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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恶府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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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池又同敬妃说了一会儿话,安雅已经端着煎好的药回来。她命安雅留下来照顾敬妃喝药,自己便往仪庆宫去了。
丽妃既然主持大局,放一个妃子出来大概也是一句话的事。
果然,丽妃答应得很爽快,连赵云池提出要搬出宫去另建公主府的事也一并答应了。
这回赵云池知道了丽妃当年的恶形恶状,见她对自己殷勤,也猜出是有求于自己。因而丽妃越是陪小心,赵云池就越是不齿,只是不想现在发作罢了,一切都等安顿好敬妃和惠娘再说。
公主府是现成的,京都原本就有几处不错的宅子,稍加布置即可。
三天之后,四人正式迁入公主府。
站在府门前,赵云池才发现这府邸的门面实在不小,可想而知,又是丽妃的刻意安排。
这时,朱漆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伴随着吱吱响声,门隙渐渐扩大,一个青年领着身后十来个侍女太监出来见礼。
赵云池忍不住一笑,这不错,连管家都给备好了,只是不知道是帮她管家的还是监视她的。
“臣新科状元张据参见公主。”青年跪在地上,这一句说得不卑不亢。
状元?!
赵云池愣了愣,朝廷真是人满为患了吗,连新科状元都发过来给她当府吏?
“起来吧。”
她向来佩服那些肚子里有墨水的文人,记得父皇曾经说过,不要说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文臣和武将一样,都是能安邦定国的。
想及此,赵云池亲自去扶张据起身,那人却稍稍避开她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赵云池再次楞了,半天才明白过来。
她险些忘了,读书人和她这样从小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人是不同的,他们讲究男女授受不亲。
可当她看到张据眼中一闪而过的什么东西,突然觉得自己想错了。
他看起来很不满。所以他才会在见礼的时候,狠狠加重新科状元四个字,才会一身的别扭不忿。
赵云池无奈,看来以后有得忙了,丽妃这番安排到底是要讨好自己还是给自己找麻烦啊?
然而一盏茶之后,她终于明白丽妃确实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捏着被角将一张看起来很古老的棉被拉起来,赵云池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地看向侍立一旁的张据:“那个……这张棉被比我年纪大吧?”
“启禀公主,朝廷拨派的银两也有定额。”张据脸上甚至没什么表情。
赵云池点点头,又看向旁边一只落了厚厚一层灰的铜盆,忍怒道:“钱不够水也不够?至少叫人把这个盆好好擦擦。”
“都是下人偷懒,臣这就去叫人来办。”说是这么说,可他直直地戳在那,哪有半分要去找人的样子。
赵云池又点点头,默默抓起妆台上那柄精致好看还嵌满了宝石的镜子,端详半晌,狠狠扔进张据怀里,高声道:“那能不能请你把你高价置办来的镜子卖了,给本宫换床被子!”
“是。”
从她进府以来,张据没说过什么过分的话,可就是语气冷硬如铁,教人听着搓火。
赵云池顺口气,觉得自己现在非要将眼前人揍一顿才能解恨,但是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打一个文弱书生实在是件丢脸的事。所以为了避免这件事发生,赵云池决定去园子里转转。
可是下一秒,一只手臂拦在她身前:“公主,您才刚刚入府,还是先休息片刻。”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张据,你到底是来这管家的还是管我的!”赵云池一把推开他,竟然就把他推了个踉跄。
张据抬头看看赵云池,嘴唇抿了抿,终于还是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怎么不说话?”赵云池几步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用不着跟本宫拐弯抹角,你不就是想说我张据是新科状元,来你这公主府当府吏委屈了,不满了?”
“我就是委屈,就是不满!”静默片刻,张据突然不管不顾起来,也抬头回盯着赵云池,两眼都通红了。
“啪”一声脆响过后,张据不可置信地捂住半边脸,嘴角流下一道血丝。
怎么会有人那么快,他甚至还没看清,人影就从门外闪进来,打了他一巴掌之后又飞快退到一边,这一系列动作只在眨眼之间。
赵云池也有点反应不过来了,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黑衣男人,疑道:“你也是府中的?”
男人这才向着赵云池一抱拳,沉声道:“属下秦飞,奉丽妃娘娘之命保护公主。”
赵云池看看他,又看看一脸惨况的张据,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她之前居然还以为张据是个卧底,现在看看,他浑身上下哪里像卧底了。如果他真是个卧底,那叫他来当卧底的人不是草包就是个傻子。
秦飞刚才那一巴掌打得不轻,这时张据的半边脸完全肿了起来。他本来就心中不平,又看赵云池突然发笑,更加完全会错意,气哼哼地摔袖夺门而去。
谁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文人分明也很难养,张据这种初出茅庐的倔驴更难养。
其实赵云池刚才发火也只是一时激愤,这时想想反而很好笑,那小子愣头青一样,有什么都放在脸上,迟早要吃亏。
她这么想的时候倒没想到先检讨自己,她自己不也是喜怒都在脸上的人嘛。
赵云池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秦飞道:“张据不会武功,你那巴掌打下来定不好受,你去给他送瓶伤药,看看情形怎样了?”
“是。”
秦飞走到门口,赵云池却又叫住他。
“还是吩咐别人去看看吧,以他的倔劲,你去了他肯定不会接受。”
“是。”
等秦飞走了,赵云池大大打了个哈气,还真是有点累。
关上房门,回身就看到那一床古董样的被子。她不得不说,张据连表达不满的方法都这么孩子气,还是坏心眼用得少啊。
哭笑不得地把被子丢到床下,好在床是好的。
赵云池一下扑到床上。
“张据,你个混蛋——”
一声狮子吼震得公主府里各处侍女太监纷纷侧目,心里想着公主好可怕之余,更加确定了伴君如伴虎不是虚言,赶紧低下头各干各的活。
晚饭时候,敬妃发现赵云池有点不对劲,关切道:“云池啊,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赵云池一手揉着肩膀,脸色难看,却逞强道:“母妃,我没事。”
“秦飞,你去差人把我房间的床换张结实的来。”赵云池吩咐着,两眼却狠狠盯着站在秦飞旁边单手捂着脸的张据。
那小子是刚才偷偷笑才扯疼了脸上的伤,别以为她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