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肖允汐

49、第 49 章

　　江梵一进门就将自己的行李箱扔在门口，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四个大字，他双眼空洞径直走向软软的沙发，脚步颤颤巍巍地走到沙发旁，狠狠地摔在上面，再也没有起来。
　　跟来的周易把自己乱扔的行李箱拖到一旁，也像江梵一样摔在地上再也不管。
　　江梵闭着眼睛也感受到柔软的沙发凹陷一块，周易气若游丝道：“终于考完试了。”长达两天的考试终于结束了，假期也随之来临。
　　江梵本来不想回应，可想到放假也就弱弱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周易翻个身:“江哥你觉得考的怎么样？”
　　江梵艰难地睁开眼，嗓音沉闷道：“也就那样吧，反正我考多少，全是听天由命，不成定数。”说完便一头扎进沙发里，此时此刻的江梵只想好好睡一觉，然后在高高兴兴玩几天。
　　“我看不一定，这几天你像是拼了命般学习，你没有考好那我也不相信什么努不努力。”
　　江梵机械般地呵呵笑着：“你也不看看是谁把我逼成这个样子的，我想努力吗，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小白整天埋头苦干，我这个学渣都看不下去了，我努力也只不过是装装样子。”
　　周易不信，疑惑地睨了江梵一眼，试探性地说道：“我问你数学大题倒数第二，你怎么做的？”
　　江梵撑起身，随意地抹了一把脸，不到一秒浑身像是被人抽筋扒骨，瞬间软了下来，趴在沙发一动不动。
　　“倒数第二的大题，我只会写第一个问题的解题过程其他的不会。”
　　“哦，你会说不会，你都解出来了。”周易陡然高声大喊，指着江梵仿佛是在指着一件令人震惊的事。
　　“我都不知道，答案对不对就不要在这喊，小心把你舌头拔了。”
　　周易猛然捂住嘴，但还是好奇心沾满了作死的心，手里的缝隙露出了声：“那最后一道题呢，会吗？”
　　“我只写出来解，也不知道老师会不会给点分，毕竟我都写到这个地步了。”
　　周易听到这里也松了一口气，可不要在背地里搞他。

