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蓝鸢尾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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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元帅十指交叉，镜片后的目光锁定他。
将来的某一日，他也会像这个人一样，面对养子的死讯和战友的惨剧冷静得近乎无动于衷吗？
“库赞，现在是什么样的时局，你清楚的吧。”递出手上的东西，战国道，“海军需要你，世界需要你，青雉。”
他稳住手接过黄金电话虫的时刻，觉得这个小小的金色的东西上面，粘了血。
他的恩师泽法，和一百多个新兵的血。
火与钢淬炼出的强劲神经让他不至落入“自己的位置是无辜人命换来”的思维怪圈，可青雉的称号又确是因为泽法失去右臂才落在他头上。
库赞的心情不算太好。
敲定袭击训练舰海贼的悬赏金额，简短的晨会即宣告结束。
波鲁萨利诺闲闲地翻着死亡名单，冒出几个意味不明地音节，道：“真可惜啊……这个女人，不是泽法老师看好的小家伙吗？”
等库赞不动声色移过视线，前者继续：“听说高层里也有人在她没毕业的时候就抛出橄榄枝，是不是？
“——萨卡斯基？”
点到名的萨卡斯基把手里的纸在桌面上理好，站起身来。
“那小鬼，可惜了。”
好像忘了曾经被当面顶撞过的仇似的，萨卡斯基难得表露出纯粹的惜才之情。
“耶，萨卡斯基……”波鲁萨利诺话说半句又咽回肚里，磨磨蹭蹭到会议室只剩他和库赞时才幽幽发问：“你也招揽她了吧？”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谁都想要聪明的部下。”
“哼嗯……”波鲁萨利诺再次发出习惯性思考的鼻音，从口袋掏出烟盒，指尖一动，银亮的锡铁打了个转，随后他又想到什么似的，把烟盒原封不动收回口袋。
“啊啦，不抽了吗？”库赞有些幸灾乐祸地猜测同僚是不是抽光了存货，波鲁萨利诺答：“耶……你和萨卡斯基的小后辈不喜欢嘛，我就姑且戒掉一天吧。”
波鲁萨利诺向门外走去，大门闭合前抛给他一句：
“希望你为她做的一切事都是值得的呢～”
——
自从他改了睡办公室的习惯，家里的东西就被他称职的小直属兵拉奇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没有四年前希普抱怨的“大龄单身未婚懒癌男标配”的影子。
库赞给自己备了一杯特调咖啡，单手抛着解压冰块翻阅带回家的文件档案。
北海出身。
蝶蝶果实。
索莫纳斯。
以及……
库赞稳稳接住下落的玩具。
他还需要一些信息来完整脑海里的猜想图块。
——
德雷克用展开时同样缓慢的动作收起希普的死亡通知书便起身告辞。
库赞斜他一眼沉声问：“小哥你……知道她真正的出身地吗？”
等德雷克转过脸来他接着说：“你们既然不是亲生兄妹，大约就是你父亲在哪里捡到她的吧，那座岛的名字你知道吗？”
“……抱歉，我帮不上忙。”
德雷克再次道别，离开房间。
既不说地点，也不说自己不知道，那么只可能是对方不但知道地点，而且知道他说出来的话会损害她的名誉。
“你又想问什么？”泽法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只是有些猜测想证实一下罢了。”
泽法沉吟。
库赞首先抛出自己的疑问：“希普曾经对我说自己的家里没有父亲，母亲长期昏睡，与大部分兄弟姐妹来往不多，只是有一个感情深厚的双胞胎，却隐去了性别和与自己的年龄关系。拜托我寻找和她相似的双胞胎却不告知关键信息，让我在浩如烟海的档案库里头疼了好久呢。
“与家人疏远不算是稀奇现象，只是刚才小哥的态度让我不得不怀疑她出生在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退一步说，X·巴雷鲁斯发现她的地方必然不同寻常。说到底，她的名字Hyp，都像断掉一半音节的简称而非全名。
“这是第一点，她的出身。
“第二，就是她在索莫纳斯岛的事件，从报告来看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异常，倒是刚才小哥说了些不得了的推断……
“第三，蝶蝶果实。”
“恶魔果实的确是教官组准备的战利品。不过她的同学告诉过我一件事你或许会有兴趣。”泽法突然开口打断他，“希普曾经说过，自己的能力可以让‘身附的无生命之物’蝶化，包括想法和概念。而这些，是她在觉醒能力的第一个小时内领悟到的。”
对恶魔果实的存在库赞没有质疑泽法的意思，考核后的奖励品是惯例。
