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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NO.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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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天气在下了一场雨后稍显凉爽一些,可惜街上照样没有多少行人!罗一靠着落地窗,从昨天的激情中清醒过来后他就一直这样。周围烟雾缭绕,他抽了一整天的烟现在才停下。
“感觉怎么样?你一定早就想有这样的经历了吧!”骆离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看着他说。他很高兴能亲自发掘出罗一体内不属于愤世嫉俗而是同流合污的叛逆一面。
罗一不说话,一直低头看着骆离的右脚,赤裸的脚踝上是两根很特别的脚链,一个金色一个银色,细细的链子分别连着一个一毛钱硬币大小的锯齿形状半圆。他看了很久才明白,将它们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太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骆离总是将它们分开着,随着他的动作以至于它们怎么样都碰不到一起!
骆离走过去坐到他的旁边,很自然地取下那个银色的戴到他的左脚上。他惊讶地看向他,他却笑着走开了,不予回应。其实他并不是惊讶于骆离的古怪行为,而是因为这样一来这个太阳就永远不可能是完整的!
后来那个已经沦落的女大学生成了来这里的固定女人,罗一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沉迷于这些,性爱带来的到底是感官的刺激还是心里深处的慰藉。也许从十二岁那年不小心看见母亲和一个男人在床上纠缠扭滚开始,他的心里就留下了可怕的变态阴影。
那个男人其实是母亲交往的第一个男人,他也见过,甚至感觉很好。可是当看见心中从来都是圣洁的母亲会不着半缕对一个男人娇媚喘息时,他还是丢下书包跑了出去,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将他撞倒在路中央,被血朦胧的眼睛勉强睁开,在汽车大光灯的闪烁下,看不清匆忙追出的母亲是什么样的表情。
肇事司机惊慌失措地打了救护电话,围观的人都无限唏嘘。他看到母亲疯狂的流泪和呼喊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就在这一个宁静的晚上,或许对他而言喧闹也是安静的。他失去了一只耳朵,右耳再也听不到热爱的音乐,母亲也从此再没有找过任何一个男人。
罗一突然哭了,当女人还在身下喘息的时候他把泪滴在女人□□的胸部上。女人不解地看着他,伸手为他擦去还在流出的眼泪。这次是他们最后的交易,从明天开始他们重新成为陌路人。即使有这般亲密行为,也无辜地只能是路边的甲乙丙丁。
骆离又要换地方,这个夏天都还没有结束,罗一就感觉自己的人生好像已经过完一样,当然还差一件事,那就是死亡!
骆离带着他在昏暗的弄堂里穿梭,像迷宫一样让人找不着北的地方,他们确信可以找到想到达的目的地吗?
“骆离,你倒是挺能躲的,要找到你真是比登天还难啊!”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黑暗处传来。
“想杀我的人很多,不过……我想杀的人更多!”骆离很镇定,甚至轻蔑地笑出声,好一会儿后才开口说。
那种冰冷的气势让站在边上的罗一深刻感觉到,他不禁往后退,想要远离充满杀气的强大气场。可是骆离拉住了他,一把枪悄悄放在他的手上!
他还记得前段时间,骆离心血来潮地突然拿枪抵在他的额头,
“你要杀我了吗?”
“不是。”
“那你想干什么?”
“拿上它。”
他抬起有些颤抖的手接过枪,枪很重,对于只拿过玩具枪的人而言,拿起这个真枪会有莫名的兴奋吧!他就是这样,好奇地端详很久,然后看向骆离,不知道他到底要他做什么!
“看见那个花瓶了吗?举起你的枪,打上去吧!”骆离半眯着眼睛指着窗台上的一个玻璃花瓶说,语气很温柔,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他慢慢举起手,面前不是真实的生命,大概就能成全心中原始的嗜血!既然不可能流血,那么这样的残忍也不过就是满足内心的毁灭欲望罢了。所以几乎想都没想他就弯曲了食指,在一刹那间闭上眼睛。
只是预期的枪声未响起,响起的是骆离的笑声,大声地钻进他的心里,分不清其中带有怎样的情绪。
如今那时候的笑声仿佛又从他的心里像鲜血一样渗出,催促他快一点用手里的枪保住自己的命!
