着掀开被褥准确无误地揪住对方衣领,把人从里面拎了出来。
      “是我。”他无奈道。

      “师兄?”顾迁总算是消停了。
      他余惊未定,睁着湿漉漉的双眼,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你怎么在我房里?”

      就不该多管闲事。

      江晏迟后悔不迭,语气淡漠,言简意赅道:“路过。”

      “笃、笃、笃……”

      剁肉声还在继续,顾迁不自觉地扒住了江晏迟的袖子,颤声道:“师兄,你也听见那个声音了是吗?”
      “听见了,正要去看看。”江晏迟说着,不怀好意地提议道,“一起?”

      他以为顾迁如此胆小定然不敢随行,殊不知一个人待着,比两个人一同外出查探更叫人害怕。
      “我和师兄一起去。”顾迁道。

      入夜后,太守府寂静得像一座死宅。

      江晏迟莫名其妙带上了顾迁,又不得不贡献出了自己的一只胳膊给他壮胆。
      而顾迁惯会得寸进尺,一路上扒着他的胳膊再也没松开过,一度让江晏迟觉得先前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是他故意装出来引人注目的。

      二人循声走到一处雅致的院落前,见院门落锁,都感到有些古怪。

      如果说是怕遇害因此紧闭大门的话,那也应该从里面拴上才对,可这道门显然是从外面锁住的,更像是在防着里面的人或是什么东西。

      “进去看看。”
      江晏迟根本没有和他商量的打算,揽腰将人提上墙头,潇洒落地,熟练得像个夜闯深闺偷香窃玉的采花贼。
      顾迁已经对他这种不打招呼的行为逐渐习惯了,配合地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在瞥见有屋子还亮着灯时努力朝他使了几个眼色。

      他能看到的,江晏迟自然也发现了,但出于某种恶趣味,愣是看顾迁做完了一整套滑稽的表情,这才施施然凑到了亮灯屋子的窗户边。

      屋里是两个闲聊的老婆子,她们对周遭清晰可闻的剁肉声视若无睹,就着几个简单的小菜,小酌两杯后渐渐打开了话匣子。

      “听说了吗,前两日徐大家的也走了。”其中一个精瘦些的婆子眯着双精明的眼睛,分享起新打探到的消息来。
      胖婆子便问:“你这又是哪里得来的消息?”
      “还能是哪,送菜的老张呗。”
      “哟,他还健在呢。”

      两个老婆子言语之间,似乎对太守府经常死人的事早已司空见惯。

      瘦婆子呷一口酒,感叹命运的神奇之处:“一个月前让咱俩来这的时候心里还不乐意,谁承想竟是个能保命的好地方。”
      “要不说疯子身上多少沾点邪乎劲,连那害人的东西也不敢进院子里来。”胖婆子应和道。

      可事实当真如此吗?

      胖婆子转念一想,忽然有了一个无比惊悚的猜测:“你说会不会是小姐她……”
      “呸呸呸!”瘦婆子一连呸了三声,“瞎想什么呢,要真是小姐,你我还有命活?”

      许是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晦气,两人闭了嘴,又吃起酒来。

      江晏迟若有所思,戳了戳八爪鱼一般扒在自己身上的某人:“有忘忧草吗?”
      顾迁正听得入迷,恍惚道:“什么?”

      江晏迟:“……”
      他一个已经筑基的领先朝朝暮暮一个境界的人,不会在两界山转悠了一整天,连株忘忧草都没找到吧?
      这让被顾迁当野果吃下肚的绮罗果怎么想。

      “哦哦忘忧草是吧?有有有。”顾迁浑身上下就那一株,还是运气好没碰上附近的云猬才成功摘到的,“师兄要这个做什么?”

      江晏迟不答。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拿到忘忧草,江晏迟不由分说闯了进去。
      两个老婆子大惊失色,酒杯筷子统统掉到了地上,还未看清来者何人,便被一股诡异的力道按住动弹不得,眼底只余一道雪白衣袍,在昏暗夜色中耀眼得不似凡人。
      精明的瘦婆子连声大呼:“神仙饶命,神仙饶命啊!”

