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冻美人》云沐茶

14、晚霞

　　三道辣菜，白川抢着吃了两盘半，不过冻凌到也不恼，从一旁的冰柜里拿冰镇桃子汽水给他。

　　“我去结账。”白川接过冻凌递上的纸巾擦了擦嘴。

　　冻凌看了看白川，转身出了店门，看到天边已经映出丝丝缕缕的霞红，他意识到太阳要落山了，心里不由一颤:好久没看过晚霞了。

　　“想什么呢？”白川揉了揉冻凌的发顶，见他没有生气，心里暗爽。

　　冻凌没有说话，呆呆的看着天边微微泛红的晚霞。

　　手渐渐的从发顶滑到脸上，白川一愣，冻凌的脸是冰的像是在雪中站了好久的样子。

　　可是这几天的天气又回暖了呀……况且刚刚吃完饭，按道理来说没这么冰啊。

　　一双偌大的手掌覆在了冻凌的脸上，炽热的体温瞬间传遍全身。

　　他的脸好小哦，一双手轻轻松松就把他包住了。白川猛的回神，正想收回手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听自己的话，像是吸铁石一样粘在冻凌的脸上。

　　脑子飞速运转，正在想一会儿冻凌生气了该怎么解释？可冻凌什么也没说默认了他这一举动。冻凌笑眯眯的看着他“川哥，陪我去看看晚霞吧。”

　　白川闻言一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刚刚叫我什么？”

　　冻凌失笑“你本就比我大，我叫你一声哥是应该的呀。”

　　“你，再说一遍！”白川心脏砰砰直跳，喜悦一股脑的涌上他的心头，恨不得立马把面前这个人栓在怀里，但是他忍住了，生怕吓到面前的人。

　　冻凌颇有耐心“哥，陪我去看看晚霞吧。”

　　白川直接愣在了原地，而冻凌先走了，他盯着冻凌的背影，手背覆上脸，好烫。

　　砰！砰！砰！
　　心脏一个劲儿的跳，而且越跳越快。

　　艹！
　　白川暗骂一声追上去“我知道一个地方。”

　　冻凌趴在天桥的围栏上，抬头看着晚霞，眼中有数不尽的温柔与眷恋。

　　这会儿天桥下面车水马龙，天桥上人也陆陆续续的从他们身后经过，白川扭头看向他，眼中流露出不再偷藏着的喜欢，仿佛他们从这个世界里屏障出一个属于他们的小世界。

　　太阳落山，天边变成了一副绝美的油画，橘黄色，粉紫色，火红色他们掺杂着层层渐变，那边很亮很亮也很温暖。

　　在这幅油画的尽头是他的底色，淡淡的蓝色灰蒙蒙的像是一个失落的孩子，可是一朵朵在油画里染了颜色的火烧云飘了过来，拉起了这个失落的孩子慢慢跑向了下一个地方。

　　天桥上的两个少年亦是如此，他们的心砰砰直跳，热烈而又美妙。

　　“川哥。”白川闻言收回目光看向天边的晚霞“嗯？”

　　“你知道吗？我在等一个人。”冻凌温柔的声线拨撩着他的心弦，他回过神心脏却跳动的更厉害了。

　　开口时居然还有一些结巴，“什么人？”

　　“他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重要到他说他会来找我的让我乖乖的等他。”

　　“我就乖乖的等了他12年。”

　　白川心里一紧，他幻想过许多不好的结果。

　　因为12年是一个漫长的数字，12年足够改变一个人，足够改变一个人的心意，但是他们没有改变。

　　尽管曾经的他们不知道这场寻找这场等待的尽头在哪里，但是他们依旧没有放弃，坚持着心中的那份懵懵懂懂的感情。

　　这份懵懵懂懂的感情跨过了12年的时间，经历了12年的磨练，时间并没有使这份感情变质，而是变得更加坚定。

　　白川的鼻子有些酸楚，他本以为……真他妈是个混蛋啊！过了许久才开口“那你……还要等他多久？”

　　冻凌没有接他的话，反而伸了伸懒腰，转过身靠在栏杆上笑眯眯的看着他“我最喜欢朝阳和晚霞。”我姐姐说要和最重要的人来看。

　　白川没有说话盯着那张沾了油彩的侧脸不由得伸手摸了摸。

　　微风吹过，撩起了冻凌的衣服一道狰狞的伤疤映入眼帘。

　　白川一愣努力压住心中的酸楚，故作轻松“小孩儿，回学校吧。”

　　这12年还是发生了一点事吧，这么长这么深的疤肯定很疼。

　　冻凌边走边看着天边的油彩一点点的消失，想起了冻雪站在晚霞下的背影，当时她说“凌凌以后也有会人来陪看晚霞了呢。”

　　嗯，那个人来了。
　　冻凌会心一笑，看向白川有些苦恼的神情，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突然觉得他从来没有想今天这么轻松过。

　　两人刚翻过墙落地，就被教导主任老唐抓了个现行。

　　“你们俩！又跑哪儿去了？”老唐火气冲天，气的眼珠里都是红血丝。

　　平时这个教导主任看冻凌还好，可是看白川怎么看怎么心烦。

　　冻凌看到教导主任这幅样子，刚才的神情又冷淡了下来，又变回了那个不爱说话，气场3m8的冻美人了。

　　周围的气温突然降下来，白川打了个冷战连忙开口解围“主任，我们这不是出去吃个饭嘛！”

　　“要是我没搞错，在这位姓冻的同学闹完事儿你们俩就出去了！现在夜自习都快下了，你们才回来！就算你们吃饭去了，怎么？你们是跑到星城吃饭去了！”

　　“还有白川你怎么又不穿校服，学生就应该穿校服，还有赶紧把你那放荡不羁的银头发给我染回去！像什么样子！”

