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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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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阿竹在镜前梳妆时,便听到了外面吵嚷的声音。
秀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女官的大腿,“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大人,大人,我历经千辛万苦才被选入宫,是全家的希望,您不能您不能把我赶出宫去啊!”
“拖出去,你偷窃在先,还陷害别的秀女,罪无可恕,宫里容不下你这样歪门心思的人,没有与你论罪,只是将你逐出宫去,已经是法外开恩了。”管事女官的声音硬如坚冰,刚正不阿。
看着被拖出去的秀女,众人唏嘘不已。
……
阿竹看着门外徘徊的人影,主动开口道,“莫兰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映月在阿竹的眼神示意下,才上前请她进来,“莫兰姑娘,我们姑娘请你进去。”
莫兰这才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叫了句,“阿竹姐姐。”
阿竹微微颔首,“发簪的事情水落石出了吗?”
莫兰抠着手指低头道,“嗯,是隔壁屋的姜秀女,她一时鬼迷心窍偷了孟沅君小姐的发簪,事后又心虚害怕,将发簪塞进了我的房里。”
“阿竹姑娘……”
“嗯?”
“我可以叫你姐姐吗?我家里只是一介商户,对于文墨方面也不算精通,所以她们都嫌弃我一身铜臭味,不愿意跟我一起……”虽然没有证据,但莫兰心里有种奇怪的直觉,她觉得一定是阿竹在背后帮了她。
阿竹性子冷,其实她懒得跟这些秀女打交道,但看着眼前怯懦的莫兰,她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莫兰脸上露出欣喜地神色,“太好了!阿竹姐姐!”
“那我以后就常来找你,阿竹姐姐你可不许嫌我烦!”
阿竹看见她高兴的模样,脸上也不由得挂上了淡淡的笑意。
……
宋连钰回京已有半年的时间,当日阿竹在越州忽然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他当时心里便有不好的预感,在越州找了一个多月,掘地三尺也不见她的半个人影,宋连钰又不死心地在严家附近待了两个多月,照样不见阿竹出现,才失望地回了京城。
回京之后,他打探到陛下曾经到过越州,又要举办选秀,心里已经有所猜测,大抵是他向伺候过长公主的嬷嬷打听长公主特征的消息落到了陛下的耳中,才为阿竹招来了祸端。
宋连钰心中也懊悔不已。
他倒了一杯茶,幽幽的茶香窜入鼻尖,按了按眉头,见不到阿竹,总觉得心里像是有一块千斤重的巨石无法落下。
刚将茶杯放下,宋连钰瞧见一楼的人影,怔愣了好一会,怀疑自己眼睛出现了问题。
她穿着一身浅绿色镶珠挑线的纱裙,明眸皓齿,冰清玉腕。
她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宋连钰大气不敢喘,生怕一用力,这一切都是梦境。
阿竹上楼后,便迎面撞上了宋连钰,男子一袭青衫,清瘦文弱,看向她的眼神深刻隽永,激荡起千层涟漪。
“阿竹姑娘!是我。”
阿竹看了眼映月,后者犹豫了片刻,还是主动退了出去,将雅间的门带上方便他们说话。
相比于宋连钰的激动,阿竹显得冷淡许多,她退到合适的距离后,才缓缓行礼,“宋公子,久违了。”
宋连钰怔了片刻后才意识到,这是越州严家的孤女严竹,不是永昌公主沈玉姝。
他作揖行礼,“阿竹姑娘。”
“没想到今日能在此见到宋公子,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他微微颔首,“姑娘请讲。”
“宋公子第一次见我那般激动,是把我当成了你的故人吧,我想知道,我到底和她是相似到了何种程度,以至于让所有人都错乱不分。”她说这话时看着宋连钰,眼中雾气弥漫,一字一句,“你也把我当成了她的替身。”
阿竹看向他的眼神,有质问、委屈、失望,一阵愧疚自他心底升起。
他确实珍藏着一幅长公主的画像。
画轴展开,显露出一幅年轻女子的画像。
画上的墨迹有股陈年的味道,显然这画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了。
那画上的女子清艳飘逸,气度高华,一身蓝色刺绣锦裙,竟生着一副与她一模一样的容貌。
“画上的女子是已逝的永昌公主,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皇姐。”他看向震惊的阿竹,开口同她解释道。
沈玉姝是个极有魅力,令人敬佩的女子,但凡男子,很难不对她动心。
宋连钰也不意外。
甚至只差一步,他们就要订立婚约,结为夫妻了。
她去世后,家里人也尝试过为他相看其他贵女,但都被他拒绝了,在宋连钰心里早就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未婚妻子,他游历大江南北,也是心里怀揣着一丝她没有死的希望,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
阿竹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她摇头,“我从未见过这个女子,我跟她毫无关系,宋公子,你知晓我从小就在越州长大,从未到过京城,我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宋公子,我想你既然爱慕她,就一定能分得清楚我和她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宋连钰抿了抿苦涩的嘴唇,“阿竹姑娘,你的手掌是否给宋某查看一番?”
