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件女主的悠闲日常》韫九歌

63、第 63 章

　　自打自家小女儿见过辛夷后，左丞相成天寝食难安。皇帝那边没有后文，他也不知道这桩亲事究竟是成了还是没成。

　　又过了几日，左丞相实在憋不住了，等下了朝，磨磨蹭蹭拖到最后，待其他朝臣全都走了，他才来到皇帝身边试探地问：“皇上，这个……那个……不知道辛夷将军那边是什么想法？”

　　“嗯。”皇帝故作深沉地看了他一眼，神情显得有些肃穆，害左丞相怪紧张的，“辛夷将军的意思是觉得现在还不着急，他每天都很忙，顾不上成家之事。”

　　“哦……”左丞相这就放心了，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一做的，于是便说起来了漂亮话，“辛夷将军足智多谋，臣的小女儿实在配不上他……”

　　“嗯？你看起来好像很遗憾啊，需要我再帮你同辛夷将军说道说道，再劝劝他么？”

　　“不不不，皇上，不必了……”左丞相快吓死了，好不容易才推掉的婚事，可不能让皇帝给搅合成了，“不必为难辛夷将军。”

　　皇帝还能不知道左丞相的想法么，其实这一次安排他的小女儿和辛夷将军相亲，无非是为了做给那帮朝臣们看的。

　　皇帝安慰了左丞相两句，命人好生将惊魂未定的左丞相送回府里，接着又派人把辛夷叫到跟前。

　　“方才左丞相来找我了，好像非常担心他的宝贝女儿会受你蛊惑，被你拐骗走。”

　　“一个小丫头片子，我怎么会放在眼里。”辛夷不屑一顾地评价道。

　　“苗寨圣女年纪也不大吧，我看不比左丞相的小女儿大多少。”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辛夷将军最初见到圣女时定不曾想到她会为你生儿育女吧？”

　　“她那哪叫为我生儿育女。”明明是借种生子……

　　“所以将军是真的不打算娶老婆了？

　　“不娶了。女人太多很麻烦，没完没了的事儿。回头就说是左丞相对我不满意就行了，就说我这不好那不好，省得别人对他指指点点。”

　　这件事过去以后，朝臣们对辛夷的议论也逐渐淡了下去，大家有别的事要是忙，对他也不怎么关注了。

　　时间一晃，又过了四年。

　　弹指一挥间，冬葵从只能躺着的小婴孩，一点点学会翻身、学会在床上爬、学会叫娘亲。

　　她学会走路的那日只有乳母和半夏陪着，半夜天冬从苗寨外忙完事务后赶回来，只能通过她们的描述去想象冬葵扶着墙壁，尝试着走了几步时的场景。

　　冬葵会在苗寨里叫“乳娘”，叫“半夏”，偶尔叫叫“娘亲”，她甚至还会叫“大祭司大人”，这是杜若出于私心教的。

　　他想，若非冬葵的生父还在，若非顾及天冬和大祭司的脸面，他说不定会去教冬葵喊大祭司“爹爹”。

　　可冬葵始终没有机会喊谁一声“爹爹”。对她而言，“爹爹”是个陌生的称呼，她无法将这个称呼和某个人对上号。

　　辛夷时不时过来探望她，或者将她接到将军府小住一段时间，她会喊辛夷“将军叔叔”，这是半夏教她的，她便听了进去。

　　苗寨自从归辛夷管辖后，朝廷借由他参与苗寨的事务也越来越多。

　　原本皇帝便觉得让苗寨自治是颇为危险的，按他的计划，辛夷接管十年之内要将苗寨与其他民族同化。

　　如此一来，自然会有人对皇帝和辛夷心生不满。并非谁都愿意接受变革，但谁都知道要收拾皇帝是不大可能的。

　　要想一节心头之很，唯有拿苗寨的人和辛夷出气。

　　某天午后，刚刚下过一场阵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之意。半夏不过转个身去干活的工夫，回头就发现原本在竹院里自己玩的冬葵不见了。

　　她有时候也会自己走开，但不会走远。更何况苗寨里到处都是认识她的族民，不至于会自己跑出去没人看见。

　　半夏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冬葵，只得又去找杜若。

　　起初大家都没往心里去，直到召集了几个人在苗寨找了又找却始终没有看见冬葵后，众人才开始紧张起来。

　　“小主子不会跑出去了？”有人问。

　　“我不过离开了一小会儿……怎么会……”半夏都快哭出来了。

　　“就没人看见过她么？”

　　众人七嘴八舌，忽然有人说道：“说起来，我好像有看见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小姑娘往苗寨外走去。但当时那个小姑娘被毯子包裹着，半张脸都被挡住了，我就没在意……”

　　“那就是小主子了！也没听别人家说自家有孩子不见了……”

　　“完了，那都过去多久了！”

