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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その死神…懐中時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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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声音望去,一个白色的人影伫立在高高的屋顶,是塞西尔。
“看来,是我先找到了你。”他说。
格雷尔向四周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葬仪屋,他觉得塞西尔有些奇怪,可是没有时间给他多想,高高在上的天使举起了手中的权杖。
“这一次,彻底消失吧。”
有什么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格雷尔愣在了原地,天使嘴角露出了势在必得的微笑。
一道银光如迅疾的闪电撕裂夜空,降低了戒心的天使措手不及,毫无招架地接下了这一击,有些狼狈地从高处跌落到地上,然后他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可能比小生要先找到他呢……还是你觉得同样的错误小生我会犯两次?”
塞西尔胸前染上了一大片鲜红的血迹,他却像没事似的站在那里,脸上甚至带着优雅从容的笑,“这不太像你,你向来对自己很有信心,没想到居然会偷袭我。怎么,当年屠杀了那么多天使的你,现在已经如此胆小了吗?”
“小心点总是没错的,毕竟小生要保护的是最宝贝的小格雷尔。”
“哼,一个身负罪恶的人类。”塞西尔的眼底带出厌恶之色,“我以为你跟人类混在一起只是觉得有趣,没想到你会爱上人类,还是个如此卑微无用之人。”葬仪屋不想跟他多说,举起了手中的死神镰刀。
天使微笑,“你想要杀了我,就是不知道我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葬仪屋握着死神镰刀的手微微收紧,他的确不知道,虽然这个幻境是格雷尔的记忆,但是制造幻境的人却是天使。
天使死后会出现的可能太多了,可能幻境会解除,也可能什么事都不会有,最坏的可能就是他们被永远困在这个幻境里,直到死。
“格雷尔,你怕吗?”
“嗯?什么?”格雷尔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怔愣。
他刚刚好像听到了一件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然后他就一直在走神,后面他们说了什么格雷尔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回答。
“有古雷特在,我什么都不怕。”
“既然小格雷尔都这样说了,那小生怎么能没有表示呢?”
死神之镰朝着天使挥过去,毫不意外被权杖接下。天使抿着唇,“你是否太小瞧我了……”
葬仪屋嗤笑出声,“小生从不小瞧任何人,毕竟……”他嘴角的笑意扩大,说:“蝼蚁也有可能撼动大象呢。”
“你……”
塞西尔这下真的有些恼怒了,但是不待他说出什么,死神之镰带着寒光再次横扫过来。葬仪屋只是那么轻轻一挥,塞西尔却闪躲得有些狼狈,身后一大片墙轰然倒塌。
尘土飞扬,死神扛着死神镰刀从渐渐消散的尘土中走出来,银灰色的长发飞舞,一双冰冷的眼眸在夜色中泛着青绿色的磷光,他脸上带着笑,仿若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帝王。
塞西尔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一直都知道古雷特很厉害,不管是在死神还是天使中,都有他的传说。
可是知道只是知道,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他毕竟没有亲眼见过那场战斗,直到此刻直面这份杀意,他才感受到那些大天使们谈到这位死神时那种战栗。
但是这种情绪中,他感受了更强烈的不甘心,这样的人物,凭什么喜欢上了一个人类!
“人类向来愚昧,你和他们混在一起太久,也被传染了吗?”
嘴角笑容扩大,葬仪屋没跟塞西尔废话,提着镰刀直接攻击过去。
而格雷尔趁着他们打架的时候又开始走神了,刚才塞西尔是说了一句古雷特爱上了一个人类对吧?
所以,那个人类是指……自己?
想到这种可能,格雷尔的心跳得厉害,是指……自己吧?