枪声已经响起,骆离拉上还在恍惚中的罗一就跑,子弹与他们擦身而过!罗一甚至有种能看见子弹划过空气擦出电光石火的错觉!
“待在这里别出来!”骆离轻抚他的头发,很温柔地对他说。然后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汗水将白色的T恤湿透,裸露的脚腕上那根银色的链子在幽暗的月色下闪出别样的光!罗一越等越不安,像被抛弃了一样不知道骆离还会不会再叫着他的名字带他一起离开。所以在挣扎踌躇很久后他还是走了出去。
枪声又响起,慌乱了他的脚步!寻着声音的方向一步一步小心谨慎的走过去,他震惊于眼前的画面,骆离竟然正被一个人用枪指着一动都不动地站在原地。
“骆离,死到临头了有什么好笑的,别以为你有严老大护着就能目中无人,告诉你,你就是死在你的傲慢上!再见了!”那人恶狠狠地说完就放肆地大笑,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傲慢,也许只在一个是聪明人一个是笨蛋,一个是低调的骄傲,一个是疯狂的嫉妒。
卑微的仆人总是要为真正的王者做最后的祭奠,枪声再度划破夜空时让宁静的氛围画上喧闹的符号,仿佛是这个世界从它的鼻腔中发出一声闷响,让人以为它的下一步会是倾盆大雨,可以为这个炙热的大地送上一份清凉。
但现在除了弥漫出血的腥味外,什么都没有。罗一跌坐在地上,枪已经被他丢到一米开外,那个顷刻倒下的人溅了他一身的血。
当他站在那人的身后叩动扳机,随着眼前人的倒下仿佛看见了骆离的脸上荡漾起迷人的笑容,很美很美。
“没事了!”骆离走过去,伸手抱住他,把他的头压在自己的胸前,揉捏他的头发轻声安慰。
在听到警车刺耳的鸣笛声时,骆离捡起枪半推半抱地把罗一带离现场。在这个城市的阴暗一面,背对如涌的人潮,他们在警车闪烁的灯光背后渐行渐远……
骆离所有的房子都差不多,全都有一个大大的落地窗,也都在高层,可以俯瞰这个灯红酒绿的不夜城。
罗一被带到新的地方,照例喜欢靠在落地窗上或是站或是坐在地上!这一回他久久地不能回过神,眼神呆滞,仿佛灵魂还在那个死了人的地方。看别人死和自己杀人的感觉都是令人恐惧,只是后者更是带上了挥之不去的罪恶感。
骆离看了他很久,然后走过去把他抱进浴室,帮他脱去沾满血的衣服。他没有任何反应,当被放进已经装满水的浴缸里时,只是死命地搂住了骆离的脖子。
骆离轻抚他的背让他放松,许久后他才稍稍松了松手,慢慢沉浸于温热的水中。但他没有放手,把头贴在骆离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胸膛上。
这样的姿势导致骆离只能跪在浴缸旁,轻轻抚上罗一的脸庞,慢慢从眉毛到眼睛再到鼻子和嘴,顺着脸上的弧线清楚感觉到罗一的长相。这样是不是就能说即使某天自己看不见了,手也能清楚记得这个人?
他不记得是不是曾经也有人这样抚摸过自己,一遍一遍不舍得离开,然后笑着在他的耳边说,“离,我已经让我的身体和心都记住你了!”
终于还是低下头吻上罗一的额头,在无限的回忆中他仿佛觉得怀里的这个人就是曾经的那个人!
八月快要接近尾声,天气抓住夏日的尾巴再度狂热一把。罗一甚至都不愿意穿衣服,在他看来衣服上面全都是血。总是坐在地板上,常常坐着坐着就会睡着,骆离就会不厌其烦地把他抱回床上,后果就是每一次都被他抓得死死的。
“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为了生存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不是吗?”骆离说。
罗一紧闭的双眼颤抖不已,流血与死亡在骆离看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在他面前那就是不可逾越的内心障碍!他躺在骆离的怀里,紧紧抓着不愿放手,现在骆离才是和他一国的,是唯一能够明白他内心恐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