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歌》翼清霜

7、终章

　　“九煞门”深夜发动攻击时，连日消耗的“素剑派”已难以抵挡,弟子们四散奔逃，阵脚大乱。

　　恐慌的人群一下将翼和刚冲散，待翼再回身来找刚时，只有满眼的刀光剑影，满耳的惨呼哀号，燃着的箭射进院子如满天的火雨。

　　哪里还有刚的身影？！

　　翼大急：刚，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

　　刚奋力抵抗着“九煞门”的进攻，身后颤栗的躲闪着、吓白了脸的是今年新入派的孩子。

　　双腿沉得像灌了铅，手臂已经疼到麻木，手中的剑重逾千斤，每一次挥动、碰撞都需咬紧牙关用尽全力。

　　双手的虎口早已震裂，身上的剑伤也越来越多，但敌人仍像潮水一样源源不绝的涌过来，刚知道，自己的体力已近极限，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混淆，无数光点儿在眼前晃动。

　　脚下一个踉跄，远远的似乎听见翼的一声惊叫，再抬头阴风扑面，眼前已是一片绝望刀光……

　　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正当刚认命的闭上眼睛时，一道红光突然裹挟着尖利风声划过眼前，紧接着听到伴随着金属撞击声的一声惨叫。

　　原本乱成一片的喊杀声突然静了，四周抽气声不绝于耳。

　　愣愣的转过头去，脚边，偷袭自己的“九煞门”门徒倒在地上，一剑穿心……

　　看着这柄剑，刚懵住，心跳如雷……

　　剑身细长，通体赤红，隐隐间竟似有血光流动，邪魅妖惑，摄人心魄，靠近剑柄处，三个鬼面铭文狰狞盘绕——“离恨天”！

　　这柄剑赫赫有名，愿意见到它的人或是不愿意见到它的人，都不得不承认，此剑即是标志，它代表着一个地方和一些人，代表着实力和威名，更重要的是，它代表着——

　　堂本光一！

　　……魔、魔教！是魔教！！周围惊呼阵阵。

　　…………

　　刚已经什么都听不到，只剩下撕心裂肺的声声呼唤在头脑中回响：

　　光一！光一……

　　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能转动已然僵硬的头颈，屋脊上，一人独立。

　　白衣，金发，傲然出世，却又张狂得无可比拟……

　　经年不见，那飞扬的眉，那深邃的眼，熟悉而又陌生……

　　极目望去，似有心电感应般，对方亦望了过来。

　　目光相触，刚头脑一片空白，胸口却毫无预兆的绞痛起来，一直在勉力支撑的双腿突然不可控制的剧烈颤抖，终于达到极限，眼前一黑、脱力摔倒……

　　…………

　　及时落在腰间的手阻止了刚撞上地面的势头，随即被拉入一个温暖怀抱。

　　这怀抱，只在梦中出现，熟悉的感觉让人眷恋……

　　努力睁开双眼，恍惚间，看到垂落的金色发丝，精致的下颌，和写满牵挂的夜一般的黑眸……

　　看进这双眸子，刚忽然觉得……

　　……一切都不重要了……

　　…………

　　光一……别走……

　　喃喃呼唤，声音几不可闻。

　　围住自己的怀抱陡然一震，蓦地收紧。

　　彻底坠入黑暗的时候，刚安心的笑了……

　　…………

　　…………

　　远远的在混战的人群中看到刚，光一心中五味杂陈。

　　当年的那封绝情信确实让自己伤透了心，大病一场后得知他以罪徒之名罚为杂役的消息，明白了那封信中包含的不得已和无奈的同时，却也明白了他不会舍弃师徒之情的决心。但无论怎样总是对他放心不下，于是派了翼去他身边照应。

　　如若此次不是翼借“素剑门”生死攸关之际逼自己出手，此生就真的只会是默默守护、两两相忘……

　　那道刀光向他袭去，头脑还未反应过来，剑已出手。

　　抱住他一头栽倒的身体感到他格外消瘦，再看那眉宇间郁结不散的憔悴，心中酸楚得几乎不能自持。

　　那声：……光一……别走……

　　一如当年的自己。

　　叫碎了听者的心，却也惊醒了梦中的人。

　　心赫然清如明镜，一抹释然的浅笑缓缓漾开在嘴边……

　　我堂本光一睨视天下，却独独放不下你，你在我眼中留了影，在心里生了根，我本不是规矩中人，又何必被那劳什子规矩所限？！

　　刚，此生我绝不会再放开你。

　　心意已决，这俗世凡尘竟一秒钟也待不下去……

　　挥手示意长濑处理善后事宜，抱起怀中虚弱的身体，瞥了一眼躲在一旁笑得诡异的翼，光一扬长而去……

　　…………

　　…………

　　…………

　　…………

　　距离“九煞门”被魔教击溃已过了半年，解决了“九煞门”之后魔教也迅速撤走、踪影皆无，一如他们来时神兵天降，神龙见首不见尾。

　　九大门派对魔教拯救了名门正派，维护了江湖公正这一点很不愿意提起，时间久了，也就真没有人再提。

　　刚成了这场江湖之乱中“失踪人口”中的一员。

　　泷泽总是想，刚现在应该和光一在那座人间仙境般的庄园里，过着逍遥似神仙，一笑江湖远的日子吧……

　　跟他们一起的，也许还有翼。

　　魔教撤走后翼也走了，也是，他的任务圆满完成。

　　也许再也见不到翼了。每想及此，泷泽心中总不免泛起一阵凄凉。

　　所以，当一天泷泽回宿舍，看见翼坐在屋里，悠闲的吃着新采下来的青梅时，着实被吓得不轻。

　　…………

　　…………

　　光一：这几天怎么没看见翼 ？

　　刚：他回“素剑派”去了。

　　光一：怎么又回去了？

　　刚：不知道……

　　光一：你笑什么？

　　刚：……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