　　晚上，江梵刚睡醒，睡眼惺忪地去倒杯水，听见屋内传出一阵阵铃声，他迷迷糊糊地过去，恰好在对方挂断电话的时候，接通，他懒洋洋地说：“喂，有什么事吗?”江梵看都没有看一眼朝他打电话的是谁。
　　“江梵明天你会在家吗？”
　　江梵听到手机传来清淡的声音，朦胧的双眼瞬间散发光芒，赶忙回答：“你来找我，我自然会在家，所以你什么时候来。”
　　对面的白逸尘沉吟片刻，瞅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沉声道：“明天早上九点，你在家等我。”
　　“好啊好啊，需要我来接你吗？”江梵想都没有想，反正他早已乐开了花。
　　“不需要。”随即挂断电话。
　　江梵呆呆地站在原地，愣愣地回：“哦。”
　　转眼间，江梵兴奋地将手机扔到床上，此时此刻的他恨不得原地转几个圈，然后再蹦个几米高，他之所以高兴是因为白逸尘第一次主动向他打电话，也是第一次提出来他家。
　　他高声叫了几声，之前困意全无，只剩下激动。
　　江梵兴高采烈地去拿换洗衣物，将自己全身上上下下洗的干干净净，然后早早入睡，早已顾不上跟周易打什么游戏了。
　　白逸尘看着摆在桌上的高一教材，陷入沉思，嘀咕道：“还差哪些，还有哪些需要明天带去的？”
　　白逸尘转身望向身后的书架，突然恍然大悟，取下书架上的一本他去年买的习题集，去年由于各种原因没有把这本习题集写完，刚好可以给江梵练练手。
　　他翻开习题集，拉开椅子，认真看上面的每一道题，顺便也勾画一些，明天拿给江梵练手的题。
　　江梵不到早上八点就起床捯拾自己，恨不得以最好的样貌面对白逸尘，也不想再次给他留下不好的影响，想呈现最完美的风貌给白逸尘。
　　冰冷的凉水拍打在江梵的脸上，水珠顺着他脸上的棱角缓缓滑落下来，较长的睫毛被水打湿，变成一撮又一撮的样子，显得江梵的模样呆愣极了。
　　他拿着毛巾将脸上的水珠擦干的时候，门铃响了。
　　江梵健步如飞地过去开门。
　　“小白你来了，你居然来这么早！”
　　在开门那一瞬间的欣喜若狂刹那间被淋上冷水，他看见白逸尘并不是空手而来，而是带着好几本教材敲响他家的门。
　　江梵牵强地扯出一抹笑，哽哽咽咽地道：“小白你来这，带什么书啊？”
　　白逸尘自然看出他眼中的愣怔和诧异，他解释:“来给你补习。”
　　江梵愣住一两秒，瞬间狂躁:“不是，小白放假了，放假了，放假不是应该好好休息吗？还搞什么学习，你真的没必要这么言出必行啊！我真的......”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侧过头嗓音柔和道，“外面很冷吧？”
　　白逸尘：“还好。”他拢了拢胸前的几本书，紧紧抱在胸口处。
　　“什么还好，外面很冷，进来说吧。”
　　白逸尘将书本放在桌上，江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吃过早餐了吗？”
　　白逸尘捏着手中的笔筒，半响说道：“我吃过了。”
　　下一秒，手中多了一股力道，将他拉向餐桌，那人边走边说，甚至还有些气鼓鼓的。
　　“你以为我信你，口是心非，今天我管你吃没吃都必须给我吃。”
　　白逸尘手中的笔猛然掉落，眼神惆怅地看着江梵的背影，薄唇嗫嚅着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
　　九点半，江梵被按在椅子上，翻不了身。
　　白逸尘将书本重重地砸在桌面上，对江梵说：“由于我们高二分科，没有文科一类，所以这个寒假我们复习高一所有内容除史政地，明白吗?”
　　江梵撑着脑袋，乖顺地点点头。
　　“我计划两天学完一个单元，难一点的最少花一个星期吧。”
　　江梵不可置信，惊讶道：“啊，两天学一个单元，”然后讨价还加，“要不三天一个单元吧，不然我会受不了。”
　　白逸尘思索片刻：“行。”
　　“要不，今天让我先喘口气，行不行，让我先玩一天再学习，行不？”看这招能行，便继续索要时间。
　　“不行，竞争不会让你喘息的。”
　　江梵瞬间无力地趴在桌面上。
　　白逸尘看见江梵这副模样，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到时候会给你放假。”
　　江梵秒变有精神，双眼发光：“放多久？”
　　“看你表现。”
　　江梵率先一步打开书，转头对白逸尘郑重地说：“小白老师，我们现在开始吧！”
　　上午将高一语文的内容大致讲了一下，就让江梵试着写一次四十分钟的小测。
　　由于屋内开了空调，暖气包裹全身，白逸尘脑袋逐渐放空，最后抵不过困意的攻击，连续打了几个哈欠，终于扛不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手臂支在膝盖睡在椅子上，面对江梵的背影睡着。
　　四十分钟过后，江梵是掐着点把小测的题写完还花了一点时间，认真仔细地检查是否遗漏的地方，江梵喜悦地拿着试卷想对白逸尘说他写完了。
　　可看见白逸尘枕着膝盖睡着的时候，瞬间连点声响都不敢弄出来。
　　他放下手里的试卷，轻轻地将椅子推开，蹑手蹑脚地走到白逸尘的跟前，轻声喊了一句：“小白。”
　　见对方没有反应，看来已经睡死了。
　　江梵蹲下、身歪头瞧白逸尘睡着的模样。
　　白逸尘呼吸平稳，更不会有打呼磨牙这些不好的习惯。
　　江梵眼含笑意，暗忖：看着不好说话，谁知道睡觉的时候竟是这般乖巧。
　　反正他是唯一一个知道的。
　　白逸尘脚放在椅子上，用手臂放在膝盖上，脑袋枕着手臂，安稳地睡着。
　　江梵小心翼翼将白逸尘抱在怀里，生怕一个动作大了把怀里的人吵醒可不好。
　　江梵轻手轻脚把白逸尘放在床上，托着他的脑袋缓慢放下，瞬间柔软的枕头将白逸尘包裹。
　　白逸尘的身体接触到床的那一刻，他发出一声闷哼，吓得江梵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手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没有丝毫变化，等没有动静之后才给他盖上被子。
　　注视白逸尘没有醒来的征兆，江梵才放心，慢慢退出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江梵终于松了一口气。
　　激动地飞奔到沙发上，盖上毯子，翻一个身就睡着了。
　　一道门隔着两个人。
　　下午，白逸尘迷糊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白色天花板，他猛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掀开被子，急忙下床，甚至慌得连鞋都没有穿，他推门而出，看见沙发上一个蜷曲地背影，瞬间悬在胸口的一口气在这一刻吞了出来。
　　他进屋，经过书桌时，瞥见江梵的小测试卷，他拿起来看了好一会。
　　白逸尘抬眼时，目光全被一个笔筒吸引过去，那个笔筒只不过只有零星几支笔，根本没有什么看头，可其中一个最吸睛的是一把美工刀。
　　白逸尘感到十分诧异，这把刀出现在这里，可又想到这把刀是被江梵强行拿走的。
　　笔筒里的美工刀被人绑上格格不入的蝴蝶结，五颜六色的样子在书本当中显得格外突出，像是被强行塞进沉重的环境，无法绽放出它原本的颜色，和飞翔在天空。
　　白逸尘低头看了自己的手腕一眼，藏在风衣之下的手腕，无人知晓黑暗的地方。
　　说是把这把刀当作礼物，哪有人会把一把刀当作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