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冷酷向日葵

2、二、逃脱

　　十年后的一夜。
　　夜很静。
　　静得像水一样。
　　大地突然剧烈地摇晃了起来，仿佛在水中投入了一粒碎石。
　　不知是谁先反应了过来，大声喊着，“地震了！”
　　司马府上顿时一阵慌乱。
　　恐慌的声音如水面的涟漪一样一圈一圈地散了开去。
　　海天在一群惊慌的人中大声喊着：“娘！娘！”他身手矫捷地闪过人群的缝隙，向着他母亲住的地方去。“阿海！……”
　　“娘，没事吧！我们快走！”海天一把拉起了他的母亲，快速地向院子里的空地跑去。
　　轰隆！轰隆！
　　又是一阵巨响。
　　“看，是主屋！主屋塌了！”“老爷！”
　　一片混乱的声音。
　　在这声音之下，地面晃动得越发剧烈了。不久，“咔嚓”一声，地面竟裂开了一道漆黑的巨大裂缝。大家都闪得很快，但都心有余悸。
　　随后是安静，只隐隐有些孩子哭闹的声音。
　　海天扶着他的母亲，很高兴她没事。他的眼睛扫过那漆黑的裂缝，忽然想起了他这十年练武的根源：“莲姊姊……”

　　地牢。
　　风莲微微睁眼，低低地“嗯”了一声，眼前的黑雾似乎有些黯淡。
　　“月光……果然是这样呢。”她似自言自语，又闭上了眼睛。那黑雾越发地黯淡了。一丝月白色的光晕缓缓从她的身体里透了出来，悠悠地绕着她的身体流转着。她身上的伤痕慢慢愈合，苍白的脸色也渐渐红润了起来。
　　感受着这力量，她抿了抿嘴，大喝一声“破！”她身遭的黑雾和符文一瞬间灰飞烟灭，她的模样也变得非常华丽。头发盘成一个漂亮的花，身上是月白色的长裙，一根根飘带无风自动。
　　她抬头仰望天空，轻轻一声“起！”身子便从头顶的缝隙里飞了出去。
　　外面的人只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冲天而起，然后停在了半空。这影子顿了顿，旋即离开，留下余音道，“司马家的后人啊，准备好承受你先祖的罪恶吧。”这声音回荡在天空之中，好听得很，内容却令人战栗不已。
　　海天听出来了。这是莲的声音。他心里忽然有些失落。他知道十年前莲告诉他他帮不上忙是真的。她这样的力量啊，即使是现在苦练了十年的他也要感到心悸。有想起她说的话，海天忽又恐慌了起来。先祖的罪恶，什么罪恶？司马家，又是哪家，和自己，和娘有关系吗？……一切仿佛黑洞吞噬着海天内心的光亮。
　　主屋那边忽然又一阵慌乱。“司马海天！海天！”他们喊着。海天忙对母亲说，“娘，我去看看，您踏实地等我。”旋即飞奔了过去。往日和蔼的主人面目上布满了灰尘，奄奄一息地看着飞快冲过来的海天。海天俯身下去，道，“老爷。”
　　他面带歉意地看着海天，道，“你是我的孩子。”海天惊住了，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他又说，“祖先的预言，灾难将在我这代降临，我想一人扛下，谁知还是敌不过天命。”他不待海天回答，又提着一口气，道，“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原谅我，但是你一定得活下去……后院有条密道，请护院……丁彦……带你去罢……你……就什么都……知道了……”他看着海天，海天木然地点了点头。他长出了一口气，闭上了眼，再没有睁开。

　　海天不想认这个父亲的，可是那什么预言，和他的遗言，又让他不得不去接受这个身世。他终于还是在发丧之后央丁彦带他进了密道。
　　丁彦是个高大汉子，黝黑的面目，如鹰的双目，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从鲜血中磨炼出的凌厉气息，脸上永远是杀气凛然的，老家主在的时候曾笑称有他就可以辟邪了。这样一个人也许会令人害怕，但是若何他是朋友，他便是个可靠的人。
　　这么个人带着，海天倒没什么害怕的，随他来到了后院。丁彦来到一块地方，狠狠一跺脚，便消失了，海天效仿。他觉得有点熟悉。与那时一样的漆黑的甬道。与那时不一样的是，还有个带路的丁彦，他点起了一个火把。
　　这甬道粗糙倒是粗糙，却一定结实得紧，一股古老的气息充斥其中。一个转角之后，是一片略有突兀的空地，一团破碎的铁笼，一把断腿的木椅，一扇暗门。
　　丁彦没有看到海天看到铁笼时眼睛里的惊讶，径自走向了暗门，摆弄了一会，那门应手而开。后面是一壁暗格，他拿出本古朴的书来，对海天道，“少爷，就是这个了。”
　　海天不大适应被称做少爷，尴尬了一下，随即还是接过了书，僵硬地道了声谢。
　　那是一本秘籍。
　　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世家大族哪个没有些私藏的秘密？
　　然而越看，海天越是心惊。毕竟练了十年武，他竟不能领会其中一丝一毫。
　　“丁叔，这是……？”
　　“往后看。”
　　听话地往后翻看，他瞪大了眼睛。
　　“这是……司马家的，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