阿竹将手掌递过去,女子的手掌细腻白皙,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朱砂痣特征。
宋连钰不死心地又问,“阿竹姑娘也不怕猫吗?”
阿竹摇了摇头,“我不怕猫,宋公子若是不信,可以随便寻只野猫来验证。”
女子神色坚定,看向他的眼神清澈澄明。
“宋公子。”阿竹抬眸看他时,眼眸中已,经有水汽弥漫。
“阿竹姑娘,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她抽泣道,眼睫上沾染着泪珠,楚楚可怜,“可怜我父母双亡,只想在越州安稳度日,却因为生了这一张容貌,要被卷入这宫廷深渊中,被你们当做其他人的替身,我想回家,我只想回家……”
宋连钰不知所措了许久,“阿竹姑娘,对不起,都是宋某连累了你。”
“宋公子,你能帮我吗?帮我离开京城?”她哀求道。
他不忍地别开目光,道,“阿竹姑娘,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帮你离开京城。”
宋连钰走后,阿竹原本楚楚可怜的神情马上便消失了,转换成了一副冷淡的漫不经心的模样。
她用手帕沾了水,把手上的伪装和脸上的泪痕擦去了。
她最明显的特征无非就是手上的痣,想要遮掩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从她很小的时候开始,阿竹就不会哭了,大多数时候落泪,也只是把眼泪当成一种伪装的武器。
但愿宋连钰是个能靠得住的人,也不枉她真情实感地演这一出。
……
从宫外回来后,映月便不见了人影,阿竹猜测她应当是去向沈行舟禀报她今日在宫外的行踪事宜了。
阿竹将窗户推开,果不其然看见了值守在储秀宫的暗卫,沈行舟每天晚上来无影去无踪的,在她的身边安插了一大堆眼线,恐怕她想离开比登天还难。
身边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这种被人监视,处处受制于人的感觉真难受。
阿竹心里不禁想到了一个人,她以前还是长公主时,含笑是她的心腹侍女,只是她假死离宫前,已经把含笑安置到了宫外,如今这个情况,她也不愿意再把她牵扯进来。
阿竹随手拿起绣绷,心里盘算着收买映月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这段时日,阿竹也感受到了沈行舟似乎对她有种执念,她要是走了,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阿竹从来不认为沈行舟是喜欢她,更像是欲望交织下的执念,一种想要掌控的欲望,阿竹对沈行舟没有半分男女之情,甚至有种隐隐约约的恐惧。
她不知道沈行舟是何时心里对她生出这些想法的,又是从何时开始一步步算计她。
只要想到他隐藏得这么深,阿竹就感到心底发寒。
大概是她太入神,连沈行舟出现在寝阁时,阿竹都没有察觉。
“皇姐。”
阿竹吓了一跳,手上的绣花针扎入手指,一颗血珠便沁了出来,血掉落在绣绷上。
十指连心,这突然的痛觉让她疼的皱紧了眉头。
她还未来得及用手帕止血,手指就被男子含进了嘴里。
温润湿热的口腔含着她的手指,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怔了一下,看着男子低垂着头,湿滑的舌头在她手指扫过。
直到看到她眉头已经趋于平缓,指尖不再有血腥冒出,他才松开了她的手。
沈行舟感觉心脏抽疼了一下,“皇姐,日后记得小心些,朕会心疼的。”
“做香囊的事情就算了吧,权当朕昨日心情好,不收取报酬就为你实现了两个愿望……当然,皇姐要是肯亲朕一下作为报酬,朕也不会拒绝。”他似笑温柔道。
阿竹刚想骂他厚颜无耻,又听他说道。
“朕舍不得皇姐受伤。”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叹息和温柔。
“朕的心跟皇姐连着,你被针扎上一下,那朕哪怕是在紫宸殿,也是会感到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