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祝东风，醉明月》水果子

10、第九章

　　天上的神仙向来各司其职，互不干涉。我倘若滥用仙术，改了天运，怕是那个死要面子的玉帝佬儿不会答应。

　　此番还需我谨慎地思量一番。

　　鸡叫五更，我在客栈里对着镜子好生打扮成翩翩的美少年，再幻化出一柄羽扇，这便出门去了。
　　在东头的王二家买了几个高炉烧饼揣在怀里，去城墙脚下的早餐铺子买了碗豆腐脑，再来茶馆听了几段评书，已是将近午时，我早已打听好了，午时正是许林轩雷打不动去万香楼吃酒的时间。

　　果然他许林轩正端坐在大厅一角的位置，出神。我走过去，左边端详端详，右边端详端详，无比喜悦的叫道：“可是村东头徐家的二狗子？”
　　许林轩抬头疑惑的看着我。
　　“我是西头老王头家的阿傻，记得了吗？”许林轩依然冷冷看着我。
　　唉，这孩子，打小就这副面瘫的神情，若不是这张脸长得好，我才不肯要他做姐夫。
　　“当年我们一起爬墙偷葡萄吃，结果我不小心推着你，你还骨折了嘛！怎么都忘记啦！”我窃喜，神仙自然是好的，要不然许多人都争着抢着做神仙呢，动动手指连你某年某月某日拉出来一条蛔虫都能算出来。

　　许林轩这才从下往上看着我，惊奇道：“你就是那个天天流着长长哈喇子的傻胖子？”说罢又觉得有些失礼，忙鞠了一躬。

　　废话，我自然不是那个傻胖子，那个傻胖子上厕所不小心掉茅坑里溺死了，早投胎转世去了。

　　我矜持地还礼，“想不到在京城遇到许兄，实在是造化弄人啊。父亲当年逢饥荒便投奔了江南一个做生意的人家，到现在也还算是有声有色，逼着我考个功名，唉，实在是身不由己啊。我其实并不是十分热衷功名一事，人生在世好像那天上的浮云一般，实在是不由得自己掌控，倘若可以还得个自由身，我倒是愿意寄托于山水之间，看看那山间的明月清泉，大漠的孤烟圆日。”

　　于是许林轩看我的眼神仿佛捡到一块元宝。我便更受鼓舞，附耳过去，讲“其实啊，在我看来，在朝为官报效朝廷这都是屁话。人短短这一生不过是沧海一粟，白驹过隙。朝代它一直都在更替，哪个朝代没个战乱的，受苦的都老百姓，看那饿殍遍野、白骨累累，谁还记得他们？唉，没意思没意思。”

　　许林轩看我的眼神越加热切，我想起昨晚在他房间看到的佛经，打算继续装一装，最近我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你说，我们是什么？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江水为何从西流向东，为何有四季更替雨雪冰雹，为何有生老病死，人死了又变成什么？你看到的我，是今天的我，与昨天的我又有什么不同？许兄啊，你说世界如此的奇妙，我们为何要将眼光放在名利金钱上呢？”

　　许林轩抱拳道：“惭愧惭愧，小生拜服。兄台问的话，容小生想来明日此时答复兄台。”
　　说完便一脸呆滞的走出店去，脚步有些不稳。

　　嘠？难道我忽悠过头了。拿起他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这才发现里面并非茶水，而且浓郁的桂花酿。嗯，香甜热辣得很。我未来的姐夫被悍妇逼得到茶楼买醉，真委屈，真可怜。我越发觉得心疼。

　　既然要假装富商之子，还是买个府邸行事方便些。下午我便跑了几个铺子，接手了京城郊外一间据传闹鬼的古宅。再逛些当铺，弄些古董放在客厅装装门面。古宅院里有个小池，满池的荷花开得旺盛，明明没风的日子却摇曳生姿扭得厉害。我笑一笑，指尖捻了两个咒掷下去，池里的荷花慢慢幻化成美人，皆是红衫绿裙粉面，婀娜多姿走来伏地叩首：“谢婉罗夫人再造之恩。”其实若非我，他们再过个千百年的也能化成荷花仙，不过女子总是喜欢赶时间的。我十分理解。我当年也一心一意地想及笄了就嫁了人，可自己心里总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影子，于是再遇到男子总要四下比较了，慢慢得架子便端起来了，端起来便放不下去了，心高气傲形单影只直到现在。不提也罢。

　　凤凰和狐狸新从外头捡来一只小刺猬，明明是个丑的不行的小家伙，俩人当宝贝似的养。外人看来实在是笑掉牙。小刺猬精懵懂的很，外人就问他，“你爸爸哪里去啦？”他就回答：“哪个爸爸，是五彩毛的爸爸还是红毛的爸爸？”真是不懂他们，想要孩子了去问隔壁的母山鸡讨个蛋嘛，偏偏抱养一刺猬，抱也不能抱，摸也不能摸。胡绥和萧笙盛情邀请我做刺猬的干妈，我忙不迭拒绝。黄花大闺女尚且嫁不出去，我牵着一只刺猬还怎么找婆家？

　　回神过来，将一众的小荷花仙子扶起，打发她们下去整理。少卿音乐声想起，香炉里的熏香袅袅燃起来，我这才心满意足得就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