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亲爱的》陈雨文

31、第三十节

　　林赫风知道自己是在医院,.刺鼻的味道也强烈的刺激着他的神经.
　　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像一年多前进医院那样.
　　头很痛,身子像要烧起来,下意识得指挥脑子,但是双腿纹丝不动.
　　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灰蒙蒙一片,头胀得很,想要抬手揉揉眼睛,手上却插了细细的输液管,向上望去,一瓶盐水好像拖了几个影子一般.
　　林赫风闭上眼睛,心想,一定是累了,或者是脊髓损伤的后遗症.果然再次睁开眼睛之后,这间病房渐渐清晰了起来.
　　嗓子火烧火燎,林赫风拍拍脑袋,仍是想不起自己到底怎么了.
　　“我自己能解决.”林赫风听出是赵心言的声音,听出她坚决的语气.
　　“最好能联系病人的家人.”
　　“我明白.”
　　很低很低的声音,林赫风很奇怪自己怎么会清清楚楚得听见.
　　门开.
　　林赫风虚着眼睛,看到衣衫不整的赵心言,乱乱的头发,苍白的脸.
　　我又连累你了吗?他这样想着,却笑给她看.
　　“醒了啊?”
　　“嗯.”
　　赵心言拉过椅子坐下,把床往上摇了摇,把枕头垫在他身下.
　　两个人都没说话.
　　“饿了吗?我去买吃的.”天还没亮就叫救护车到医院,现在已经是中午,赵心言怕林赫风饿到了.
　　“心言.”林赫风拉住赵心言的手,看着她慢慢转过身子.
　　林赫风看了一眼窗外的眼光,本来觉得刺眼,但是也渐渐柔和了下来.
　　“你要相信,没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
　　“我相信.”赵心言搂住林赫风的脖子,贴在他的耳边.
　　“好吧,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他心里有数,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林赫风不是没想过死,不是没想过自己结束自己残缺的生命,但是心仍在世上,怎能不贪恋这个尘世?
　　“医生说,你有脑部肿瘤.”
　　“然后呢?”
　　“正在渐渐压迫视觉神经.”
　　“哈,这样啊.”林赫风出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赵心言松开臂膀,疑惑得看着他.
　　“哦,我以为我要挂了.”
　　赵心言破涕为笑,猛地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有事,什么事都不会有!”
　　“小的明白.”林赫风长长的出了口气.终于明白,原来自己会一点一点失明.
　　“你老公我饿了.”
　　“奴婢这就去买.”
　　“心言.”林赫风又一次拉住她的手,赵心言顺势坐在他的腿上.
　　两个人,在白色的病房接吻.

　　“太阳隐藏起来了。
　　大自然又开始统摄这个林园，把它说成是妇女乐园这种想法早已烟消云散；
　　人工堆砌的磨坊上是一片十足的灰濛濛的天空；风吹皱了大湖，吹起了层层涟漪，倒象是一个真正的湖泊；
　　大鸟迅捷飞越林园，倒象是飞越一个真正的树林，一面发出尖叫，一面纷纷栖息在高大的橡树之巅；
　　这橡树的树冠真象高卢时期德落伊教祭司的花冠，而又以古希腊多多内祭司的权威，仿佛在宣告这已经另作他用的森林已经荒无人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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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赫风合上手上的<追忆似水年华>,看着赵心言散开在他白色床单上的褐色头发,忍不住,伸手抚了上去.
　　“很好听,别停.”她低低的声音.脸仍埋在被子里.
　　“很晚了,回去吧.”他轻轻玩着她的发端.
　　“继续,好吗?”
　　“你不走,医生要打你走了.”
　　林赫风抬起她的脸,看到她眼里的血丝,”或者是想挨我骂?”
　　“去.”赵心言无奈得笑笑,又把头埋在他的前胸.
　　“乖啦,等你睡着了我就去鬼混.”
　　“为了能让赵小姐顺利鬼混,本少爷决定就地睡觉.”林赫风夸张的闭上眼睛.
　　赵心言看着他睡,听着病房里渐渐均匀的呼吸声,脸上的笑容沉了下去.
　　确定他睡着了,这才抓着包,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门一关上,林赫风就睁开眼镜,正好看到了赵心言的背影,有点模糊.
　　他擦了擦眼睛,拿过放在床边的书,又在心里,念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这章写得尤其困难,俺在本子上写过激烈的冲突,在脑子里想过死去活来,但是一直没写,到最后,还是选择了这种最简短的语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