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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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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青阳宫向下,在青阳峰后峰的断崖上突兀地支着一片石台拼成的武场,那是供公仪长临检测弟子们修为的地方。
季子晗战战兢兢地缩在师兄师姐们身后,一路上在心里默念着各种口诀,暗中反复练习着如何调动体内灵气,生怕自己过度紧张上去什么都忘了。他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修真考核,不知道公仪长临会用哪种方式来考,有没有不及格这种说法……
武场平铺着灰色的方砖,踏上去的那一刻,四周汹涌的灵气便包围了周身,令季子晗原本焦躁的心也平静下来。
公仪长临还在向前走,而师兄师姐们都已经停下了脚步,季子晗也乖乖站在他们身边,不再前进。
公仪长临也不给他们额外的准备时间了,在武场中央站定后便道:“越风,来。”
“是。”楚越风也不磨叽,从腰间抽出长剑,随后目光如炬,足底一踏,身形快若闪电,骤然向公仪长临奔去,“师尊!得罪了——”
公仪长临泰然回身,神色肃然,赤手空拳直直迎上楚越风的剑气。
两人周身剑气密集,击得衣袍也猎猎作响,季子晗完全看不见他们手上的动作,只能听见“乒乒”的撞击声。
“哼。”
季子晗眼珠往身边一转,正好对上陈昱的不爽的眼神,不觉眼角一抽,心里生出一丝怒意。
明明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季子晗动了动嘴唇,心里却惦记着一会儿就要开始的考核,最后还是只腹诽一句后便懒得理他,白眼都要翻出来了。
恰好在他视线要往上飞的前一秒,陈昱僵硬的声音响起:“你不会连调动灵气灌注目中都不会吧?果然是趁着师尊闭关的时候偷懒了,难怪今天会这么着急去讨好师尊!”
季子晗听得额角一跳,险些憋着的脏话就要骂出口,却听柳摇光在旁噗嗤一声笑出声,季子晗紧急默念几遍“不能在妹子面前这么粗俗”,将濒临爆发的情绪再次稳住了。
冷静下来后再回忆陈昱话中的内容,季子晗眉头微蹙:用“灵气”吗?他将注意力再次放在前面的对战上,尝试调动气息。他对灵气的把控还有些生疏,但好在是自己的身体,灵气其实很是乖顺,过程中并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待灵气覆盖在眼上后,季子晗顿时感觉仿佛在眼前放下了一台高清的慢速放映机,将武场中两人的动作都放大放缓了。
楚越风步步紧逼,他灵力充沛,长剑周围盘旋着一层紧密的白雾剑气,剑招纯熟狠辣,即使是面对敬爱的师尊也不留余力,每一次出手都将空中破出气流的涟漪,看的季子晗屏住呼吸,就算他知晓公仪长临实力超凡,看到这样实打实的对战,也让他不禁心中紧张起来。
公仪长临没有动用任何法器,仅凭小幅度的移动和双掌就能在楚越风来势汹汹的招式里毫发无损,但他面上并未露出任何轻松散漫,面对弟子不足为惧的攻击,他依然用十成十的认真来对待。
这场考核持续了半炷香不到的时间。楚越风凌空一斩,一道惨白的剑气陡然落地,长虹狠厉,瞬间碎石纷飞,在石台上骤然冲出一道可怖的痕迹,直直地往公仪长临袭去。公仪长临神色未变,只是一手掌中凝出薄薄的光晕,眼看凌冽将至,他抬平手臂往身前一挥,手心那团光晕如同被甩出去的长鞭,直直撞在剑气上,一击就将那剑气击散了个彻底,地面上飞速延伸的裂纹眨眼间前进不能。
楚越风手腕一转,利落收剑,单膝下跪行礼:“多谢师尊指点。”
公仪长临没让他退下,反而皱眉问:“越风,你要结丹了?”
