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个》吃吃吃吃死你

9、领带

　　迟俊扬偷偷咂咂嘴，懊恼地和齐沙洲一起在前厅等候李安歌准备房间。
　　“你们考察都去泰国哪儿啊？”齐沙洲和迟俊扬闲聊。
　　李安歌划着轮椅从面前经过，迟俊扬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视线总会跟着李安歌跑。
　　“……就曼谷和普吉岛。”他刻意别过了头，敷衍地回答了齐沙洲。
　　“你是去考察么？”齐沙洲憋着笑问迟俊扬。
　　迟俊扬并不避讳他的目的：“一半吧，顺便度个假。”
　　齐沙洲哈哈大笑，“不是上周就定了么？怎么下周才走？”
　　“事业部的曲总护照快过期了，等他换护照呢。”迟俊扬喝了口柠檬水，“你下周有没有空？正好一起去。”
　　“走不了，现在厂子里压货特别多，我爸正愁呢，这么多年没亏过了。”提起这事儿，齐沙洲也跟着发愁。
　　“上次给你介绍的那几家做加工的厂子呢？”迟俊扬问。
　　“找了，但没辙，整个行业都不行，这两年产能过剩，他们加工了也没销路。”齐沙洲苦笑，“所以你们赶紧多盖盖楼啊。”
　　“盖那么多你都买了啊？”迟俊扬也笑起来，“改天约李昂一起吃个饭，正好跟他打听打听H市科技园项目的事。”
　　房间准备好了，李安歌转着轮椅回到前台。迟俊扬跟在齐沙洲后面起了身，他再次任自己的视线追向李安歌那边，却发现他也正看向自己。
　　李安歌像是有话想对他说，可短暂对视的一瞬，他又低下头继续盯住了电脑屏幕。
　　“怎么了？”齐沙洲回过头问迟俊扬。
　　迟俊扬摇摇头，加快脚步跟上他，“没事儿。”

　　□□里又发来一串信息，都是催李安歌尽快确认时间的。他无奈地回了个【好】，又点开了聊天列表里的另一个对话。
　　【最近经常被你爸爸气到头晕，国内你一个人，好好赚钱，不要学他！】
　　【你要吃药，那些精油不管用的。】
　　这是昨晚李安歌和他妈赵文华在□□上的聊天，内容在他回复后就没有了。
　　看着这段对话，李安歌摘掉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他妈妈高压高，这是老毛病。分明吃药就能缓解的毛病，她总要硬扛。不知道父母是为了省钱，还是因为在泰国做按摩做久了，只要是生病或不舒服，从来只求助于各种精油解决——包括他的腿。
　　精油要是管用，他现在早就健步如飞了。
　　李安歌昨天就琢磨着这几天去再给她们开点儿药，一次性都邮寄过去。刚才听见迟俊扬说下周会去普吉岛，他不是没想过托他帮忙带去，只是一则两人不算熟，二则齐沙洲都说了他讨厌残疾人，李安歌不想给迟俊扬添这个堵。

　　李安歌不想添堵，可迟俊扬非要上赶着给自己揽活。
　　“我听你们那师傅说你有东西要往普吉岛寄？”迟俊扬结束按摩，趁着齐沙洲睡得迷糊，说是出来上厕所，其实人径直就朝着前台来了。
　　李安歌抬起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又哑巴了？”迟俊扬很少见他这样，紧接着追问道，“你家里人在普吉岛？”
　　“……嗯。”李安歌略点了下头。
　　“寄什么？”
　　李安歌并没回答他，“小迟总，我知道您的意思，谢谢您的好意。”
　　迟俊扬撂了脸子，“少自作多情，要是东西沉我还真不帮你带。”
　　“确实沉。”李安歌是真把这天往死里聊。
　　迟俊扬气得牙痒痒，他杵在前台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和李安歌把话挑明，“……你是因为上次三明治那事儿记恨上我了是吧？”
　　李安歌怔住了，“不是，我真的是怕麻烦您。”
　　“那你跟我这儿‘您’、‘您’的干嘛呢？”迟俊扬最烦别人跟他说话装模作样兜圈子。
　　“……”李安歌垂下眼帘，“我觉得您不希望被人误会我们关系比较近。”
　　话是没错。迟俊扬并不否认自己的确是这么想，否则他不会趁齐沙洲睡觉的时候才来问李安歌。
　　“帮你带点儿东西而已，”迟俊扬的声音小了些，“不算关系近。”
　　他没否认，但他也没承认。李安歌觉得这倒正是迟俊扬的可爱之处，他是个很好懂的人，那些心思与脾气都写在脸上，任性之余又显得极为坦率。
　　与此同时，李安歌发现了那个并不好懂的自己——他所有原本的设想，都会因迟俊扬而推翻。
　　“加我微信，我把地址发给您，如果过去不方便的话就别麻烦了。”李安歌调出微信二维码，把手机递到了迟俊扬面前。

