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林芷筠

14、第14章

　　二月底，通过了初选的第一批秀女进宫了。其中不乏名门贵女，也有出身州县，容貌昳丽才学出众的女子，此次采选不限家世，殿选的时间在七月份，这些入宫待选的秀女们被统一安排居住在储秀宫，每日由专门的司仪女官传授礼仪。

　　孟沅君自然也在待选的秀女之列。

　　“表哥～”注意到还有旁人在场，孟沅君才不微微屈膝行了一礼，“臣女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沈行舟怔了下，压根没想起来这是他的哪个表妹。

　　经过随侍的提醒，沈行舟才想起来还有这号人，脸上挂了温和的笑意，“是沅君表妹啊，朕也许久未出宫探望姨母了，她近来身体可好？”

　　“母亲她一切安好，只是牵挂陛下。”

　　“哦，让姨母多加注意身体，朕有空会出宫去探望她的。”

　　孟沅君脸上挂了红晕，说话也不由得低了音量，“这是臣女自己做的一些点心……”

　　“沅君表妹费心了。”沈行舟命人接过她手里的食盒，“秀女们都刚入宫，沅君表妹身为京城贵女，与朕又是亲戚，还是别乱跑，跟着司仪女官学好规矩，早日成为各位秀女典范才是。”

　　“朕还有些政务要忙，就不多陪表妹了。”沈行舟温声开口。

　　孟沅君看着沈行舟高大的背影，只觉得心口怦怦乱跳。

　　这还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见到陛下，以前只是在宫宴上模模糊糊的见过几眼，只知道陛下是个俊朗的男子，没想到今日近距离的看到了，才知道何为一表人才，玉树临风。

　　一直到储秀宫门口，孟沅君感觉自己脸还在微微发烫，刚才的悸动还没有平复下来。

　　刚靠近储秀宫，便听到里边传来一阵女子的欢笑声，人群当中被众星拱月着的是镇国公府的司徒婉如，一群家世不显的秀女们围在她身边讨好她，孟沅君听着这笑声，心里不由得生起一阵厌恶。

　　这一批秀女当中，家世唯一高过自己的便是这司徒婉如了，孟沅君向来与她不对付，司徒婉如又惯会假惺惺做人情，她们刚来后几天，孟沅君便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被孤立了。

　　孟沅君突然不想回去了。

　　少女的裙摆迎风飘扬，孟沅君避开了宫里有人经过的地方，就这样漫无目的的闲逛着，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一处废弃的院子前。

　　破旧的院墙底下，不知道哪来一只斑纹小猫，眼神湿漉漉的，无一不在表示着它的无害，孟沅君心头一软，将小猫从里边抱了出来。

　　但想起来她们入宫的第一日，宫里的太监说过宫内严令禁止养猫，孟沅君心里不由得犹豫了一瞬，但转念一想，她还是将小猫藏到了袖子里悄悄带了回去。

　　孟沅君回到储秀宫时，丫鬟春琴才松了口气，“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太妃娘娘刚才派人过来了。”

　　看到孟沅君手上的猫，春琴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上前将窗户关了，才低声道，“小姐，宫里不让养猫，您还是把这猫给奴婢处理了吧。”

　　孟沅君虽然心里也有顾虑，但看着手中的小猫，终究还是感性占了上风，“我跟那群秀女又不一样，我可是陛下的表妹，背后还有太妃娘娘和公主，不过养只猫在身边，又不是什么大事……太妃娘娘的人过来说了什么？”

　　春琴犹豫了一下，“这是太妃让人送过来的秀女名册，本次进宫一共有42位秀女。”

　　孟沅君想到今天早上见到的那位女子，怔了一下，“咱们旁边住的那位秀女，她叫什么名字？”

　　“那位秀女名叫严竹，是西南越州人。”

　　“严竹……”孟沅君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神情若有所思。

　　阿竹醒来后，盯着床顶看了许久，还有些不太适应。

　　门口传来映月的叩门声，“姑娘，您醒了吗？”

　　阿竹回过神来，开口让她进来。

　　世人皆知永昌公主在祭天大典的路上遇刺坠崖而死，她只是越州严竹。

　　阿竹在侍女的帮助下梳了个简单的发髻，随意挑选了一支垂着流苏的碧玉簪插在发间作为点缀，换上统一的秀女服制，白衣上襦搭着墨蓝色的裙子，腰间系着丝带，娉婷多姿，飘逸出尘。

　　早膳是绿豆粥、芋丝糕和水晶包子，还有几样清爽的小菜，阿竹夹了几筷子小菜把粥喝了，又吃了一块芋丝糕和一个水晶包子。

　　她到正殿时，众秀女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今日司仪女官教授的是站姿礼仪，这些规矩阿竹从小学到大的，但她性子懒散，更不想在这种时候出什么风头，随便学了几下，让那个女官挑不出错误就是了。

　　上午的礼仪学完，一向性情严厉，一丝不苟的司仪女官当众夸赞了司徒婉如，“司徒姑娘进步很大，看得出来下了很大功夫。”

　　司徒婉如自是喜不自胜，“多谢姑姑夸许。”

　　孟沅君听到气得嘴都歪了。

　　学完礼仪过后，众位秀女在偏殿用午膳，经过这段时日，秀女之间已经形成了各自的帮派，除了以司徒婉如为主的一派外，还有与孟沅君亲近的一派，剩余的三三两两凑成一组。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秀女间偶有摩擦，但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很快便揭过去了。

　　司徒婉如端着餐盘在阿竹旁边坐下，“竹生荒野外，梢云耸百寻……严竹姑娘的打扮气质和你的名字很相符呢，清新脱俗毫无脂粉俗味，想必他日陛下也会被妹妹吸引的。”

　　“我是镇国公府的司徒婉如，严竹姑娘若是不嫌弃，咱们可以姐妹相称。”

　　阿竹出于礼貌地微微颔首，并无深交之意，“司徒姑娘谬赞了。”

　　有其他的秀女殷勤道，“司徒姑娘不愧是名门闺秀，气度不凡，连一向严厉的司仪女官都对司徒姑娘称赞有加呢。”

　　孟沅君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菜，翻了个白眼，“规矩学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又不是要留在宫里当教仪。”

　　司徒婉如看她一眼，淡淡道，“有些人一口一个表哥叫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孟国公夫人的亲女生儿呢，去年出嫁的容蕙县主，那才是陛下名正言顺的亲表妹。”

　　“你！”孟沅君最讨厌别人拿她的身世说事，况且她早已对司徒婉如忍耐多时了，当下便跳了起来打司徒婉如。

　　“我是镇国公府长房嫡女，你岂敢动我？”

　　“我父亲是世代袭爵的孟国公，当今圣上是我的表哥，打你又如何？”

　　两人说着便推搡着动起手来，现场一片哗然，有添油加醋的，有拉架的，摔盆砸碗的，俨然变成了一出闹剧。

　　直到管事的女官过来，几个精壮的嬷嬷将为首的司徒婉如和孟沅君控制住了，这场闹剧才算结束了。

　　自此，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