楚越风一怔,像是没料到这么快就被公仪长临试探出来了,旋即微微一笑:“是,在三月前进入筑基九层后,一举获得了结丹感悟。师尊不必担忧,我已决心在大比后安心闭关,力求一次结丹——”
“不行!”公仪长临打断他,“凝云大比你不必参加,换人的事为师会处理,从现在起,你安心准备突破之事便可。步入金丹这一步须得万无一失,若是结丹中出现问题,光是后遗症就够得你受——越风,如此重要的事,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楚越风咬咬牙,还是出言反抗:“师尊,凝云大比……青阳峰不能没有我,我不能在此刻闭关。”
公仪长临呵斥:“胡闹,你连我都信不过吗?!青阳峰还有我在,它排名不会下落。”
“就是,青阳峰还有我呢!大师兄你安心闭关吧!”陆霏也适时插嘴,然后压低了些声音提醒公仪长临,“师尊,自称……您又忘了,小心又被那老头子笑话。”
“阿霏,是‘段峰主’,什么老头子,没礼貌!”公仪长临纠正她,“我……为师当然不会让段峰主再拿称呼来做文章,这点你无需担心。”
陆霏低声尴尬笑笑:“嘿!这个还是要担心的。”
“越风,听为师的话,这次大比你不能去,专心准备突破之事——把令牌给我。”公仪长临强硬地收回了楚越风的参赛令,命他退下,再转头喊道,“阿霏,到你了!”
陆霏挺直腰背,清了清嗓子,大步上前,响亮应道:“是!”
柳摇光看着下了武场的楚越风铁青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大师兄……你没事吧?”
楚越风嘴唇微抿,深深吸了两口气:“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安心闭关?师尊太想当然了,待他外出,我要把令牌偷出来。”
他这话丝毫没避着师妹师弟,听得季子晗大吃一惊,柳摇光却只是叹了一口气:“还是不要了吧,偷窃可是大罪,大师兄你以前可是因为偷窃被师尊罚过负责挑满饭堂半年的水缸呢……”
“上次的点心,那是因为人家本来就是要给师尊的,被栖霞峰的弟子用诡计骗走了罢了!这次我要从师尊那里拿的,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楚越风顿了顿,“陆霏一个人可撑不下来整个大比。”
柳摇光哼哼两声:“我也可以上的……”
“你?呵呵,”楚越风被她逗笑了,不禁调侃道,“你还是上厨房做菜吧三师妹。”
柳摇光撇撇嘴,一抬下巴,也不和他争辩:“你就等着看吧!”
陆霏的考核也很快结束,公仪长临笑着夸她有进步,随即唤了柳摇光上场。
柳摇光轻功极好,少女身轻如燕,一起一落间踏入武场,还未落地,抬手便飞速掷出几道二级符文砸向公仪长临——
火光闪烁,爆裂声轰鸣震耳,武场中尘土飞扬,刹那间就已看不清里面的人了。季子晗看的目瞪口呆,怪不得每次文中涉及到柳摇光的战斗都是大场面,他还以为是对手辣手摧花,感情是这看起来小家碧玉的三师姐自带的出手效果。
“摇光还是这样雷声大雨点小啊……”陆霏轻描淡写地评价。
楚越风道:“雨点小不小不知道,但是雷声确实比以前大多了,她这段时间应该是好好修炼了,那些二级雷暴符应该是她自己绘制的。”
“大师兄,”陆霏眼珠往楚越风方向一转,突然狡黠地问:“你不会坐以待毙吧?”
楚越风嘴角一扬:“你要帮忙?”
