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昨朝》烦人壹只

15、静之卷 第三章 冷纹羽（一）

　　其实下山的决定边静早已经策划了很久，只是宇文蓉的身体最近一直不太好，而自己又不太熟悉这个世界的环境，所以迟迟没能实施。宇文蓉的性格偶尔也会有些小任性，突然做出一些决定让冷心柳娘措手不及。所以当边静觉得条件可以时，正好让她利用了这一点。一回到家中，边静就把下山的想法告诉了冷心和柳娘。虽然二人对此有些不小的意外，但她们深知小姐的性格，所以吃惊归吃惊，还是迅速的做好了准备。
　　天刚蒙蒙亮，边静就起身准备了。事实上，她昨夜一整晚都没怎么睡着，心里只要一想到可以下山悄悄打探易凡一的消息，她的心就掩不住兴奋得像第二天要春游的小学生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简单的包袱冷心已经替她收拾稳妥了，剩下的就是换上男装。
　　边静按照宇文蓉的习惯，将两鬓的头发轻轻拢在一起，用一条墨色的头带将其系起，长长的垂在脑后。长绢束胸，穿上一件袖口领口黑丝嵌纹的墨绿锦袍，腰间束一金色腰带，下垂无暇剔透的翡翠玉牌一枚，上雕清水出芙蓉。铜镜里身影模糊，但她仍能感觉到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男儿身，貌比潘安，沉稳大气，脱俗非凡。边静将一金边折扇握在手中，扇面一侧题一“浊”字，另一侧题一“清”字，好不潇洒！此二字再加上冷家的雄厚财势和冷纹羽的身世成谜，世人还以此送号称其为“浊清公子”。
　　仔细整了整衣服的皱褶，边静打开房门，看见冷心也一身男装，英姿飒爽地立在房门前等候。
　　边静简单地用过些早点后，又对柳娘叮嘱了几句，便戴上面具覆住眼眉与冷心动身下山了。
　　晨风怡人，莺啼清婉，山路虽有些湿滑但还算平缓。主从二人没用多时，就沿一捷径来到了山脚之下。
　　冷家的马车车夫和护卫早已等候在那里，见二人走近，齐齐走上前躬身一拜。
　　边静被车夫扶进了车内，里面的内置让她小吃了一惊——软榻、矮几、茶具、香炉，甚至闲来磕牙的瓜果和诗兴大发时的笔墨纸砚都一应俱全，宽敞别致，再容个两三人也不觉拥挤。
　　冷心并不进去，只在马夫旁边坐定。两个护卫骑高头大马分别跟在车后两侧，个个似冷心一般面无表情，不言不语，让人望而生畏。
　　车夫扬鞭轻喝一声，马车开始前进，踏上了路途。
　　一行人的行进速度很快，只第一天在山野小店暂休了一夜，第二天天色暗下来之前便赶到了和太城中最大的客栈——如乡客栈和太分号。
　　车轮停驻，冷心揭开竹帘扶边静走了下来。边静抬头打量了一下客栈门面，高楼阔门，确实排场。客栈的金字招牌右下标有一个似印章般的“冷”字，明示着它的所有人。
　　眼尖的跑堂小二连忙跑到边静跟前，躬身一施礼，眉开眼笑道：“哎呦，原来是大当家来啦！快快请进，小的这就去通知掌柜的！”说罢便又转身跑进店里。
　　边静率众人随之迈进，果然，“冷纹羽”气宇不凡但面具遮脸的神秘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窃窃私语声四起。
　　这时，一体形略胖，虽年过半百，但眼睛依然明亮有神的长者，从内室中提着前襟小跑来到边静面前，整了整衣衫，恭恭敬敬一揖道：“老夫不知大当家到此，有失远迎，还请大当家恕罪。”
　　边静伸手扶起他，笑道：“陈掌柜客气了。”大堂内火辣辣注视自己的那一双双眼睛，让她觉得有点儿不自在，“咱们还是楼上说话吧。”
　　“是，是。”陈掌柜低头应诺，连忙吩咐了小二准备一桌斋菜，还特意点了几个边静最喜欢吃的，而后自己走在前面，一路恭迎着边静上了楼。
　　大宁上下所有冷家的客栈、酒馆都各自预备了一间上等客房或者雅间，专门留给大当家，并且一直保持着闲置和干净整洁，以方便“冷纹羽”随时使用。
　　在这间古朴别致，格调品味都一等一的甲字号客房里，由陈掌柜作陪，边静享用了她这两天来用过的最丰盛的一顿晚餐，让她很是满足。
　　“冷纹羽”为了方便行走江湖，虽吃斋但并不戒酒。陈掌柜特意为边静上了一壶温热的冷家特制桂花酿。这酒醇厚柔和，微甜滑口，经热水烫过之后，酒中自带的桂花香味更是让人回味悠长，过口仍留余香。尽管宇文蓉并不喜饮酒，但边静本人尝过之后还是对这桂花酿很是情有独钟的。
　　席间，陈掌柜将账本奉上，又把最近一段时间的店面情况向边静简单陈述了一番，其中有一件事让她有些惊讶。
　　“你刚才的意思是这几天店里的生意有所下降都是因为那间小客栈？”
　　“回大当家，确实是。”
　　“城东的那一家？”无论边静怎么在宇文蓉的记忆中搜索，都找不到那间客栈的名字，看起来确实是它太不起眼了。
　　“回大当家，”陈掌柜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泌出的汗珠，“这其中是有原因的，请容老夫慢慢说给您听。”
　　见边静默许地点了点头，陈掌柜清了清嗓子，道：“大当家可听说了赤鹰将军仍然幸存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