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件女主的悠闲日常》韫九歌

62、第 62 章

　　等天冬醒过来，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周围一片昏暗，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轻声唤了半夏的名字。

　　“半夏，天这么黑，去把蜡烛点了吧。现在是几时了？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可半夏没有回应。好半天，屋子里只有无尽的静谧。

　　她想，半夏许是根本不在屋子里。

　　天冬有些恶心，胃里有酸水在翻腾。她强忍着不适，想从床上摸索着起来，却不想有一只温暖的手将她的手腕握住。

　　“大夫说你需要静养，别动，你要干什么？我帮你去弄。”

　　熟悉的声音，略带一点冷漠的语气。

　　天冬愣了愣，没想到辛夷会在房间里。

　　“我渴……”

　　“想喝水？我给你去倒。要温的还是凉的？”辛夷果真从一旁的椅子上站起，走到放着水壶的茶几上拿起一只杯子。

　　“……”天冬呆呆地看着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地。

　　见天冬没有反应，辛夷又回过头去，再问一遍：“要温的还是凉的？”

　　“……温……温的。”

　　辛夷将热水倒进杯子里，随后又掺了些凉水。他将杯子递给天冬，“喝吧。”

　　天冬喝了几口，这才终于觉得舒服了一点。人暖和下来，终于有力气去思考其他。

　　“将军，我怎么了……半夏呢？决明呢？”

　　“决明早就和新娘子入洞房了。”辛夷接过天冬的杯子放到一旁，“你昏倒了。大夫说你气血不足，是长期劳累造成的。”

　　“嗯……”天冬赶忙垂下头，显得有些心虚，“多半是今早赶路，有些累了。”

　　“大夫还说，你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天冬不敢去看辛夷，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是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还问了半夏，她说她早就知道了。”辛夷的目光里带着无奈和心疼，他的眼眸里仿佛还有星点亮光在闪烁，“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是有意隐瞒我么？为什么？”

　　天冬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我听说了，皇上想要将丞相的女儿许配给你……将军，如今你是护国大将军，娶妻生子是必须的，这并非是为了你自己，一个朝廷武将，若是一直不肯成家，朝廷百官会如何看待你？孩子……孩子我自己来养，我既然不能成家，多一个孩子做伴也好，我不会告诉他们生身父亲是谁……”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辛夷打断了天冬的话，“在你眼里，我是一个为了仕途可以抛妻弃子的人？”

　　“……将军忘了，我们不算夫妻。”

　　“你我有了冬葵，有了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如果所谓夫妻只是拘泥于一纸婚书，一场喜宴，那有和无又有什么分别？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妻，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可是旁人不会这么看待。朝臣不会这么看待。皇帝不会这么看待。天冬有些哽咽，“可是将军如今身份不同以往，须得考虑更多……”

　　“不论是冬葵还是你腹中的孩子都是我的孩子，也该由我来抚养。你希望他们陪伴你留在苗寨也好，亦或是想让他们生长在将军府也好，我都不会有异议。但你……但你不能同他们说他们是没有父亲的孩子。”

　　天冬委屈极了，眼泪终于不受控地流了下来，“可是没有婚书，没有喜宴，我们之间就能一直这般下去么？那些夫妻就算有婚书有喜宴，男人不也照样纳妾？将军，我……我……”

　　“你不信任我。还是明明是你想要放弃了？”

　　天冬摇头，眼泪却劈里啪啦地往下掉。

　　“何必胡思乱想？你不是要为苗寨奉献一生的么？情情爱爱，又有什么值得一谈？”辛夷嘴上这么说，却抬手替天冬擦去脸颊边已经冷去的泪水，“今晚你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让半夏和杜若将你送回苗寨。”

　　天冬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半夏，“他们人呢？都回去了么？”

　　“没有，让决明帮着找了两间客房，叫他们先歇下了。”

　　天冬这才放下心来。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半夏遭罪，她心里头也过意不去。

　　“将军呢？”

　　“怎么？你希望我现在就走？”

　　“不……是想着若是将军能留下来陪陪我就好了……“

　　“这有什么难的。“辛夷倒没有丝毫犹豫，”你要擦把脸么？我去外头让人给你打盆水。“

　　“好。“

　　辛夷转身出去，天冬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他似乎比从前更成熟稳重许多。

　　以前在桃花寨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他何曾帮自己做过任何事？

　　可他越是这样，就越让自己难以割舍。

　　过了一会，辛夷端着装着温水的脸盆走进。

　　天冬简单擦了把脸，然后将湿帕子掸在一旁的屏风上，“今晚我没回去，也不知道冬葵哭闹了没。”

　　“有那个臭屁大祭司在，委屈不了她。”

