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黑花-庐山花齐解》闲程似锦

14、马中贵族看不上我

　　他们的人并没有在赤峰市里发现吴邪或者“吴三省”的入住记录，倒是在一处“八骏谷骑营”，那里的经理说见过照片上的人。租用了马匹，带上了向导，因为有他们自己人跟着，所以并不会收取高额的押金。然后……这行人，失联了。

　　所以解雨臣一行第一次捕捉到吴邪的消息，就为他支付了一笔设若马匹丢失的赔偿金，旅行社的经理答应他们暂时不报警……等他们找到了吴邪，他若安好，自然是没有必要报警，他们这些人，尤其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也不喜欢跟警察叔叔打交道。如果吴邪这棒槌真丢了旅行社的人，那也是得衡量一下，报不报警，如果要报，怎么个报法，再或者砸钱了事。

　　黑瞎子这缺心眼还要递过来个萝卜干说“花儿爷尝尝这腌萝卜忒好吃，就有点咸。”要不是这表情实在过于诚恳，吃起来倍儿香的模样，解雨臣简直怀疑他暗讽自己是吴邪的操心老妈子，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们向骑营的老板了解了所有他们通常组织骑行的项目线路，包括比较少游客会尝试的深度骑行。

　　霍秀秀见解雨臣事无巨细地一一问过经理，问他：“我们是要去马场跑马了么？”

　　黑眼镜卡进一个肩头，把她挤开了，由他自己跟解雨臣胳膊贴着胳膊，然后这才对霍秀秀解释：“就算真的要骑马，也不在这儿。这骑营门店，只是赤峰市区招揽游客的一个点，你如果预定了他们的项目呢，他们也可以为你安排车，或者咱自己过去，到达红山那边儿，乌兰布统草原那儿接洽的点，离这儿得有两三百公里呢。”

　　“还有两三百公里？！”霍秀秀叉腰手背抚额头一副要昏倒的样子，黑眼镜嘿笑：“说不定咱三百又三百呢。”

　　“你当你刷POS机呢，300又300的。”谁承想，一语成谶。

　　秀秀也就是说说：“哎，小花哥哥，这里一地儿一地儿之间离得那么远，应该搭你的直升机来，也算对得起它每年的大几十万的维护费用，让它发挥一下余光余热。”

　　没想到解雨臣还真搭理她了：“航线需要提前报备，没什么真正的机动性。况且，就算私人飞机，也是要提供乘客身份证的。”说罢一瞥黑眼镜。

　　黑眼镜对霍秀秀做了个可怜兮兮的鬼脸，手指自己：“黑户。”

　　骑营的老板愿意看在钱的份儿上为他们提供信息方面的支持，但是拒绝从他真正的营地为他们提供向导，所以当他们一行人来到红山军马场附近，要在当地找个向导。

　　“这就是你们找的向导？”不怪黑眼镜表示质疑，眼前的小伙，不知道成年了没有，穿着一身景区招揽游客的传统装束——蓝色的长袍，青色琵琶襟坎肩滚了白色库锦的宽边，肤色是草原上野大的孩子们惯有的深棕色，一双猫眼显得活泼又有点狡黠，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来。其实，他们自己才是对实际的状况有所保留的人，但也不知怎么的，黑眼镜就觉着，眼前人的天真模样，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但人是霍家伙计找的，他不太好太过坚持自己没有确凿理由支持的直觉，要是就只有花儿爷，他可能就选择直接耍个赖了。毕竟百岁老人的直觉，就像贼老天偶尔缺心眼一回给的提示一样。

　　“老板们好，我叫扎西，负责你们这支队伍这些天的行程安排。有什么特别想要打卡的地方或者想听的传说见闻都可以跟我说哟！想要不一样的跑马体验也请告知我你们的马术过往经验，我可以根据你们的经验和想要的体验推荐木兰围场合适的片区哟。”一头乱翘的卷毛似乎带着一点红色，如果细看，眼睛的颜色，也是带一点红色，比大多数人黑色或者深棕色的眼睛颜色要浅一点，尤其在太阳光照射下，更加明显。

　　据说他是这方圆五十公里内最受欢迎的向导——路熟，方向感好，故事讲得好，嘴甜……人长得精神。

　　不过……霍家伙计找向导，喜欢找十里八乡最出名的这种么？这万一又丢了人，这也，不好遮掩啊。黑眼镜暗地里戳戳解雨臣，解雨臣给了个眼神让他闭嘴，于是，他就，闭嘴了。

　　扎西接棒了黑眼镜一路滔滔不绝的传统，越野车开始在两边都一望无尽的草原中央穿行：“这里，就是清朝木兰围场的所在地了，而我们即将要到的，就是乌兰布统古战场，就是康熙大帝打败葛尔丹的地方。”