这些年来跟古雷特最亲近的人类,就是自己了。
格雷尔抬手用指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在这微凉的夜风中脸颊发烫。
他抬眼望去,那边的战斗看起来已经接近尾声,从头到尾那个天使完全处于被压制的状态,说是战斗,其实是单方便的虐打,塞西尔毫无还手之力,接连不断地躲开葬仪屋的攻击已经让他有些吃力。
葬仪屋嗤笑出声,“看来不是小生太胆小,而是你太过自信了呢,你的那些前辈们都不是我的对手,就算加起来一起上也不过是白白送死,而你们付出那么惨重的代价也不过是让小生受了些伤,沉睡了半个世纪而已……”
葬仪屋说道:“这样说起来,小生真是万分佩服你的胆色呢。”
他站在那里,歪了歪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好了,游戏要结束了,毫无笑点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是浪费空气而已,就让小生为这个世界做点慈善吧。”他说着举起了手中的死神镰刀。
“铛——”兵器相接的声响震颤着耳膜,塞西尔这次没有躲开,他用权杖接下了这一击,鲜红的液体瞬间染红手臂 ,塞西尔面色阴沉。
“人类真的是非常脆弱,特别是像小格雷尔这种小不点,所以小生应该警告过你了,不要乱动……别人的所有物。”
“咔”的一声轻响,蛇纹权杖上居然出现了一道小小的裂缝,天使很明显地愣了一下,脸上露出的表情似乎是不可置信。
“身外之物毕竟是身外之物,就算天使把最好的给了你又怎么样,看起来相当靠不住呢。”
在这种必败的局面里,天使的表情居然诡异地平静了下来,他的嘴里开始发出喃喃低语:
“当羔羊揭开第七印,天堂也为之寂静。
站在神面前的七位天使手中,持着七只沾染神光的号角。
第一位天使吹响号角,冰、火与鲜血倾倒于大地,烧毁了三分之一的草木与土地;
第二位天使吹响号角,着火的群山被扔入海洋,三分之一的海水被血污染……”
葬仪屋离得近,一字不落地听清了。
“有罪之人,接受审判吧,吾将在此,审判一切罪恶。”天使手中那柄裂了一道缝的权杖居然隐隐透出金光。
“古雷特,”塞西尔抬头,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但他居然笑了起来,“你输了,”他说。
然后他突然手腕一个翻转,竟是不顾死神镰刀的威胁,撤掉了抵挡的权杖,手臂一震,用尽全力将权杖朝着不远处的格雷尔掷了过去……
一个人类,是躲不过天使权杖的,而古雷特,他不会让他过去救人的!
天使权杖带着雷霆之势被掷向格雷尔,金色的光在在夜色中拖出一条绚丽的尾巴,仿佛那不是带着杀气的凶器,而是夜色里起舞的精灵。
天使的嘴角微微弯起,他本想露出个胜利的微笑,然而他惊诧地发现葬仪屋并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着急去救人,他甚至没有回头,就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为什么……
塞西尔没来得及多想,一阵剧痛袭来,死神镰刀当胸穿过,死亡胶片冲天而起,在空中飞舞缠绕。
一切发生只是在一瞬间而已,他这是要死了吗?那个人类呢?濒死的天使朝格雷尔看去。
权杖攻击过来的时候以人类的速度是完全躲避不了的,格雷尔只来得及趔趄着后退了一步,那柄权杖就已经到了面前,脸颊上甚至能感受到权杖发出的热度,然后格雷尔眼前一花,似乎是一道白影晃过,权杖被打偏了,紧接着身体一轻,他被人抱离了原地。
“啪嗒。”
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上,那声音很轻,在格雷尔耳中却像是被无限放大了一样,葬仪屋给他的怀表掉落了出来,跌落在地上弹了两下,似乎是触到了开关,“啪”地一声表盖弹开了……
怀表静静地躺在地上,指针静止着,里面镶嵌着一张照片,有着湛蓝眼眸鲜艳红发的小男孩腼腆地微笑着。
“这可是小生的宝贝……”
耳边响起了葬仪屋带着笑意的声音。
被封印在怀表里的记忆解开了禁制,如出笼的野兽逃回了它们主人的身体,格雷尔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像被谁用大锤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突然抱住了脑袋惨叫出声,尘封已久的记忆如潮水一样涌入脑海。
像是死亡剧场里的走马灯,记忆的碎片不断地拼凑,在脑海中播放。
他看到了那些黑暗绝望的日子,看到了那艘游轮上躲避追捕时遇到的眼神冰冷的男人,画面不断地转来转去,那个男人朝饿得头脑发昏的自己伸出了手,飘落的雪花落在脸上时,他第一次觉得下雪不再是那么难过的事情,之后是一些他和古雷特的相处片段,他的回忆里几乎都是这个男人,吃饭,游玩,学习……每一件事几乎都有古雷特的身影。
直到后来……
那一天古雷特没空陪他,他独自一人去了大英博物馆,正如葬仪屋所说,他没有去成,他在半路遇到了天使。
天使举起了权杖,他说他有罪。
身为人类是罪。
身为人类诱惑了神是罪。
有火焰燃起,有天使张开了蓝色的羽翼,有审判权杖落下。
……
那场战斗被保护着的塞西尔没有看见,但是格雷尔看见了,是一个下着瓢泼大雨,雷电交加犹如末日降临的雨夜。
他的灵魂被暂时寄放进了古雷特的怀表,被他戴在身上。
所有天使被屠戮殆尽,古雷特也被死亡荆棘重伤,然后带着伤的古雷特将他的身体带去了死神派遣协会,交给了罗伦斯·安德信,将格雷尔极不稳定的灵魂放回了他的身体,为了挽救他这个弱小的人类的生命,葬仪屋耗尽心神用禁术将他转化为了死神。
此时的古雷特已经没有一丝多余的精力,却还在担心格雷尔作为死神苏醒后会四处去寻找自己,他让老爹将格雷尔的记忆取了出来,锁进了那只容纳过格雷尔灵魂的怀表中。
离去之前,他俯下身,在格雷尔耳边轻语:“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