　　天冬就像听到了什么奇特的语言似的，用惊异的目光看着他，“将军是在夸赞大祭司大人么？”

　　“哼，算不上夸赞。”只是陈述事实罢了。

　　第二天，天冬乘马车回苗寨。

　　临行前辛夷提出天冬可以像怀冬葵时那样待在将军府。可天冬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她有她要待的地方。她有属于她的归处。

　　“将军，那个丞相之女……”

　　“提她做什么。”辛夷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天冬的话。

　　“我是说……”

　　“不必多说，在冬葵长大之前我不会考虑这些事的。”

　　天冬抿了抿嘴，便没再说下去。

　　她有浅浅笑意挂在嘴边，但并不算多愉悦。

　　承诺很动听，但承诺很多时候甚至不比向神明祷告更为靠谱。

　　她想去相信，却不敢相信。

　　回到苗寨，一切照旧。她还是那个族民眼里高高在上的圣女，至于什么丞相之女，在霎那间似乎又变得并不那么重要了。

　　*****

　　*****

　　决明娶一介青楼女子为妻，过程并不简单。青梅为妓籍，按道理像决明这种武官是不能娶她进门的。

　　朝臣们知道后便在皇帝面前大做文章，有早就看不惯辛夷的人借题发挥，表示上梁不正下梁歪，正因为辛夷自己迟迟不娶个良家妇女为妻，下属才会跟着胡作非为。

　　皇帝并不在意辛夷娶不娶妻，但既然文武百官都在议论，他也不能视而不见。

　　于是等下了朝，皇帝把右丞相叫来，问他家中是否还有一个待嫁的小女儿。

　　右丞相为丞二十载，总不可能是个傻的，他一听就知道皇帝要给他的小女儿指婚了，忙答道：“臣的小女儿今年虽满十五，可心智还不成熟，像个十一二岁的女童，臣还不急着为她找门亲事。”

　　皇帝用指节敲着案台，沉默了一会说道：“你觉得辛夷将军如何？”

　　右丞相满头大汗，心想那个莽夫，虽然位高权重，可我的女儿若是嫁给他会被他吓死的吧！

　　“回皇上，辛夷将军英勇善战，有勇有谋，需要的贤妻在家里帮他打理一切家务事。臣的小女儿从小娇生惯养，什么都不会做，想来辛夷将军定是瞧不上的。”

　　皇帝才不吃他这一套，直接忽略了他的话，说道：“明后天正好辛夷将军上京，不如就趁此机会安排你的小女儿和他见一面吧。”

　　“啊这……皇上……”

　　“不过是见一面而已，又不是直接入洞房，别怕，就聊聊。”

　　“臣……”

　　“那就这么定了。”皇帝笑脸盈盈，笑里藏刀，自作主张为右丞相的女儿安排了和辛夷相亲一事。

　　纵使右丞相有再多不愿意也不能忤逆皇帝啊，他也只能暗暗祈求辛夷看不上他家最漂亮最听话的小棉袄，放过他一马。

　　这一晚右丞相失了眠，他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他便按皇帝的意思将自家女儿送到辛夷府上。

　　自家小女儿一直被家中长辈呵护，不曾与什么男人接触过。右丞相这是紧张啊焦虑啊坐立难安啊，躲在将军府的朱门旁走来走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就见小女儿从将军府里走了出来。她面若桃花，看起来心情不错。

　　“怎么样？”右丞相关切地问。

　　“爹爹怎么着急做什么？我与辛夷将军没聊什么，就一直在后院同他赏花。”

　　“只是赏花？他问了你什么么？”

　　“没……就问我平时喜欢做些什么。”

　　“你怎么答的？有按照爹爹教你的去回话么？”

　　小姑娘小脸一红，说道：“答了，我说我喜欢爬树，去河里摸鱼。可将军听了好像还挺感兴趣的，后面的……我就答不上来了。”

　　右丞相沉吟了半晌。他原是以为辛夷会喜欢乖巧听话的姑娘，才想着让自家女儿假装调皮好动，没曾想反而惹得辛夷更为关注，真是适得其反。

　　“爹爹，辛夷将军始终与我保持距离，不像是卑鄙小人，爹爹为何不喜欢他？”

　　“你还小，不懂。他对你客气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右丞相赶忙解释，“你要嫁也得嫁读书人，那种山匪可万万不行，爹爹我绝不允许。”

　　小女儿一听，好像有些不乐意了，别过身子说：“爹爹就是对将军有偏见。”

　　“那辛夷将军呢？走之前有跟你说什么么？”

　　“没有……他一直在说自己院子里种的花花草草，他还支了个秋千架在后院里。我问了他是给谁做的秋千，他但笑不答，神神秘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