　　迟俊扬单独居住的公寓就在按摩店附近，离他们的宿舍也不远。只是与他们宿舍那老居民楼相比，这幢豪华公寓才真正属于这片核心商业区。
　　出入公寓的人大多衣着光鲜讲究，还不乏外国面孔，一个个看起来就挺像电影里的精英阶层。
　　李安歌穿过这些精英男女的目光，乘着电梯来到迟俊扬家，迟俊扬开门时，李安歌才觉得他和刚才那些人竟也有些格格不入。
　　“来见我没必要穿这么精神吧？”一身T恤短裤的迟俊扬发现面对自己的是衬衫加领带的李安歌，没想到他会这么重视这次见面，不免笑了出来。
　　“一会儿要去见客户。”李安歌把放在腿上的一个手提袋拿起来，“麻烦小迟总了。”
　　“什么客户？”迟俊扬觉得还有好多话要问，便错身让开通道，“你先进来，进来说。”
　　李安歌划着轮椅进了门，迟俊扬家空间宽阔敞亮，以米色等浅色为主的五星酒店式标准装潢，虽然少了些个人特色，但也很符合这幢高档公寓的定位。
　　“兼职的客户。”李安歌把手提袋放在玄关地板上，“里面是今天早上去开的药，有给我爸的胃药、我妈的降压药，还有我弟的漫画书。”
　　“你还有个弟弟呢？”迟俊扬朝袋子瞧了一眼，看起来东西不多，装箱子里也不占地方。
　　“嗯，比我小八岁，他喜欢看漫画，泰国的漫画书太贵。”李安歌从裤兜里掏出几块黑色包装的糖来，“这是给小迟总的。”
　　“就用几块儿糖打发我啊？”迟俊扬边说边接过糖，顺手打开一颗塞进嘴里。
　　刚含了没几秒，他就冲到垃圾桶边给吐了出去。
　　“这糖什么玩意儿？跟舔了草似的！”迟俊扬皱着眉头质问李安歌。
　　看他这副模样，李安歌反而嗤嗤地笑了出来。这是紫苏味道的梅子糖，绝大部分人都觉得这糖味道很怪，包括李安歌自己。
　　“心情不好的时候再吃吧，会觉得不一样。”李安歌说完，便转动轮椅准备离开。
　　“嗳——”迟俊扬赶紧叫住他，“这么着急去哪儿？还没来得及问你呢，什么兼职的客户？”
　　“兼职在做室内设计。”李安歌跟他解释。
　　“还会这个？真没想到啊小伙子，挺厉害啊。”迟俊扬走到李安歌跟前扯起他的领带看了看，白色衬衫配灰色领带没什么问题，就是这领带看着没什么质感，不衬他这张有质感的脸。
　　他去衣帽间找了一条同色系的真丝领带出来，上面以暗纹印着品牌标志性的花纹，小头那侧则以亮色绣了一个品牌Logo，低调精致，兼具正式感与现代感。
　　这是表姐沈愿宁给他挑的，除去看男人这方面之外，迟俊扬觉得她的眼光还是值得夸赞的。
　　“人靠衣装马靠鞍，系我这条吧。”不顾李安歌的推辞，迟俊扬扯下了他脖子上的那条领带，又翻起他的衬衫领子把自己那条搭了上去。
　　他就这么凑到了自己眼前，李安歌几乎感觉到迟俊扬的鼻息与体温，这条领带无视隔在两人之间那无形的距离，将他们就这样连在一起。李安歌无法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他紧紧把自己那条领带握在手里，刻意别过了脸，“小迟总，我自己来。”
　　迟俊扬跟这儿弯腰低头试着左搭右搭，不知道是因为不习惯给别人系领带还是什么别的缘故，他只觉得头脑发热，越绕越晕。
　　“我还真系不明白了，你自己系吧。”迟俊扬放弃了，又摸出一颗糖来打开塞进嘴里。
　　这破糖酸不拉叽又带一股咸味儿，刚吃的时候还以为是坏了，不知道这种东西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迟俊扬皱眉含着那颗梅子糖，刚才那一阵头晕脑热倒是过去了，只是一股更强烈的想法在脑海中萦绕着。
　　如果李安歌不是个残废该多好。
　　迟俊扬手插兜站在一旁盯着李安歌自己系好领带后整理了一下衣领。
　　李安歌微仰起头，完美的下颌折角清晰利落，虽然头发略长，却打理得干净整洁，衬得从白色衬衫间露出的一截脖颈更为白皙。
　　他像个贵气的公子哥儿，整个过程优雅而稳重，李安歌的手很好看，光是看他这样系领带整衣领都是种享受。
　　迟俊扬视线默默下移。李安歌肩膀平宽，线条在胯间收窄，合身的衬衫修饰出他上半身良好的体型，衬出他的倒三角身材。宽肩窄臀是好看，只是他这下半身相比就不够健康了，西裤材质软，更显他并在轮椅之间那双腿的瘦弱。
　　这种特征在季焰远身上也有，是瘫痪后双腿机能丧失导致的肌肉萎缩。
　　迟俊扬甚至替李安歌感到一阵遗憾，他的上半身几乎可以用性感来形容，只是所有优点都难以掩盖他下半身残疾的缺憾。
　　“你有多高？”迟俊扬问。
　　“不知道。”李安歌的视线瞄着自己的双腿。
　　也难怪他不知道，坐着怎么量身高？迟俊扬重新定义了一下问题的范围：“……我问残疾之前。”
　　李安歌这下回答了他：“高一入学体检的时候一米八。”
　　“巧了！我也一米八。”
　　可迟俊扬刚一说完就后悔了，毕竟这小子高一就一米八，青春期不得再长长个子？从身型和腿长来看，现在的李安歌明显比他要高。
　　不过李安歌听完倒很高兴：“看来我要是站起来，会和小迟总一样高。”
　　“美得你。”幸亏他站不起来无从对比，迟俊扬从玄关拿上车钥匙，“走吧，送你去见客户。”

作者有话说

　　迟俊扬你可能有点馋小瘸子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