陆霏拍拍他的肩膀:“计划出来了通知我便是。”
两人在三言两语中便达成了同一战线,季子晗想起刚才陆霏劝楚越风“闭关”的说辞,这样一看,可能是为了让公仪长临对她放下戒心,好方便之后办事……
季子晗看出了他们的行为动机,心道公仪长临也是惨,不知道这群弟子背着他干过多少“欺师”的勾当。
柳摇光一连砸出数十张符,很快将招式尽数使出了,比起和公仪长临切磋,她更像是把自己学会的东西一股脑地展示给公仪长临看。公仪长临应对完少女毫无逻辑的小花招,也给予了些许建议。
下一个要上场的是季子晗身边的陈昱。
季子晗不打算看他和师尊打成什么样,便索性转身去与师兄师姐们聊天。
他对方才陆霏的话很在意,于是轻轻扯了扯陆霏的衣袖,小声问道:“二师姐……你方才说师尊的‘自称’被段峰主笑话,是怎么回事啊?”
陆霏原本面带微笑地听着小师弟说话,听完内容后脸色一沉,双手交叉抱胸,颇为不爽道:“去年腊月时候的事了,小师弟你那时候染病没去,不知道也很正常。师尊带我们去赏梅——也是真的倒霉,正好撞上段老头和他的徒弟,明明是我们先选中了个宽敞的好地方,他们仗着人多想抢。师尊心肠又软,不想和他争,直接就答应把位置让出来。我们当然不愿意了,就抗议了几句。”
说到这里,陆霏咬了咬牙:“结果那死老头子!居然说师尊平日与弟子相处毫无规矩,导致弟子个个目无尊长……”
楚越风眼神也冷下来:“师尊也是从那时候起,对我们开始改了称呼。”
“虽然我觉得师尊说话方式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一想到师尊是为了不让我们再被那臭老头指指点点才强迫自己改变……我就很生气!”陆霏深吸了一口气,蹲下,然后一拳砸在面前的地砖上,直接将那块石砖打出了蛛网般的裂痕,她恶狠狠道,“待凝云大比那日,我定要狠狠地揍栖霞峰那群兔崽子。”
小说里的栖霞峰不过是连个正式人名都未曾明确出现过的炮灰地图,季子晗没想到两方之间还有着这样的一段恩怨……
然而还不等他消化完获得的新消息,陈昱就已经从武场下来了。
陈昱走过季子晗身边,停下脚步睥睨他:“到你了。”
季子晗倒吸一口气,心脏瞬间狂跳起来,连怼陈昱目中无人态度的心思也没有了。
要、要上了!不要紧张……没有问题的……师尊,不会吃人的……只是考核而已,连学分绩点都没有,不会挂科重修,比期末考试简单多了,没什么可怕的……
季子晗暗暗给自己打气,抬脚往前走了一步。
“子晗就不必了。”
公仪长临温和的声音忽然传来,直接截断了季子晗紧张的步伐。
季子晗愕然抬头:“师尊?”
“昨日为师已大致了解过子晗的实力,就不必重复测试了。”
免、免试?!季子晗心跳的比刚才更快了,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嗖的一声向上直冲云霄,激动地险些欢呼出声。
公仪长临徐徐从武场走出:“大家在这两年中都有所精进,其中越风尤为明显。越风,待你晋升金丹,为师上报宗主,为你讨要藏书楼的高级限权……”
“师尊!”
这欠抽的声音……季子晗雀跃的心情陡然一降,眉头皱起,偏头往身边一看,正好对上陈昱有些狰狞的表情。
陈昱直白地提出质问:“我们都是现场测试的,为什么他昨天就提前测试了?”
季子晗双眼大睁,难以置信地想:好家伙,陈昱和季子晗怎么会这时候就这么大仇了?!
陈昱语气冷硬,公仪长临却并不生气:“阿昱,这个很重要吗?不论你们现在实力如何,松懈与否,为师并不打算将你们的实力做任何比较,也不会对你们进行任何惩罚,既然为师已心中有数,那用测试也就不重要了,不是吗?”
