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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兹有东宫良娣陆氏女,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贤内则,柔嘉淑顺,着即册封为昭仪,赐宜秋宫主位...”
      旨意来地突然,陆霜云被人扶着起身,四周宫女内侍俱是喜气洋洋,她同宣旨的孟公公煊赫几句,“今日有太子大恩,宜秋宫上下都有赏。”

      以前只是栖琅阁的小小良娣,论赏只能是自己院子里的,现今既然是特赐的宜秋宫主位娘娘,要赏自然是要赏大家。

      小孟子机灵,瞧地出这几日太子从里到外都是一股喜劲儿,哪里还不知这位昭仪娘娘是眼下最受宠的。
      甭管是怎么承宠,只要有宠,就能在东宫里横着走。

      他接了秋露递上来的道喜银子,吩咐人将太子亲自选好的册封礼送上,“昭仪娘娘大喜,奴才也跟着开眼。这不,太子开了自己的私库亲自选了这许多珍品,给娘娘添个喜气。”

      陆霜云客气笑笑,等送走人,偏头看向候在一侧的林姑姑,“劳您辛苦,选几个手脚慎重的帮忙清点下栖琅阁的私库,列个单册出来。”
      这是为了防着糊涂账,省得将来有说不清的地方。

      林姑姑屈身,思索一会儿,说了几个名姓。

      印象中这几个都是妥帖又心细的,陆霜云便点头允了,看她出去办事,视线看向一侧的秋露,“你素日总是爱胡闹,缺了稳重,要多向林姑姑学着,知道了吗?”
      例如低声唾骂太子是畜生的话,怎敢在外人面前张口?
      亏得这位林姑姑体谅她是为主子着想,若不然拉出去一顿板子打死都是轻的。

      秋露已经听了教训,这几日在林姑姑跟前学了不少,乖乖点头。

      屋中只她们二人,陆霜云看她乖觉,这才放心。
      上一世,秋露便是因为冲动为自己辩解才叫人家抓了错处,便是自己求了很久的情,最后也没将人救下。
      人还是要早点提点的好。

      小几上是方才晋她位份的明黄纸文,笔迹熟稔,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
      她不由露出笑意,“太子待我是好的,你也不要太担心。”

      秋露凑到跟前,见主子脸上有笑,嘿嘿笑了笑,“以后奴婢就能唤您昭仪娘娘了。昭仪还是娘娘?”

      昭仪是正三品,从良娣到昭仪,跨了两个台阶。
      不仅能用在东宫站在众后妃之前,还有了娘娘的尊称。

      陆霜云无所谓,只是一个称呼罢了,“随你喜欢。”
      谢玄爱重的是她这个人,只有两个人是喜欢称呼自己云娘,但她不喜欢。太子妃的名中也带了一个芸字,她觉得别扭。
      还是让他唤自己小字吧。
      鸣玉,环佩清凌凌声,似她现在的个性。

      正想着,外间伺候的宫人近前禀报,称太子自崇文馆摆驾,午膳要摆在栖琅阁。

      等人来,饭食也早已备好。
      天儿渐热,外边进来带起一阵热风,谢玄风一样刮进来,先凑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才进耳房匆匆更换衣衫。

      宫中暖房有富贵娇艳的牡丹养好,送了好几盆到栖琅阁,红的一大朵被某人毫不怜香惜玉地摘下,簪在她鬓间。
      谢玄赏了半晌美人颜这才作罢,“方才同你说的,你答允嘛?”

      陆霜云剜他一眼,方才这人不正经,气还没喘匀就跟她询‘今夜能不能宿在栖琅阁’。
      她道:“不能。”
      说好的不能过分宠爱她的呢!

      闻言,谢玄顿时愁眉:以前没有心上千千结,哪一处他都不想去,只想着东宫偌大,外边朝堂也吵得欢快,事情多着呢,哪里有时间凑在女子跟前消耗。
      如今初初有了心上人,却总是不能日日相见,真是苦恼。
      万般不如意,只好万般忍耐。
      谁叫如今只是个太子呢。

      不过能一起吃饭也是好的。
      “云娘,饭食后你有盹神的习惯,孤闲来无事便守你一次吧。”

      “殿下今日无事了?”