      这没义气的老货!
      胖婆子暗暗啐了一口,也跟着呼天抢地,直呼饶命。

      不料眼前的神仙还未发话,便又有一位神仙急急忙忙跟了进来,步伐灵动,衣袂翩跹。

      “等等我啊师兄。”顾迁站定,见着眼前景象,脖子一凉,先前被恐惧盖过的心虚又一点点冒了出来。
      江晏迟皱着眉头将顾迁碍眼又不老实的爪子拍下去,对那两个婆子说道:“我问,你们答,若是有半句虚言……”
      “神仙尽管问,我们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晏迟:“此间所住何人?”
      胖婆子抢着说:“是我们太守的独生女儿,名唤柳惜沐。”

      只有一个独生女儿,不说百般宠爱,怎么也不该将人锁在院子里。
      忆起方才两个婆子吃酒时提到的疯子,江晏迟目光沉了沉:“柳小姐因何发疯?”

      “这……”瘦婆子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还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负心汉给闹的。”

      原来这柳小姐有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夫,父母亡故后家境一落千丈,柳太守不曾嫌弃,依旧待他如故,此人也还算争气,一路考上了举人,柳太守便同他商量着,等他去都城参加完会试回来,便将女儿嫁给他。
      两个月前,这位未婚夫高中状元,衣锦还乡。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所有人都以为状元郎即将好事成双,不了一个月之前,状元郎竟然顶着负心薄幸的骂名,来太守府退了婚。

      “若是贪慕权势,在都城有了更好的选择才退的婚也就罢了,偏偏为的是个烟花柳巷上不得台面的青楼女子,这让姑娘家的脸往哪放?小姐不堪受辱,扯了条白绫便要自尽,最后好险给救了下来,人却疯了。”

      一个月前。
      太守府上开始死人,也是一个月前。

      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江晏迟还欲再问,一旁顾迁却拉了拉他的胳膊道:“师兄,声音消失了。”

      果然,周遭一片寂静,仿佛那个声音从未出现过。

      江晏迟夺门而出,一道蓝白色的剑光从院落的厢房中追着什么急速飞出,眨眼没了踪迹,不知比带着他们狼狈逃窜时要快上多少倍。
      是燕支。

      他出来时,顺手解了那两个婆子的禁锢,谁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二人便对看起来很好说话的顾迁拍起了谄媚逢迎的马屁,想求这位漂亮的小神仙给自己算上一卦。
      顾迁哪会这个,拘谨地站在那假笑敷衍着,不知道还以为被人怎么欺负了呢。

      江晏迟看了一会儿,上前拉着他便往外走,临走时一挥袖,将忘忧草花粉尽数撒了出去。

      凡人之躯吸了这花粉,够把这一晚上的事都忘干净了。

      “走了。”
      顾迁低头一瞥,愣愣跟上:“我们现在去哪?”
      江晏迟回头:“怎么,怕了?想回去?”
      “我和师兄一起。”顾迁道。

      江晏迟没有去追燕支的打算,何况他若是有心去追,也不必回头将顾迁带出来。

      倒是顾迁,一整日心事重重,心不在焉,他往哪里走,便跟着往哪里走,到了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柳太守为他们安排的院落里。

      百里沅正巧推门走出来,抬手往虚空中一抓,燕支回鞘。

      “如何?”江晏迟问。
      百里沅两手一摊:“如你所见,跟丢了。”

      跟丢了?
      江晏迟皱眉道:“很棘手?”
      “不至于。”百里沅背起双手,笑着看向他们,“你和小顾,关系比为师想象的要好啊。”

      江晏迟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瞥,触电般松开了顾迁的手。

      方才……他是这样一路牵着顾迁过来的?

      百里沅只是随口调侃,哪里想到他心里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不妨说说你同小顾发现了什么?”

      ……

      江晏迟简单说了一下方才发生的事,同百里沅商量着翌日再去试探试探柳太守,而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正要关门之际,顾迁硬着头皮挤了进来。

      江晏迟:“师弟这是何意?”
      总算是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顾迁十分坦诚,抿唇怯懦道:“一个人住,我害怕。师兄能否……暂且收留我一晚。”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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