　　春意渐浓，浅草已经熙熙攘攘郁郁葱葱，能没过牛羊的蹄趾。清风徐来，新草腰肢柔软，像是从未见过悲壮恢弘场面的万古长青。

　　秀秀热爱各种名人传记，并深受那类各式正史野史杂糅作品的影响：“诶，这我知道，我还记得《康熙大帝》里头，嫁了他最宠爱的格格蓝齐儿给葛尔丹。而这蓝齐儿的娘就更狗血了，好像本来是康熙的宠妃，皇贵妃？身份可高，但不记得具体原因了，一次一次降位份，最后是死在了浣马桶的糟污之地。千古一帝，果然是，够绝情。”

　　等她感慨完了，黑眼镜才插嘴：“哎呦我的霍大小姐，这都是电视剧，虚构哒。历史上确有康熙亲征准噶尔这事儿，也确实有嫁女儿这回事儿，不过这固伦容宪公主，并不如电视剧杜撰地那般受宠，不过是大清皇室中众多拉拢蒙古亲王的工具而已，好像是亲生女儿，但若不是嫁葛尔丹，也封不了和硕公主。封了头衔，不过为了假意怀柔，养精蓄锐，直到清王朝足以应付再起兵戈。皇家的女儿哟，最是命苦。当然了，这杜撰的蓝齐儿，也没幸福到哪儿去，不过是小时候的一段懵懂时光罢了。都没懂得幸福的滋味，幸福日子就到头儿了。”也不知是感慨的虚构人物，还是说自己。

　　任何神话传说，历史故事，平铺直叙起来，都是枯燥的，只有文艺作品的重新演绎，才能让充满血与泪的画卷，被雕饰地荡气回肠，一波三折。

　　就像圣经只会说第一天神造了啥，第二天，第三天，神造了啥。或者北欧神话也是谁和谁生了谁，谁和谁生了谁，哪个神有哪种能力，分管哪个方面。看得人只能想起唐僧他老人家念的经，不过玄奘取经说不定还是有意思的，是游历了不同的社会，传承的是不同的文化，甚至哲学——玄奘大师应该不止会念经，但世人，往往，就比较容易，只记得话本《西游记》里头，唐僧念紧箍咒，念得孙猴子任他有十八般武艺，动弹不得。

　　啊所以其实是想说，古战场的故事，其实本质上都是些：谁，在哪里，杀了谁，这种血腥的事。不过扎西讲得有许多故事轶事，霍秀秀听得津津有味，十万个为什么，对故事寻根究底，只要你能自圆其说，她就聊得通体舒泰——她能把所有故事当真的来信，其实这才是好好享受所有故事和八卦的最佳方式，只是自觉清醒的人不能参透。就像使任何游戏最好玩的方式就是：所有人都特别当真地、放得开地去参与，才能乐在其中。

　　而扎西就是那个，能把故事，不论真假，都自圆其说的人。黑眼镜仿佛有些明白霍家伙计怎么会找了这么个向导，合着是了解他们家小姐的性子，真，好好安排旅游来了。

　　扎西问他们要不要骑马，既然都来了，他们就选择了当初据“八骏谷”经理说吴邪一行人失去踪迹的那块区域，扎西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

　　黑眼镜拍拍他肩膀，哥俩儿好似的安抚他：“没事儿，我们这一行人，大多都是会点儿骑马的。”翻身利落地上了马背，那姿势，看着就不仅仅是现代城市里头马场跑圈能有的架势。看着，甚至比现在草原上普通有马的人家骑术更为精湛，觉着，你给他个套马杆，他能给你表演一套训马群头马。而平时刮风下雨天晴天阴天亮天黑都戴着，跟他长在一起似的墨镜，也在草原阳光直射的环境下，显得相得益彰起来。

　　伙计里有几个不太会骑马的，索性就在车上不远不近地缀着，由扎西带着他们，告诉他们可以去的范围，倒是没人需要牵马。

　　选的都是高头大马，秀秀上马的时候，扎西搭手扶了一把：“这位姐姐真不用我给你牵着缰绳么？你这匹马儿是神骏，可脾气不太好，或者你换匹？”