      倒是太傅有叫写一篇文章来着。
      谢玄:“守着你,也可凝思文章。”
      说着同她挑挑眉头。

      伺候上饭食,宫人便被谢玄挥手遣散出去,他自小不是尊贵着伺候大的,习惯了自由,有人夹来夹去,再好的饭都不香甜。
      二人没有食不能言的禁令,偶尔提一句哪道菜式怎么样,陆霜云瞧他下筷子多是在偏甜的几道上,暗暗记在心间。

      这不是二人第一次凑在一起吃饭。
      他不是皇室严苛规矩教养大的,自小有一口吃的便很知足,如今锦衣玉食,更不会挑三拣四,却也有自己的小偏爱只是习惯了不说出口,爱吃的能吃,不爱吃的也不会谴责。
      如今情意水到渠成,她总想待他更好些,至少有她在的地方,不必如外边一样端着太子的威仪。

      一刻钟后,二人换到小榻上下棋消食,秋露秉着一把曲水油棕的芭蕉伞,小风带着阵阵清香。
      临近歇晌,林姑姑将折起来的六曲飞霞流云紫檀木镶嵌玛瑙玉石的半架屏风撑开,正好隔出清凉安静的小间。

      谢玄哪里还想着思索什么文章,黏在她身边痴缠,一直到大手探进襦衣间摸到前胸,陆霜云终于带了点恼意,美目嗔他,“叫别人听见!”

      情趣变成吵架可就不妙了!
      谢玄讨饶几句,等她整好衣衫,一双眼睛还黏在她细腻的脸颊上,最后强逼着自己移开视线。

      陆霜云察觉出几分异样,自那一晚之后,他恢复之前的习惯,未再有临幸的事情,二人都知道若是缠绵太多,难免会惹别人多眼查问。
      正因为心中有她,才懂得克制。

      今日怎么这样急色?

      她问出口。

      屋中安静一会,谢玄在她身侧的枕上歇下,闷闷开口:“皇上下旨为我纳妃了。”

      纳妃?
      东宫不是已经有一位太子妃了吗?
      她反应一下才顿悟,“是新的侧妃娘娘嘛?”

      他不说话就是默认。
      记得上一世中东宫侧妃是在自己入宫两年后才有的呀。
      不过这一世变化太多,一切随之变化也是情理之中。
      就譬如,上一世东宫从未传出太子有乖张性癖的谣言。

      不过...
      她不信皇帝不知道东宫的这起子荒唐谣言,怎么还...
      她想一下,道:“侧妃可是崔家幼女?”

      咦...“你怎么知道?”

      还真是...
      陆霜云忧愁地皱起眉头,这一位崔家幼女可不好对付呀
      有句话叫祸水东引。

      她扭头同他对视,随口应付一句,眼中沉淀着狡黠,趁他还在低声抱怨自己多不满意这桩婚事,猛地凑过去‘吧唧’一下。

      她脸上还带着方才胡闹后的红霞,低声道:“妾身求郎君一件事情。”

      谢玄还云里雾里,方才唇上只一下软软的触感,有她扑来时身上袭来的香露气,像是带了小火苗似的,将他整个人腾一下点着了。
      他控制不住地翻伏在她身上,“莫说一件,十件、百件都答应你。”

      她往枕间缩缩,掌下是他坚硬如铁的身躯,气息如沸,她捶了好几下未撼动分毫,“你先起来,好好说。”

      “求人得有求人的架势。孤觉得这样挺好。”

      好什么。她看净是便宜这个登徒子了。
      “你这几日你能不能多去看看太子妃?”

      酝酿一半的谢玄猛地抬头,“???”
      “你说什么?!!!”他几乎咬牙切齿。

      见他会错意,陆霜云急忙在他耳边安抚解释。

      还不如不解释。越解释越难受。
      谢玄只觉得耳边叮咛几句,自己小半条命要没了,胡乱听了大概意思,探出身看外间。

      林姑姑从里边有动静起,便吩咐众人退出,不可扰主子歇晌。
      此时只有他们二人在。

      他将人猛地提在怀里,哼着说自己知道了,帘帐一扯。
      再有使唤人进来伺候的声音,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吃饱喝足也睡够的太子神色餍足,遵从昭仪娘娘玉令,“摆驾宜春宫。”

