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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番外合集,痴人之爱 ...

  •   伊长空:物是人非,终究是一场空。

      第一次转世时,他踏遍千山万水,却始终不曾寻到长虹。

      他心想,长虹这下欠他三命了。等他与长虹相遇,他一定要她好好补偿他。

      第二次转世时,他先天不良于行。但为了不和长虹错过,他拄着拐杖,寻过这世界每一个角落。

      直到死的那一天,他还在靠着双手攀爬着一座险峰。

      听人说,那悬崖峭壁上曾出现过人影,疑似不通人间悲喜的神女。直到爬上山峰看到那海市蜃楼后,他终于明白这不过是一场空欢喜。

      无妨,长虹只是迷路了。但没关系,此生漫长,他能等。

      第三次转世时,他成了一目盲之人。为了能早日找到长虹,他靠双耳听过这世界万物的声音。

      然而,穷其一生,他也不曾遇到那道熟悉的声音。

      第四次……乃至第数十次转世之后,他的记忆开始褪色,唯有长虹的身影始终鲜艳如一。

      只是,他似乎患上了癔症,他的身体里仿佛住着另一个人。很奇怪的是那人似乎总是想致他于死地,就好像他曾抢过他的至宝一样?

      镜中的人眼角发红地瞪视着镜外的青年,“红明明已经很乖了,虹为何还不带红回家?一定是你把虹藏起来了!你该死!”

      可问题是虹是谁?红又是谁?

      他只知道他要找一个叫长虹的人。这是他从出生起就铭记的执念,也是他此生唯一的意义。

      他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接着毫不犹豫地挥手打碎了镜子。

      痴人。若虹真的想带他回家,为何不见她来找他?一个被抛弃的小可怜还想和他抢身体?做梦。

      数百次转世后,时间早已没了意义。

      无数次轮回让他的记忆早已错乱,但他唯独不曾忘记他在等一个人,等一个叫长虹的人,等她带他回家。

      爱也好,恨也罢,到最后都化成了心底执念。

      无论如何,他只想再见她一面。

      不知轮回了几个春秋,他终于再次成为了人族皇子伊长空。

      “父皇,母后这次生的一定是两个妹妹!”伊长空眼神执拗地看着产房,近乎偏执地断定道。

      听着殿内传来的痛呼声,伊哲成双手紧握,恨不得马上冲进去,以身替之。但想到自己的小儿子还在身边,他不得不掩下内心的担忧,强打精神地打趣道,“若是真有两个妹妹的话,那她们的名字由长空负责可好?”

      他这儿子从出生起就与常人不同,仿佛游离于人世间外。他既不亲近父母,也不在意和他一同出生的兄长。唯一一次见到他失态,还是他听见薇君有喜了的时候。

      所以,难得长空有些人气,他自是恨不得长空能多关心些妹妹。不然,他总有种自己留不住这个儿子的预感。

      “长虹,”伊长空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合上的房门,近乎叹息地说道,“我的长虹。”

      伊哲成抽出心神,有些奇怪地问道,“为何会取这个名字?长虹贯日,可是不祥之兆啊。”

      还没等这难得的父子对话多进行几句,房门便被猛地推开。一想到顾蔚君的安危,他一时顾不上讨论名字的问题,便急切地迈步迎了上去。

      他不顾帝王威严,神情焦急地问道,“薇君没事吧?”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无碍,但……”

      医女先是回答了皇帝的问题,然后难得迟疑了一会。她闭上眼,猛吸一口气道,“但四皇女是个死胎,请陛下节……”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腹部一疼。她低头望去,只见一把长刀穿过她的肚子,只留一节黑棕色的刀柄在外。

      握着刀柄的是一双稚嫩的手,因为掌心不够大,所以他只能靠两掌来握住刀柄。医女顺着那双明显是孩童的手往上看去,却发现握刀的人竟是二皇子伊长空。

      他神色癫狂地摇着头说道,“不可能!长虹怎么可能死?你在骗我。”

      谁也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二皇子会发狂。甚至,在电光石火间,他便抽出了一旁侍从的长刀。

      被夺刀的侍卫本下意识地想按住刀柄,但被对方那阴狠的目光一刺,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宛若刻在灵魂本能中的恐惧感炸起,刺得他头皮发麻,全身发冷。

      二皇子真的是人,而不是妖孽转世吗?小孩子真的会有这么狠辣,仿佛趟过尸山尸海的眼神吗?

