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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   龙青镇本来有几百户人家,后来啊,走的走死的死,就剩下了那么十几户人家。小一辈基本都去了大城市,老一辈则守着龙青镇。
      哪怕龙青镇山势险峻,条件不好,但对于老一辈来说,这是信仰,是落叶归根的地儿。他们平凡、朴素、单纯。
      深山等不来钱。他们唯一缺的东西,也是钱。不是因为自己多么需要钱,而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好的成长环境。
      2015年,为了响应国家号召。市里派了许多专业人才,带来了精密设施。安装了自来水和天然气。
      某投资老板看重这儿,开发成了旅游景点。现如今龙青镇山清水秀,还有了观光台和摩天轮。镇民们也有了份稳定工作,经济起来了,不少年轻人也回来了。
      龙青镇脱贫了。从一个深山老林变成了国家级旅游景点。家家户户都攒下了不少积蓄。唯独有一户人家,靠捡垃圾为生。
      每当旅游热季,镇长就会把他关在屋里,派几个人守着,他就像一个死人一样,不说话也不挣扎。
      这几十年来,没人听过他说话。
      他叫季聿。镇民都叫他老乞丐。1950年生。无父无母无妻无子。
      他常年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穿着同一套衣服,鞋子也全是洞。
      从市里调来扶贫的人少说几十个吧。没有一个人能扶起他。送过米面油,送过猪崽子小鸡小鸭。买过衣裳鞋,时常带点水果来看望。帮忙修过房子。甚至还有直接给几万块钱的。别人送什么他扔什么。
      他依旧每日起床就去捡垃圾,靠垃圾为食靠垃圾为生。他总徒步去几公里外的垃圾站换钱,老板看他可怜,总会多给他塞钱,他心里都知道。
      他走到哪儿,哪儿就是家。
      每年过年,他的身影就会出现在在一处早已荒废的破房子里。有多破呢?那是泥巴建的瓦房。墙上到处都是裂痕,房子上空的瓦也是东一片西一片。不能遮风也不能挡雨。
      可他每年快到过年就会在那儿守着。有人想帮忙修补一下,还没靠近,他就会朝人扔石头。吓得任何人都不敢靠近。
      后人听养老院里面唯一一个比他年纪大的何爷爷无意间提过,那儿,是他曾经住了十几年的家。再问,何爷爷就不回答了。只是摇摇头,叹叹气。引起后人无尽的猜测。
      2019年冬。扶贫的人又换了一个,是个大学生。叫谢文筠。人是镇长从一百多个大学生里面选的。
      除了何爷爷和镇长,没人知道为什么选他。
      “老伯伯,您好,我叫谢文筠,今年18,我给您买了床被子。您盖着,暖和。”
      从听到谢文筠这个名字时,老乞丐收下了那床被子。流下了眼泪,拖着走不动的身子,走到谢文筠面前。看了许久。
      大学生给老乞丐住的地方盖了瓦,收拾了屋子。陪着老乞丐一起吃了碗面。
      大学生走后,老乞丐说出了近十年来的第一句话:“不是他啊,一点儿也不像,只是同名罢了,要是他重新投胎了,也该你这么大了。”
      大学生时不时会来看看他,给他理了头发,刮了胡子,买了帽子戴着,换了新衣服。老乞丐整个人都和以前感觉不一样了。
      大学生说:“老爷爷,您年轻时一定特好看。”
      老乞丐只是笑笑。
      人要死了,都会有预感。老乞丐知道自己要死了,临死前杵着棍子去了垃圾站,在老板门缝里塞了皱皱巴巴的几百块钱。那会儿才早上五点钟,天还没亮,老板都还没起,还是从监控里面看见的。
      老乞丐又溜去养老院见了何爷爷最后一面,两个老人眼中都有泪水。老乞丐什么也没说,留下三万块钱走了。
      他回家了,回到了那个住了十几年的家。
      他死了,死在了2020年的春天。
      他的死是大学生发现的。
      老乞丐走的很安详,嘴角还带着笑。枕边有两万块钱和一封信。信上歪歪扭扭的写明了钱是留给大学生的。
      大学生想:“原来他会写字啊。希望老爷爷下辈子,能过的好一点。”
      大学生用那笔钱风风光光地把老乞丐葬在后山。还立了碑,碑上只写着:季聿,生于春,死于春。
      没有照片,没有旁人。就如同他的人生,一个人来,一个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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