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Episode.0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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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因为偶然的一次课堂开小差而被突然变得很负责任的老师抓了典型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总而言之，等伏黑打扫完教室卫生离开学校，黄昏光线已经浓稠得快把人融化了。泛着些许凉意的风拂过衣襟，他略有些焦急地拨通虎杖的电话。
——不出意料被拒接了。
因为那个人现在在虎杖身边吗？
伏黑凝神望向校门口，穿制服的保安先生如同雕塑般立在保安室旁，和白天大部分时间一样维持着双手背在身后的姿势。伏黑冷着脸朝校门口走去，在距离缩短至两米的时候，木然着脸的保安忽然转动脖子看向他，并扬起自然的笑容：“记得早点回家，别再路上逗留太久，最近外面很不太平呢！”
等伏黑走远了，保安又恢复成面无表情、双手背在身后的模样。更通俗易懂一点理解的话，就像是手机恢复出厂设置，徒留一个外壳，内里却空无一物。
这就是游戏里所谓的‘路人’角色。唯有在和主角们接触时，‘路人’才会鲜活得像个人。
在这个世界里，每个人的人生都被完完全全地‘固化’了。
路人没有名字，没有表情，没有语言，没有掌控自己身体的权利，他们的长相、职业、家庭等一系列代表‘个人’的特征都由游戏世界的基础——原数据随机生成。而主角们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拥有掌控自身行为的权利，却始终得不到完全的自由。
在数据的操纵下，主角们被迫和女主人公产生各种各样的羁绊，并依照游戏里文字描述的故事线与之相遇、相爱，最后为世界打造的童话故事画下一个个完美的句号。自觉醒自主意识后，伏黑便厌恶着这种受世界意识操控的人生。明明不喜欢那些所谓的女主人公，却不受控制地‘爱上’对方，做出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举动。
——真想毁了这里。
阴暗的想法日益强烈，然后……在某天，厌世的伏黑君遇到了一个昵称『壶宝』的奇怪水壶。
——好丑。
就算是不怎么在意外貌的伏黑，也在一瞬间脑子宕机了。在确定对方是来攻略『他』的新人这一刻，伏黑对这个游戏离谱到家的女主人公形象设定彻底失去评价能力。
然——而——
即使壶宝长相奇葩、性别成谜，伏黑依然不能拒绝和壶宝谈甜甜的恋爱。漫长的故事线进展到告白那天，他抱着‘我终于能解脱了’的心情，准备迎接故事结局。直到他听见从天边传来的那声：“好耶！”
温柔的BGM仍然在耳边萦绕，甜蜜的粉红泡泡依旧在空气里浮动，面前的壶宝也如告白单元开启那刻一样，用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着他。
伏黑忽然有些头晕目眩。
下一秒。
粉红泡泡在视野里膨胀起来，像孩童口中的口香糖，越吹越大，然后‘嘭’地一声，从破掉的泡沫里炸出一片耀眼的白光。瞳孔感受到刺痛，伏黑立刻阖上双眼。
待光线散去，他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陌生的……房间。
有个少年正背对他坐在电脑桌前点击鼠标。
伏黑走到少年身后转定，他的目光落在房间里唯一能称得上是照明物的电脑屏幕上——屏幕里的『他』神情温柔，嘴角藏着笑意，对壶宝深情款款地崩人设：『所以……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不论是语气、亦或是停顿的时间，都与他两分钟前『说』的如出一辙。
伏黑头皮发麻地移开了视线。
正想看看少年的长相，余光却瞥见屏幕上蹦出两个框。
『答应』和『拒绝』。
伏黑一愣：原来玩家也能选择拒绝『他』的『告白』么？
少年当然点击了『答应』选项。出乎伏黑意料的是，本不该出现在『伏黑支线』的五条悟，竟牵着他家玉犬闪亮登场了。玉犬红着眼把主人公的脖子硬生生咬断，仿佛对方是什么必须杀死的仇人。伏黑盯着飞溅出来、遮盖了屏幕里大片游戏画面的血色，内心深受震撼。
少年大概是被突如其来的血腥画面吓住了，握着鼠标的那只手颤抖起来。莫名其妙地，伏黑想要安抚这个人——从未有过的心情，好像这样的『关心』只是为了对方而存在。
伏黑曾接触过无数个数据生成的『恋爱对象』，但他从未见过『恋爱对象』背后的玩家。少年是他见到的第一位玩家。
他安静地注视着少年。
罕见的粉色头发，从背后看像朵粉色蒲公英，湿润的琥珀色眼睛葡萄似的又大又圆，眼角却微微上挑、带着些类似不良少年的凶气。此时少年面上涌现出失落的表情，可怜兮兮像只无助的猫科动物。
伏黑抬起手试着触碰他的脑袋，不出意料碰了个空。手掌穿过少年的身体，能触摸到的只有空气而已。他皱了皱眉。
——果然，碰不到吗。
可是他想要触碰少年。
014.
“很可爱吧，他。”
“……？”
伏黑诧异极了，抬头看向男人。
五条悟不着调地翘着腿，语气轻浮：“惠也见到悠仁了吧。”
听到五条悟用了『又』这个字眼，伏黑有种宝藏被另一个猎人盯上的不悦。
“那孩子挺有意思的。惠，要不要把他拉进这个世界。”
伏黑很少对五条悟的提议提起过兴趣，这次却因悠仁的名字暂时忍下了『一看到五条悟就想掉头走人』的冲动。
“什么意思。”
五条悟摊手，笑着说：“字面意思。”
伏黑不喜欢五条悟施加在『悠仁』名字前的形容词。『挺有意思的』，仿佛悠仁在他眼里不过是个用以消遣的玩具。
之后，显而易见，伏黑成为五条的共犯。
虎杖悠仁不知道的是，在他被拉进游戏后，游戏世界陷入了长达两年的混乱。期间他在房间里昏睡不醒，而世界的源头数据池被几串新代码染黑，每条故事线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攻击，几近被摧毁。虎杖醒来的那个清晨，世界才刚刚恢复平静。
世界意识历时两年才镇压住混乱，当一切都『平静』下来，数据池差不多已经报废，创造新的数据池却还需要很长时间。如今这个世界，全靠『被攻略角色们』的活动支撑着。他们体内残留的原数据池力量对其而言有如救命稻草。
他们从『猎物』化身为『猎人』，并将自己心仪的『猎物』锁进巨大的牢笼。
伏黑本打算赶在其他『猎人』出现前让虎杖心甘情愿永远留在他身边，不料竟被五条悟截胡，而且是在表白被拒之后。
这怎么行呢。
伏黑凝望远方的眼神暗了暗，随后他转身朝五条家的方向走去。
TBC.
作者有话说第7章 Episode.0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