　　“没事儿，‘吁’它能听懂吧？我不跑快。”说着脚一蹬也上了马。

　　扎西还是有些担忧的样子：“那要是它跑快了，你就收一收缰绳。”

　　这头磨磨蹭蹭，黑眼镜已经在听完圈定的活动范围后撒疯似的跑了一圈回来。见解雨臣适应了一下，似乎也找回了点骑马的感觉，看他吩咐好伙计们和扎西照顾好霍秀秀，就控着马蹭到他跟前，他那通体乌黑的马儿膘肥体壮的，撒了一圈蹄子，似乎也是少有的快意，嘀嗒嘀哒踱到解雨臣这匹体形纤瘦的，皮毛泛着淡金色的马匹身边，亲昵地左右嗅嗅，金马不耐烦地打个响鼻，但也没有什么太过暴躁的举动——显然，这俩是熟马嘞。

　　黑眼镜看这马头细颈高，步伐轻盈，露出一点微微的，额，痴汉相：“扎西，这马看着不凡啊。”

　　“黑先生好眼光，这匹，可是有阿哈尔捷金马血统好马，就是你们通常所说的，汗血宝马的血统。”

　　解雨臣倒是不很在意：“要跟你换么？”

　　黑眼镜兴奋搓搓手，想了想还是决定算了：“哎算了，这马中贵族看不上我。我这也是良驹，乌云踏雪听说过么？”

　　解雨臣一看那通体乌黑的马匹四足：“雪呢？”

　　“哈哈，等到了冬天就有了。怎么样，跟我的‘乌云冬天才能踏雪’比比？”

　　解雨臣不理会他的“马语花香”，直接问：“怎么比？”

　　“看到那棵柳树了么？就那个水潭从这儿看正对的那棵，摘片柳叶。”

　　两人并派，扎西喊个“开始”，两马就齐头并出。本来不远处那片小湖可以选两边走，也不知是确实两边路程有相差，两人都选择了比较近的那边呢，还是纯属两人心有灵犀，都跑了同一侧。

　　本来吧应该是黑眼镜骑术更为精湛一些，可是花儿爷心气儿高啊，所以你快出半个马身，我超过一个马头，不分伯仲间，两人还要出手互相干扰一下。解雨臣就要触到最近的柳叶片，黑眼镜一扬马鞭，把就近的枝条抽到一边。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在眼前划过一道弧线，“叮”得一生，钉在树干上。而解雨臣在另一头，伸手一接，一片被暗器削落的柳叶，横在手心。解雨臣这才摆出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任由马儿也缓下精神头来，一晃手里的柳叶，嘴角凝出笑意：“我赢了。”

　　黑眼镜傻了一瞬，任由他那匹刚刚并不听话，他没勒却减速的“内奸”，悠哉悠哉地啃起了水边鲜嫩的草皮，“哎，我的骑术师父可要伤心透了，竟然连这么匹小破马都控制不住，诶，是它突然减速的！”下马来摸摸马头，黑马似乎是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水露露的，大眼睛，长睫毛，怎么看怎么无辜啊，怎么看，都不像个叛徒。“花儿爷，这可不能算啊。”

　　他又跑到那匹阿哈尔捷金马旁边，对着它的眼睛，使出一副酷吏嘴脸：“快说，是不是你，给我的小黑灌了什么迷魂汤！你无权保持沉默。并且如果你不保持沉默，那么你所说的一切都能够用作为你的呈堂证供。”

　　解雨臣轻轻用马鞭戳凑在他马头面前那货：“起开起开，别把傻气人传马了。”黑眼镜拉住马鞭，使劲一拽，在马上的人俯身弯腰，黑眼镜个儿又高，鼻尖对着鼻尖，眼对着眼……镜，虽然远处的人不可能听得见，他的声音还是压得有点低，低得仿佛带了点儿蛊惑：“这就能带傻，那我可不得，好好给你，下个蛊。”

　　空间一瞬仿佛有些凝滞，好像隔绝一切外物。

　　突然，远处传来喧哗声，秀秀这队伍里唯一的女孩子的声音，显得特别明显，虽是极力镇定，还是有一丝颤音。一瞬周遭的嘈杂全部回来了，他们回头，黑眼镜迅速地上了马。远处有两匹马一前一后撒足狂奔，朝着侧边扎西说绝对不可以去的方向奔向一片树林，前面应该是秀秀在上头虽不至于说东倒西歪，但看着也是情况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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