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意》春帷

2、宿梦

　　只见对面的柳沐辰盯着自己，“少喝点 ，酒量本来就不好。”
　　她从小就特别怕这位自己的大哥，她只得放下酒杯。也不能说是怕，也是敬重柳沐辰从政，自己的骑射都是他教的。对他，亲情少了些，反而像是上级与下属之间。他向来一碗水端平，对待家里的弟弟妹妹，一视同仁。
　　柳言柒看着眼前的菜，没什么胃口。撑着下巴听着席间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话。
　　宋知意坐在自己的同排，隔了三个位置。她这个女人，盘子里的菜只吃一口，也不知道是怎么把自己饿这么瘦的。
　　只是，总有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却是个女孩。看外貌她说不上口，她是个脸盲 。
　　差不多散席了，跟着管家的引路，回到了自己原本的房间。
　　这是一栋漂亮的小洋房，跟西厢房隔了不到200米。
　　她吩咐家里的佣人给她煮了醒酒汤，明天就要去军校了，马虎不得。
　　那帮学生看着就比她小上几岁，心思可大着呢。
　　房外佣人端来醒酒汤，她却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她才醒来。洗漱，锻炼一番后，吃了早点。
　　依旧是林晏来接她，她在车里看了看这群学生的信息。背景也有挺大的，也不知道服不服管教。这倒是让她头大。
　　等物色到好苗子，她直接挖走。光明正大地和柳督军抢人，也就柳言柒敢。
　　“大小姐，别馆给您置办好了。”林晏开着车，瞥了眼后座。
　　“行，谢了。”她点点头。
　　这时候军校的学生还在吃早点，她穿过食堂，和那位教官耳语几句，转身离开。
　　“老大，柳教官来了。”陆昭的跟班在一旁道。
　　“嗯。”
　　“老大，你为什么反应平平啊？柳教官不好看吗？”
　　“好看，玫瑰都是带刺的 。”
　　柳言柒自然没听到这群学生的废话，她今天很忙，南京政治部的会长李宁预计今天就要到北城了。
　　可以说，是巡视。
　　北城近几年发展的很好，商品街很是繁华。
　　她今天和叶楚笙通了电话，“那李宁估计今天到你们楚城了。”
　　“可不嘛 。”叶楚笙锤了锤脖子。
　　“安排好了吗？”柳言柒将听筒靠近耳边。
　　“我……你还不放心。”
　　北城和楚城靠的很近，叶楚笙也和她很熟。
　　两人聊了会儿政治话题后，柳言柒主动撇开话题。
　　“听说逸城那小子在追你？”两人一样大，她也习惯了柳言柒的痞里痞气。
　　“昂。”
　　“心动了？”柳言柒笑笑，“办婚礼的时候记得喊我。”
　　叶楚笙急了，就着她喊了句“滚”。
　　不知不觉，一天就结束了。柳言柒累得瘫倒在椅子上。
　　此时已近九点 ，现在回去肯定没东西吃 。她从阁楼里出来，算了算路程。
　　从这里到军校大门要五分钟左右，但是，从栏杆翻出去，只需要……几秒。
　　一位正经的教官有时候也会因为懒而去翻墙。
　　刚走到栏杆那边，就看到一个男生摸样的学生揪在栏杆上。
　　天黑，看不清脸。
　　“下来。”柳言柒算客气地拍了拍他的背，要不然，依着她的性子，直接把那人脑门掀了都没问题。
　　因为性格问题，她一直被叶楚笙吐糟。说自己和她哥叶辞箫一个摸样——彪悍，太过彪悍。
　　当时，柳言柒就怼回去了，“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男生愣了会儿，“你也要翻墙？”
　　见柳言柒没说话，他当她默认了，“先来后到，我先来的。”
　　眼见还有另一半身子就翻出去了，柳言柒把他拽下来。
　　“你有病啊，操!”他跌倒在地，看见她就骂。
　　“现在知道我是谁不？”
　　“你是谁啊？”他越来越觉得声音耳熟，“教……教官？”
　　“回去，检讨1000字。”
　　见那人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后，她这才爬上栏杆，翻了出去。
　　“想不到柳教官也会翻墙啊。”身后的栏杆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
　　脸熟，叫不上名字。
　　笑了笑她，离开了她的视线。
　　整得她一脸懵逼。
　　进了饭店，吃饱喝足后，拦了辆黄包车回去 。
　　这时候已经十一点左右了，除了外面的书房，其他地方几乎没灯 。
　　也不知道是好奇心作祟，还是自己疯了 。刚刚还嫌出军校路长而翻墙的柳言柒，现在走了200米，绕道了宋知意的西厢房。
　　里面还有灯，她应该还没睡。
　　“三娘？”柳言柒敲敲门。
　　门是督军开的，见到柳言柒很奇怪，“幺儿，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柳言柒理直气壮，“刚回来。”
　　柳言柒进了房间，看着他们手上还拿着的账本，柳言柒感觉到自己受到了侮辱。
　　自己数学着实不好，所以这几年，家里的账本都是放在宋知意这儿的。
　　过了大约半小时的样子，柳督军起身离开，拍了拍她的头，“幺儿，走了 。”
　　“别动，困。”她的起床气很大，能把屋顶掀了的那种。
　　柳督军无奈，把她留下，嘱咐宋知意照顾好她就离开了。
　　柳言柒这小姑娘别看表面文静，私底下野的跟什么似的。
　　直接把宋知意揽在怀里，手搭在小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腿也不自觉地覆盖着她。
　　宋知意一晚上都没睡着，有种想把她打醒的冲动。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宋知意的第一反应就是挡眼睛。眼前的人已经拉上了窗帘，她抬头一看，是柳言柒。
　　“三娘，醒了？”她转身，“我昨晚没有打扰到你吧。”
　　她这个人睡觉极为不规矩，多半也是成心的。
　　宋知意也不好说打扰到了自己，她还可以补眠。柳言柒就不同了，她今天应该还得去军校。
　　“没有。”宋知意干咳一声，脸上染上一丝红晕。
　　“那就好。”她换上军装，利索地系上纽扣，“三娘一会儿帮我和阿爸说一声 ，我今天去楚城，可能不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宋知意才跟这个大小姐见过几次，现在心里居然有些波动。
　　军政府的大小姐，怎么可能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主儿 。
　　她在茶楼听过说书先生这样形容过柳言柒，“善良与狠戾并行 ，不是她还能是谁。”
　　“三娘？”她在宋知意面前摇摇手 ，才反应过来。
　　“嗯？”
　　“三娘想吃什么？我给你带。”柳言柒将马尾束起，“听楚笙说楚城的桂花糕好像不错，但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
　　“不用了。”
　　柳言柒整好衣装看着西洋镜里面的自己，“没事，反正顺路。”
　　“我先走了，拜拜。”
　　她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长不大的孩子。”她似乎明白了柳督军为什么一直叫柳言柒“幺儿”。
　　这到底是宿梦还是现实，宋知意自己都快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