      侍卫想到之前的传言,不由得再次打了个寒颤。他一边哑着嗓子喊着护驾,一边挪动着发软的双腿,挡在了皇上身前。

      比起周围侍卫们的紧张,伊哲成倒显得镇定很多。

      不管长空有多怪异,他终归是他的孩子,是他最爱的女人为他诞下的子嗣。他心下叹了一口气,继而从侍卫们身后走了出来。

      他一边招来宫女将医女扶去另一处救治,一边好声好气地为对方递下台阶,“长空,朕知晓你是心忧妹妹,但……”

      还没等他说完,伊长空便打断了他的话语。他面上挑不出错的说道,“儿臣知错。”

      他嘴上虽是认了错,但借着垂发的遮掩,他眼角的余光紧紧锁定着房门。

      伊哲成到底也是看出了对方服软下的敷衍,再加上他本也忧心皇后的安全,所以他最后只是再次长叹了一口气。他摆了摆手,喝退了一旁警戒着的侍卫们。

      他安抚似的拍了拍伊长空的肩膀,“走,随朕一起去看看朕的皇后和你的长虹。”

      也不知是哪一句话触动了伊长空,他第一次没有躲开伊哲成的触碰。他痴痴地望着屋内,点了点头道,“嗯,我的。”

      等到进到屋内后,伊长空便像是陷入魔怔了般,直直地冲着那死胎走去。

      眼见着二皇子即将触碰到对方,周围的宫女们赶忙劝道,“二皇子殿下!万万不可!早夭者,乃不详,切不可让他污了您的贵气。”

      听闻着周遭的劝阻,伊长空眼角愈发猩红,甚至连眼眸中都因此泛起几丝紫意。他用力推开挡在身前的人,执拗地抱起了那一出生就没有呼吸的胎儿。

      他如同护食的饿狼,死死地盯着每一个试图靠近的人,“滚!她是我的长虹。”

      伊哲成低头看着不及他腰高的儿子,看着对方执拗地抱着他早夭的女儿,他心下一涩,眼眶瞬间通红。

      或许是血脉相连下的心灵感应,他总有种预感,他留不住他这个二子,就像他保不住四皇女一样。

      伊哲成不忍再看那充满执念的眼神,因为他怕再看下去他会后悔。他偏过头,弯下腰,紧紧握住了顾蔚君的手,仿佛要从中汲取力量一样般。

      他闭上眼,哑着嗓子道,“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虹儿的逝去,让他抱着吧。”

      “谢父皇成全。”

      这是他的儿子第二次感谢他,第一次是他让薇君有喜的时候。这本应该是儿子亲近他的证明,但伊哲成的内心却感受不到任何激动。相反,他只觉得满心凄凉。

      “长空,明日大宴,你……”

      说到一半,伊哲成自动止住了话语。他的二子向来自有主见,他就算强逼他留下,又有什么用?

      他压下眼角的酸意,低声感叹道,“痴儿。”

      他的叹息声极低,连一旁的顾蔚君都不曾听清,更别提早已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伊长空。

      只见伊长空小心翼翼地抱着那死胎,头也不回地踏出殿门。他甩开身后的宫女,一步步走回自己的寝宫中。

      等走到殿内后,他立即令人封了殿门。他一手抱着怀中的珍宝,一手从书架暗格处掏出早已配置好的毒药。

      他或许对此早有预料,不然他也不会提前准备好这些。

      想着,伊长空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笑容。他手指略微用力,便将那胎儿紧紧的贴在他心脏处。他低头亲上那不曾睁开的双眼,神情偏执地喃喃道,“长虹,你又欠我一命了。我们来世再见。”

      在与他的长虹做完最后的告别后,他毫不犹豫的用拇指顶开瓶盖,仰头吞了下去。

      感受到大脑传来的阵阵眩晕感后,伊长空撑着身体拿起桌上的火烛,接着点燃了床帘。

      他抱着长虹仰躺在床上,任由火舌吞噬着他的肌肤。

      这样就好。等到大火燃尽,他和长虹早已不分彼此,谁也别想将他们分开。

      看着那瞬间高涨的火舌,伊长空嘴角越发上扬。在漫天的火光中,他笑着问自己到——

      归长空真的爱着归长虹吗?

      在长达数千年的回忆中,爱与恨的交界早已模糊。

      伊长空小心翼翼翻了个身,将长虹护在了怀中。他自得的笑到,觉得他不爱她。但他这个人向来睚眦必报,所以他穷尽一生也要找到她。

      下一次相见时,他一定要亲手杀了她。他会用牙齿磨开她的血肉,用唇舌吮吸她的骨髓,最后再嚼碎她的白骨,将她一点点的吞入肚中。

      谁叫这世上只有她,负了他一生又一生。

      弥留之际,伊长空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夜晚。

      记忆中的少女眼神清明的站在血色的祭文中,她向他伸出手,用着近乎笃定的语气说道,“皇兄,你会陪我的,对吗?”