倒是泽法话中的后半比较吸引他。众所周知，蝶蝶果实的能力一贯鸡肋，可希普对蝶化的解读很是新奇。
附身的想法和概念……
有一种古老的说法，人的灵魂是焊死在逐渐腐朽的□□容器当中，因为□□低级的欲望诉求忍受监禁。在人类不断成长的过程中，理智逐渐克制欲望，最终在死亡的时刻，理性颠覆囚笼使灵魂自由。
在这其中，抛去□□的理智想法和概念统称为灵魂。
故而想法和概念的蝶化，亦可称之为附身于她的灵魂的蝶化。
……当然，这也只是他放射思维的猜想罢了。
“你的第四点是她的死亡，对吧？”忽略弟子的沉思，泽法径自道，“断掉我臂膀的海贼爱德华·威布尔，自称‘白胡子二世’。在屠杀掉整艘船的学员后……”泽法停顿，抬手盖住视线揉按两侧的太阳穴，库赞撤开目光。待泽法稳定情绪后道：“在那之后，威布尔再次折返，想要杀掉我。是她出手阻挡。”
——
“想对老师动手，至少也先过了学生这关。”黑发女人悄然挡在老师面前，抹掉眼睑上的血渍，口吻讽刺道，“还是说，白胡子的儿子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
动脑的时刻威布尔习惯性去看自己的母亲，希普趁机启动，不甚熟练的月步加上剃极速攻去。
“啊，竟然偷袭！”威布尔迟钝地吸吸鼻涕，手上却立刻反应。
脑子不灵光却不代表武力值不足，薙刀格住两轮攻击，威布尔像捉住锡兵的小孩轻轻松松捏住她的身体。
“抓到了！怎么办啊，妈妈？”
“当然是解决掉了！”
话音未落，威布尔发出一声惨叫，左手的大拇指飞出，在木质地板上跳跃两下停在泽法面前，而他恍然未觉。
黑发女人借力跃起，手腕翻转，原先挂在腰侧的匕首狠狠刺入敌人眼窝。
威布尔吃痛，使出全力挥动薙刀。
精巧的小匕首在怪力下摧毁，薙刀横切而来直接将她开膛破肚，击碎船舷挥出甲板。
落水声响起，泽法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学生最后的表情。
腹部脏器脱出，恶魔果实能力者落水，任何一条都能要了她的命。
……她用自己的命救了三个人。
——
库赞为老师递过一杯水。
报告里看到是一回事，泽法亲口叙述是另一回事。信息相同，可事件背后的情感是空洞的纸张缄默不言的。
他望着泽法一饮而尽。
“握住匕首的时候，她用的是哪一只手？”
“右手拔出，但……突刺时是左手主力，右手在后辅助。”泽法亦意识到违和，蹙起眉头。
果然是左利手。库赞心下了然。
“还有一件事，希望您能替我保密。”
库赞从裤兜把掏出的解压冰块伸到老师面前，泽法确认那物件后瞳孔倏然缩小。
在这块库赞每天确认封冻的寒冰中，飘飘然的银蓝闪蝶振翅欲飞。
“这是她亲手交给我保管的。恶魔果实的效应在能力者死亡后会解除，这只蝴蝶还在冰中，只能说明一件事。
“——她还活着。”
……
“她还活着，但已知晓有今日还是选择脱离海军。”泽法按住内心的澎湃冷酷道，“那么你呢？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调查她的事情？”
“……”
主要的原因是他的执念。
提出请求的时候，她就已经料到会有今天？
为了不让长期关照的恩师伤心，把她尚在人世的证明交予他保管，以便时间到来时令泽法不至过分悲痛？
是。库赞无法否认，她明知训练船会遇袭，还是用这机会逃跑了。
就算知道她性命无虞且是主动脱逃的情形下他仍然执着于各方搜集她的消息，像一头发狂的兽。
令他发狂的她却狠得下心来离开……！
种子一旦种下，不花些时间心思就很难剥得干净。好比几月未见血的狼，一旦又在空气中闻见一丝一缕的铁锈气，无论如何都会狂奔而去。
人的首要目标是各种需要的完全满足，而库赞失了她空得几乎发疯。
他倒在自家的床铺上，空气清新剂的粗糙味道麻痹他的感官，他握紧手中的冰封蝴蝶昏昏睡去。
——
烟雾和黑暗如潮水谦卑退去。
库赞动动手脚，决定顺着小路前行。
越往前走，路旁的罂粟开得越旺，直到最后遮蔽了道路的痕迹。
罂粟的尽头，座椅上的窈窕女子轻巧放下茶杯，手指勾住漆黑如墨的发丝别在耳后，露出一张让他日思夜想的脸。
清亮如无月之夜的瞳孔配合嘴角弯成诧异的弧度：
“没想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会有客人？”她朱唇轻启，十分愉快的神色起身，“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
“——孤的名字，叫希普哦。”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蓝鸢尾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