　　“有一个时辰了……”

　　“快，快多找些人追出去找，各个方向都多找找！”

　　“万一他们躲到山林里要怎么找？”

　　“山林怎么吃喝？他总要出来的！”

　　半夏哭着去找天冬，说冬葵被带走了，大祭司正好也在旁边，自然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冷静下来分析道：“那人既然能找准半夏离开的时候下手，说明平时就一直生活在寨子里，应该就是苗寨的族民。我想，就算离开苗寨，他也不会走出去多远。”

　　“大祭司大人，光靠苗寨的人去找，恐怕会有些难度……”杜若说道。

　　“派个人去通知辛夷将军，他手下人多，翻山越岭，定能把冬葵找出来。”

　　杜若领命离去，留下天冬怔怔地站在原地。

　　她自然是着急的，却也知道着急并没有任何意义。

　　天冬下意识地看向大祭司，大祭司朝她点了点头，目光里带了些安慰的意味在里面，“带走她的是胡家的二儿子，他生下来脑子就有些问题，但人不坏，应该不会伤害冬葵，”

　　杜若赶去找辛夷，结果他碰巧外出不在校场，决明倒是在。

　　决明听完杜若的请求后只犹豫了一下，随即安排了十几个年轻士兵去山林里搜寻。

　　按营中规矩，决明是没有这个权力部署兵力的，可眼下找到冬梅最要紧，他也顾不上请示，若是要等辛夷回来，指不定得等到什么时候。

　　稍晚一点，辛夷回来了。他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听到决明告诉他这个消息。

　　他急得连茶杯都差点没拿稳，忙问了句：“人呢？找到了么？”

　　“属下已经派人去山林搜寻了。眼下天色暗了，搜寻也会更加困难。”

　　辛夷有些懊恼地拍了一把桌子，“都怪我回来晚了……苗寨就那点大地方，怎么能让人把她就这么抱走了呢。”

　　“属下方才已经安排人出去调查了一番，这次将小主子带走的应是苗寨族民，很可能是出于对要将苗寨搬迁至外族聚居地的不满……”

　　“哼，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只敢欺负妇孺的男人都是孬种。”

　　冬葵被带走，辛夷又怎么可能坐得住。

　　他从凳子上站起，直奔马棚而去。

　　决明见外面天已经黑了，担心辛夷着急之下会出什么意外，忙追上去想要劝阻他。辛夷却很决绝，直接朝身后摆了摆手，意思是让他不必跟来。

　　“我有分寸，你留在军营，营中若是有任何事情需要处理，都交由给你去判断。”

　　说罢，辛夷骑上马背，疾驰在山间的路上。

　　冬葵如今在哪儿，有没有遭遇不测，辛夷一概不知。他只能祈求老天能够保佑冬葵平安无事，哪怕让他少活十年也成。

　　他想，自己这个女儿，从小就命运多舛。当初她还是个小婴孩的时候就被玉竹带走过一次，没想到过了几年，这种事又再次发生在她的身上。

　　苗寨的孩子都是放养型的，大人看管地并不严。可冬葵身份特殊，很容易成为一些歹人的目标，放养的养育方式在苗寨是极其不安全的。

　　辛夷不愿去责备天冬，毕竟她有她的苦衷。

　　进到山林，辛夷发现了一些人出没的痕迹。他下马，将马拴在树上，跟着这些痕迹往山林里走。

　　每到这个季节，这片山林的树上就会开一种红色的花，花的中心会长出颜色鲜亮的花蕊。

　　辛夷发现每隔一小段距离，就会有几朵被人为摘去花蕊的花出现在地上。这些花就像一个方向标，将他指引至某个地方。

　　辛夷捡起几朵观察了一下，发现花朵的状态非常新，不像是已经放了好几天后腐败的模样，想来应该没多久前才被谁留下的。

　　难道是冬葵？

　　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冬葵才四岁，她真的懂得这种求救的方式么？

　　不管如何，辛夷决定跟着花朵一路深入山林，既然没有别的线索，就先姑且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辛夷在山林中步行了一会，夜色越来越浓，周围异常安静。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明月虽然当空，周围却渐渐有了乌云，眼见着就要将明月覆盖。

　　辛夷不禁有些担心会下雨，他淋点雨没什么，就担心冬葵万一没有找到能够避雨的山洞，淋了雨会染上风寒。

　　纵使已经非常疲惫，辛夷却不敢怠慢脚步。

　　他不停地走，心想这些花怎么还有这么多，冬葵那么小的个子真能走这么远的路么？该不会这些花的出现根本只是偶然……

　　正当他这么想着，开始思考要不要干脆往回走时，忽地听见了一个稚嫩却牵挂人心的声音。

　　“将军叔叔！”

　　辛夷猛地抬头，就看在不远处正站着一个小人儿，朝他的方向奋力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