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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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乃是云铁城大集之日，除了前来采买的外乡人，城外的村人也会进城逛逛，整个云铁城更显热闹。
身为云铁城第一铁铺的顾记往往门庭若市，人来人往……但此时的百姓却驻足门口，探头探脑的朝着不远处看去。
他们的视线皆落在相对而立的两人身上。
其中一人面容俊秀，身穿青色儒衫手持书卷，俨然一副读书人的模样。
对面则是灰衣短褂，手拿精致小锤的俊美少年。
只见书生轻轻开口，温润冷清的声音十分好听。
“顾小姐，自古以来婚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昨日的做法怕是不合规矩。”
看着曾和自己有过婚约的男子，顾青青的心中十分平静。
“不合规矩的事情我做过不少，自然不怕再多一件。”
灰衣少年开口竟是清脆的少女之音，又看热闹的外乡人立马露出惊讶的神情。
“女的？”
而他身边站的云铁城人，看也不看便跟着开口。
“那可是顾记的少掌柜，顾师傅的独生女。”
“她如何做这副打扮？这成何体统啊。”
但不等对方回答，近处便有挎着篮子的大娘开口说话。
“小顾掌柜虽是女儿身，但那身打铁手艺一点不比男子差，做男装也是为了打铁。”
“女子如何能打……”
“话说张家和顾家不是有婚约么？”
“……听张秀才的意思，似乎……”
“不会吧，顾小姐不惜福啊~”
面对周围隐隐传来的议论声，顾青青面色不变，毕竟多年以来在她身上的流言蜚语从未停止。
而张云生虽然对周围百姓的议论有所认同，但碍着自己的儒雅形象，并未将嫌弃之色流露在脸上。
只是言语之间还是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颐指气使。
“把东西收回去，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仿佛再劝说一个闹脾气的姑娘，高高在上的语气却让顾青青感到十分好笑。
“张公子真是大度，但恕难从命。”
对方果断的拒绝，让张云生在众人面前顿觉脸热，暗暗咬紧了腮帮子，努力维持着自觉儒雅的表情，心中暗暗想着。
果然是铁匠之女，果真是无才无德！
只见他甩了甩袖子，表现出一副潇洒模样，口中跟着说道。
“顾小姐平日的作为我可以不管，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莫要让长辈们为难才是。”
周围人听此言论，眼神中带着探究看过来，只当顾青青发了小性子，其中有几个年轻姑娘，忍不住“小声”嘀咕。
“张公子人长得好看，有礼有德，不愧是云铁城第一才子……”
“能嫁给张公子那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张云生不自觉的挺直了后背，居高临下般的看了过来，等待着对方脸上出现后悔和愧疚的神情。
但昨日听到那番对话，此时再见他义正言辞的模样，顾青青只感觉虚伪至极，不自觉勾起一抹冷笑……
“张公子何等身份，莫要为我这身份低微的铁匠之女耽误了大事。”
她眼中的嘲讽让张云生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出口反驳。
“这等言论莫要再说，以免坏了你我名声。”
看着对方脸上露出些许紧张之色，顾青青脸上的笑容更盛。
“昨日，张公子和李公子一番话让我醍醐灌顶，自知配不上云铁城第一才子，便索性退婚，也好成全……”
“顾青青！”
不等她将话说完，便被张云生高声打断，此时他脸上高傲和儒雅尽数消失，眼神中浮现了一丝阴戾。
周围百姓则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好奇又疑惑的看了过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秀才反应好大啊……”
不清楚昨日巷中的对话被听见多少，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张云生很怕对方再说出其他，坏了自己经营多年的名声。
看着顾青青一副淡然冷笑的模样，他不由攥紧了手中的书卷，一番权衡之下沉声开口。
“顾小姐真心想退婚的话，张某只能成全。”
“不是你成全，是我顾青青不愿嫁入你张家。”
是自己主动看不上对方，并不需要他张云生允许或是拒绝。
赤裸裸的轻视和周围人探究的目光，让张云生顿觉颜面扫地，但却不敢再多说任何。
顾青青见他阴沉的模样，则轻轻一笑，毫不留恋的扭头进了顾记大门。
留在原地的张云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目光幽暗，在众人小声的议论中，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云铁城第一才子张云生被顾记铁匠独女顾青青退婚之事，立马传遍小城。
虽不知其中缘由，但中多数人只叹顾青青错失良缘。
而转身回到铁匠铺的顾青青，依旧如往常般站在炉火边拿着锤子敲敲打打。
反倒是跟到她身后的国字脸大汉，黝黑的脸上带着担忧的神情，犹豫几次才终于开口。
“青青……张公子年纪轻轻便中了秀才，是难得的才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听到这话，顾青青并未头回，依旧专注着手上的事情，炉膛中的火焰把她精致的小脸映的红彤彤。