陈昱似乎也发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他顿了顿,一时有些语无伦次:“可是我们……他这样,我……”
“为师没有偏袒任何一个人,这个你放心,但是子晗,确实不必再测了。”公仪长临看了季子晗一眼,微微一笑,模糊具体内容解释道,“具体为师不能说,昨日测试子晗有些过度,身体出了不适,最近需要静养,比起让他一个人住,为师打算让子晗住在青阳宫里。”
此话一出,不仅是陈昱,所有人都蒙了。
“师、师尊,这……就算是内门弟子,直接与师尊同吃同住,恐怕也不合规矩吧……”陆霏抖着声音道。
公仪长临淡淡一笑:“这只是权宜之计罢了,等子晗身体好转了,为师自然会让他下山回自己的住所。”
季子晗对公仪长临的好感刷地一降,又气又怕。公仪长临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啊?!不是说现在还是没办法的吗?那“好转”要等到猴年马月去!季子晗一想到自己“穿越者”的身份随时可能在与他的朝夕相处中暴露,顿时慌了神:“师尊,我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在丹圣回来之前,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公仪长临语气十分温和,但他威严仍在,一旦下了决定,弟子们的意见并不能左右。
“测试结束了,大家可以原地解散按自己的安排行事吧。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问我……”
公仪长临话音未落,只听山上一声呼唤:“公仪师叔——”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只双翅间长达三丈的丹云鹤从山顶滑翔直下,宽阔的鹤背上坐着一个清秀少年。翅羽扇动间,众人只觉强风袭来,不过几息,那四级灵兽扑翅,平稳地降落在公仪长临身前不远处。
少年翻身下鹤,拱手道:“小药殿弟子易冬,奉裴堂主之命,前来恭喜公仪师叔顺利出关。”
“裴兄、裴堂主太见外了,一点小事罢了,怎么还派人来了……劳烦裴堂主先去大厅稍等片刻,吾随后便到。”公仪长临转头叮嘱道,“为师先走一步,修行之事,万万不可懈怠了。”
当着外人的面,弟子们也只能压下方才惊愕,乖乖应下:“是!”
公仪长临也不拖沓,脚下灵气暴涨,飞身跃起,急速往山顶而去。少年也礼貌向楚越风等人作揖作别,翻身上了鹤背。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季子晗错觉,那名叫易冬的少年,看到自己时有一瞬的紧张,迅速就移开了目光。
然而现在并不能让季子晗静心思考这个异常——公仪长临虽然走了,但他还在,方才的他那好师尊丢下的重磅炸弹余波还未结束呢。
“行呀小师弟!”陆霏一掌拍在季子晗背上,险些把季子晗肺给拍炸了,“出了什么毛病啊这是?要不要我去请和小药殿的前辈来帮你候候诊?”
季子晗忍痛苦笑:“二师姐,您饶了我吧,真不是我向师尊要求的……”
陆霏眼中确实不带嫉妒,只是哼哼道:“我当然晓得师尊没这么好说话,我是真的好奇罢了。”
季子晗当然不可能告诉她真正的原因,也不能用谎话蒙她,便索性装糊涂道:“师尊也没告诉我,只是叫我静养……”
“你是不想我们也学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接近师尊吧!”陈昱双手抱胸,黑沉着脸出声打断他。
季子晗嘴角一抽,实在是忍不住了——不是他心态不好,着实是这人太会挑衅了。他可不是闷葫芦的原主,什么气都受着不说,然后憋发大的直接给人剁了。季子晗在现代可是个生于小康家庭里爹疼娘爱的独生子女,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哪有被人一而再再而三针对后,还能不吭气的!
“四师兄,”季子晗往他方向走了一步,冷着脸色直直站在他面前,直截了当地说,“师弟不知道从何时何处起惹了师兄不快,让师兄处处对我有偏见,师弟好生不解,心中委屈得厉害,还望师兄直言。咱们既都是青阳峰的弟子,若是起了内讧,此事传出,恐会留下话柄,又让他人肆意耻笑师尊教徒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