　　看着老唐指着鼻子骂自己，白川一句话也不说了。

　　其实他们俩相比起来，冻凌很听话，他很少惹事，违法乱纪的事也很少做，没人惹他的时候，他除了旷课和不考试，他其他什么都不做，其实就连旷课都很少。

　　可白川不一样，先不说别的，他估计写检讨的纸都写了几百块的了，加上这次偷跑，已经是被亲爱的教导主任逮住的第二十几次了。

　　数落了一顿白川，老唐又转战冻凌，即便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妨碍老唐展现他深厚的语文功底。

　　住校生陆陆续续的都回了寝室，两人还站在操场中央被骂。

　　最后老唐骂的口干舌燥，这才停了下来“明天把你们家长叫来。”

　　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冻凌听到家长两个字抬起了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而白川乖巧的点了点头。

　　老唐见冻凌不答应，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的父母都在国外，你不是有个姐姐吗？明天让她来。”

　　冻凌的眼神立马充满戾气，可戾气下面藏满胆小，害怕，难受和泪水。是他害怕让别人发现的脆弱。

　　冻凌强忍着被活生生揭开伤疤的疼痛转身走向宿舍楼。

　　老唐看着冻凌的背影，火气直冲天灵盖，他从没见过如此不服管教的学生，即便是白川装也得装下来，可是他却一声不吭的走了。

　　他直接对着冻凌的背影怒吼“干嘛去！我还没让你回去呢，这样对待老师，你是想背处分吗？”

　　白川不干了，一直笑嘻嘻的表情收了起来，冷漠的看向老唐“主任，凡事搞清楚了再说。”

　　说完，也不顾老唐的火气转身走向了冻凌的背影。

　　老唐有些愣神，其实他以前特地观察过冻凌的，不管做什么事他都是独来独往，不交朋友，都是别人住他身边凑。

　　以前他想过，是不是他家庭的问题，现在看来是了。

　　老唐拉住身旁的一个同学，那个同学瞬间慌了，还以为自己又做了什么事，吓了一身冷汗。

　　“同学，告诉白川和冻同学3000字检讨一个字也不能少，星期五上交。”

　　那个同学点了点头，扭头就跑。

　　老唐想了想，冻同学是校长点名的学生，无论出什么事都有校长来定夺他的事，但是……我也应该去了解了解。

　　401前，冻凌站住缓了缓，然后摔门而入，声音震耳欲聋，感觉门上的玻璃都快晃下来了，其他宿舍门也跟着晃。

　　刚回寝的正准备出来又害怕的全躲进了宿舍，只有萧忆一个人看着这场面，有些难以置信的站在原地。

　　：完了！完了！川哥！明年我一定给你烧纸！

　　还没等他调侃完，他“朝思暮想”的白川出现在楼梯拐角处。萧忆眼前一亮，正想扑上去，发现白川周围的气场也不对，立马转身端着一杯水回寝室了。

　　突然有一股力量牵制住了刚想进宿舍找冻凌的白川，耳边响起怯生生的声音“川，川哥。”

　　白川有些不耐烦，烦躁的看着他，那个同学被盯的浑身发抖，但还是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的说“老，老唐，让，让我和你们说一人一张3000字检讨，星期五给他……”

　　白川随便应了一声，见他还不打算离开，不耐烦的说“通知完了？”

　　那个同学点了点头。

　　“那还不快滚！”白川的眼珠上爬上些许猩红，见他离开了，这才平复了一下心里的烦躁。

　　他没有直接开门进去，反到抬眼从玻璃望进去，眼中的猩红还都没消下去，看到宿舍里的场景心脏好像被绞肉机绞了一样。

　　宿舍里漆黑的一片，冻凌蜷缩在墙角，浑身发抖，像是在刻意压抑着什么。

　　白川拧开门把手慢慢的走进去，还没等他关上门，冻凌比他更猩红的眼睛盯向他。

　　“滚！”他像身在深渊里怪兽朝敌人嘶吼着，声音又哑又尖。

　　白川的心脏心疼的瞬间碎了一地，他放慢了脚步，慢慢的走向冻凌，边走边哄“乖，小孩儿。”

　　可是此刻的冻凌像是一只浑身长满了刺的凶兽，朝白川露出了他的尖牙和爪子，仿佛上面还沾着上一个来打扰他人的鲜血。

　　“滚出去！”冻凌朝白川怒吼，嘶哑而又绝望，无助的让人心疼。

　　白川深吸一口气，柔声安慰着“小孩儿，乖！我不会伤害你的。”

　　听到他这句话，冻凌的紧张的神情有一丝松动，白川瞅准了机会扑了上去，冻凌反应的比他快，抬手去推他，打他。

　　冻凌力道不小，白川闷哼一声撑住了，用力的抱住他不让他挣脱，他轻轻的摸着冻凌的头发，在他耳边柔声安慰“我不会伤害你的，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可我会伤害你！冻凌停止了挣扎，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流出了泪水。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可阻挡的发生了。

　　……白川……我该……拿你怎么办……

　　老唐对他们说的那些话无不像锥子一样扎进冻凌的耳朵，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提醒他，他是个……

　　而此刻知道了真相的老唐，魂不守舍的坐在办公椅上。

　　这一晚，知道了这件事的所有人都没有睡一个安稳觉。

　　清晨，凭借着生物钟准时醒来的冻凌，发现自己正躺在白川的怀里，他坐起身揉了揉马上要爆炸的脑袋，起身进了卫生间。

　　冻凌盯着镜中的自己，眼尾红的像快滴血了，烦闷的往脸上泼了几把冷水。

　　他撩起头发，看着现在自己这副样子皱了皱额头，因为他知道昨晚他又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