“王叔无须多说，我与张云生本就不是一路人，还是各走各的路，对他对我都是最好的。”
她并未将那日听到话告知任何人，否则以她爹的性格，必然要亲自冲去张家为女儿讨个说法。
身为顾记老人儿的王大石，是看着顾青青长大的，自然了解她的脾气秉性。听小姑娘说出这话，便也只能在心中暗道可惜。
“要不再想想？”
见着顾青青笑着摇头，他不由悠悠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锻造间。
刚一出门，几个老师傅立马围了上来。
“如何？青青怎么说？”
王大石再次重重的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
“看这孩子是心意已决了。”
“哎呦，原来不是好好的，怎么就起了别扭？”
“就是……不过听青青的话，似乎是这张云生做了什么对不住青青的事儿？”
见其中一个铁匠如此说，立马便有人开始反驳。
“不能啊，张云生可是竹云书院院长都赞赏的人物，称他必然有举人之姿，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可咱们青青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啊？”
一番讨论之下，几人更是一头雾水，只好带着疑惑回去完成自己的活计。
另一头，张云生一路回到张家。
在房檐下做针线的母亲立马起身迎了过去，消瘦的脸上带着急切。
“如何？张家那头怎么说？”
张云生黑着脸进门，一副不想多言的模样。
“顾老板不在，那顾青青执意退婚。”
“不知好歹的小丫头，我儿如此有才，她居然也敢提退婚！？”
看着母亲脸上愤怒的神情，张云生心生不耐，皱着眉头冷声道。
“不过是铁匠之女，退了便退了，我张云生还愁找不到人成亲不成。”
“娘不是那个意思，只恨那顾青青坏了我儿大好名声实在可恶。”
张母眼见着儿子不高兴，立马跟着解释起来。
“我儿乃文曲星下凡，想要什么女子找不到，她小门小户根本配不上……只是没了这门亲事，学院下半年的束脩……”
眼见儿子的神情越来越冷，张母越说声音越小。
“……我自会想办法。”
“要不，找找李家……”
“好了！我累了，要休息一会儿。”
随后，张云生回到房间，冷着一张脸坐在书桌前……
昨日在巷子里那番话，没成想被顾青青听了去。
虽说他一直这门婚事很是不满，但想到方才顾青青看自己的冷漠眼神，张云生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竟敢让他当中受辱！到时候必然让那个臭丫头哭着求着给自己当小妾……
对此一无所知的顾青青则一如往常，在锻造间呆到日头西沉，才心满意足的走了出来。
此时做活的铁匠们早已收工回家，她熟练的将店中的器物收拾好，这才插上门朝着家中走去。
想着今日归家的父亲，必定是做好了饭菜，腹中空空的顾青青不由加快了脚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穿过两条巷子的推开了院门，脆生生的开口道。
“爹……做饭了吗？我要饿死了。”
边说边走向院子角落的水缸。
但还没到跟前，便察觉到身后传来的异样气息，顾青青不由脚步一顿僵在原地。
“顾青青。”
身后传来的低沉呼唤听似如常，但她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怒气。
不由深吸口气，扯出一道看似乖巧的笑容转过身去。
“嘿嘿~爹。”
小山似得黑脸汉子，正抱着手臂看着满脸谄媚笑容的女儿，怒气似乎已经实质化从身后飘出。
看着父亲如此模样，顾青青忙忙开口。
“爹，你必须听我解释。”
“不要跟我解释，你爹我不想听。”
“不是啊爹，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不要跟我废话，现在立马去张家道歉。”
如此不分青红皂，让顾青青顿时也来了脾气，十分硬气的开口。
“不去！”
“你去不去！”
“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见女儿如此回答，顾千山更是认定她在无理取闹，粗粗的眉毛几乎立了起来。
“前几年你将媒婆赶走，捉弄那些前来提亲的小子，我只当孩童心性，随你去了。可如今你已年过十八，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我说过不想成婚。”
见父亲说起这些事情，顾青青直接把头一扭，表示不想多说。
“放屁！哪有女儿家不成婚的！难道你要成老孤女，让你爹死不瞑目吗！？我不过出门几日，你竟然自己退了婚！赶紧去和张家赔礼。”
“都说了不去。”
见女儿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顾千山依旧不放弃。
“人家可是大才子，别人家求都求不来的姻缘，若不是当年你爹我救了张老爷子，这事儿还能轮到咱家？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什么大才子，这种福气谁爱要谁要，我不稀罕！”
说罢，顾青青懒得再和父亲解释，转身径直走向西偏房，进屋还不忘重重把门关上。
“小兔崽子反了你了！反了你了！”
不理会门外传来的吼声，她走到床边直直的趴在软绵绵的床褥上，重重的叹了口气，
随后翻身仰躺，看着黑黑暗暗的房顶口中轻声说道。
“什么成亲不成亲，我可是要成打铁王的~”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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