      /
      宜春宫太子妃王昭芸哆嗦着撒了茶盏,战战接驾。

      自那夜被彻底教了规矩,太子便再未有过夜宿。
      逢有大日子请安,才照例来坐上几刻,随意说些宫中庶务或是哪里关涉到太子干系,却又需要太子妃出面处理的。

      王昭芸留心过东宫侍寝的记录。
      自自己入青宫,留夜侍寝的不过她与陆氏两个,其余同太子有关系无非是花园偶遇,一起散散步。

      这样也好。
      太子不贪恋女子床褥,知分寸,外人看去她这个太子妃并非无宠无重,就够了。
      家中有信传到宫中,询问是否有胎一事。
      她至今是完璧之身,从何处怀胎?
      不过这话不敢漏出去,若是让父亲知道自己无宠,且太子已经知晓当初的事情,家中如何计量不管,头一个要自己命的人就是太子。

      看着身侧神色平静,眉眼温润谦和的太子,王昭芸大着胆子将一个荷包递给他,“殿下,今日宫中事务渐渐上手,臣妾闲时做了一个荷包,里头搁置些荷叶莲子一类安神的东西,您看喜欢嘛?”

      荷包针脚严密,面上是一对啸唳上青天的大雁。
      书上说鸿雁传书,雁自来被看做男女情好时的信物。

      谢玄先是皱眉头,视线从她保养地白皙手掌上收回,拒绝的话已经到嘴边,一顿,又看了一旁的小孟子一眼。
      小孟子机灵,弯腰上前,将东西妥帖的收起来,道:“还是娘娘心细。太子这几日忙着功课,一直寝不踏实。方才在云昭仪那边吃饭,也没什么心思。这下好了,有了您的关心,必能安睡。”

      王昭芸听他说起‘昭仪娘娘’四个字,心中不喜,笑容淡了不少。
      当时假借陆氏的往事,她已经查出是元喜那个小蹄子里外通吃,她暗忖陆氏必然在其中动过手的。
      心里暗恨不已,宫里沸沸扬扬太子的怪癖,唯独她品咂出一点苗头,只怕是太子在掩人耳目,背后不知怎么同陆氏浓情蜜意呢。

      不小心猜中全部真相的太子妃提提袖子,一抬眼,正好撞进太子的视线中。
      那眼神跟带了霜刃的钩子一般,阴鸷地扎在人身上里,恍地以为心事全叫人看穿,她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敛正神色,“陆氏...昭仪...她身子可好些了?”

      谢玄道:“她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胆子小上不得台面,少不得你提点。”

      王昭芸:......
      提点什么?提点陆氏收起狐狸尾巴,不叫人看出来?

      又听他说:“岳丈家中可有什么消息?”

      王昭芸想起昨日被人递送到宫中的信,信上的东西不知过了多少人眼,太子必然是清楚,问这一遭,是在说信上没有的东西。
      她摆上正妃该有的气度和贤德,大气一笑,“是有些新鲜事儿。听人说,咱们东宫又要有新的妹妹进宫了?”

      她知道,也好省口舌。
      谢玄:“崔大人的幼女崔莺莺,上月才及笄,钦天监算出她与孤的八字很合,圣上有旨,下月初八是纳妃良辰,这期间怕是要辛苦太子妃了。”

      太子妃第二回僵住脸,露出几分惊愕。
      她知道是有人入宫,但是不知名姓,不知出身。
      崔莺莺?怎么是她呀?

      尚未出嫁,女郎家都是有手帕交的,她身边凑地都是关陇大族的贵女,崔莺莺身边则是河西大族贵女的核心人物。
      谁叫崔家一连两朝出了一个太后一个皇后。
      就连当年秦王的正一品王妃也是崔家女。
      若不是秦王谋反,只怕崔家又是东宫亲贵,哪里轮得到她?

      她们二人自小首饰珠翠、出行车马、衣衫褙子披帛样样都攀比,长大了比的则是婚事。
      想到如今自己是正室,崔莺莺却只能做个侧妃,她心里就得意。

      得不到太子宠爱也没关系,谁又得了多少呢?但是她不一样,尊贵体面都是她这个太子妃才能有的。

      陆氏不过是侍郎之女出身,非世家高门,有点小恩小爱,无关痛痒,她不怕陆氏争到什么。
      但崔莺莺就不同了,同是世家,入宫便是侧妃,只要干掉她这个太子妃,落窝草鸡当凤凰!
      不行,她得好好准备准备,决不能再像之前,轻易输招。

      一旁的谢玄不由挑挑眉头。
      片刻前还委顿的太子妃此时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周身燃起战意,一脸斗志昂扬,“太子殿下,妾身定不负太子的嘱托,好好迎接崔家妹妹。”
      最后四个字咬牙切齿,仔细听还有细小的咯声传出。

      谢玄:“......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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