      伊长空下意识抬起手,搭上了她冰冷的掌心。他心满意足地笑道,“我终于抓住你了,长虹。”

      伊哲成:儿女都是债,果真如此。

      一万年后,事情兜兜转转回到了故事最开始的起点。

      从记事起,伊哲成就知道先皇另有多爱。先皇不仅不爱母后,更不爱他这个儿子。

      因为后宫不可干政,所以为了不拘束他心爱的女人的自由,先皇不得已才选择了母后。自他出生之后,先皇自觉已经完成了任务,便再也没有踏入过母后的寝宫一步。

      他从小听得最多的便是“不堪为君”,偶尔得到的夸奖也是“或堪守成”。但谁叫伊家都是痴情种,先皇更是如此。他竟甘愿为礼部侍郎她空置后宫,让他最看不上眼的儿子成为了唯一的皇子,更是宗族里唯一的继承权的人。

      因此,哪怕他再不得先皇青睐,他仍登基为皇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他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按照母后的遗愿,将先皇和母后分开下葬。

      有了先皇和母后的前车之鉴,他在遇见心爱的人后,立即娶她为后,并为她废除了后宫。

      大婚没两年,顾薇君诞下了双生子。有大臣上谏,说此乃不祥之兆。为国泰民安,他们让他处死或送走一个儿子。

      他伊哲成或许没先皇满腹经纶,也无治世之功,但他至少不会像先皇一样做个自私自利的懦夫,为他人辜负自己的妻儿。

      因此,无论言官是假撞柱,还是真死谏,他依旧将两个儿子护得严严实实。

      只可惜,太医说二皇子生来就患有臆症,药石无医的那种。薇君为此难受了许久,但他倒不这么认为。他只觉得他二儿子或许生来知之,所以顶多算是与旁人有所不同。

      不然,他开口叫的第一个名字为什么是“长虹”,而不是“父皇”或“母后”?以及,他识字后,为什么第一件事就是把名改成“长空”?

      不过,说起这个姓名,他和薇君也算是劝了好久,好说歹说都没把他拉过来。

      倒也不是说“长空”二字寓意不好,而是搭上“伊”姓后,他们总感觉有些不吉利。

      伊长空,一场空。

      哪个做父母的不是盼望孩子万事如意,谁会赶着希望儿子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想,他二儿子还挺倔的。他居然说如果伊长空不好听,那他就改姓“归”,叫“归长空”。

      罢了罢了,总归是父子一场,随他去吧。

      不是有那种民间传说,人在投胎时需要喝下孟婆汤,洗去前尘往事。他的儿子或许就是那种执念太深,一碗汤没忘得掉的痴情人。

      “陛下,走火了!但二皇子先前封锁了殿门,现在恐怕……”

      听着门外侍卫焦急的通报声,伊哲成鼻尖一酸,“那还不去找人把门撞开,救火!”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边再次泛起白光,他终于听到了火被扑灭了的消息。

      然而,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又一声的规劝声:“陛下,节哀。”

      所以他早说了,伊长空这名字寓意不好,他这孩子这么就不相信他呢?

      伊哲成揽过顾薇君,手指颤抖地擦过她的眼泪。

      他的二子和四女死在了同一天,而他这个做父亲的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红着眼,扭头大骂道,“节什么哀!二皇子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想等的人,应当为他庆祝才对!双喜临门!朕该为他高兴才对!”

      说着,伊哲成的眼眶也有些湿润。

      或许他那早慧的儿子或许从出生起,就在等着这一天吧。苦等四年,今朝终于等到了他的长虹。

      也罢,他们或许真的没什么父子缘分。

      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什么能送他的,就只能祝他来世如愿以偿吧。

      他闭上眼,握紧薇君的手,“兄妹情深,把二皇子和长虹合葬了。”

      多年后,长虹贯日。

      望着火光冲天的皇宫,以及满是士兵的大殿,才至不惑之年的伊哲成指着领兵者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面对他的质问,少女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寡淡。她从一旁取过锦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指的每一处。

      直到确认手上再也看不见任何血迹后,她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父皇,您老了。您怎么能把属于长虹的位置,让给大皇子这个不应该存在的人?您还是退位让贤,好好和母后一同颐养天年吧。”

      又是长虹!他有时也觉得奇怪,明明早夭的四皇女早已成为宫中禁忌,伊长径又是如何得知她还有个妹妹的?甚至连长空替对方取的名字,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就仿佛她曾见过长虹一般。

      而且什么叫这是属于长虹的位置?大皇子晨昏定省,仁德贤明,怎么到她口中就是不该存在的人?

      伊哲成大喝道,“伊长径!你睁大眼睛看看!到底谁才是不存在的人?”

      伊长径脸色一变,她原本冷淡的气质瞬间消散。她扯出一抹温润的笑容,恭恭敬敬地行礼道,“父皇,你果然老糊涂了,怎么连我的名字都记错了?”

      那一举一动中,依稀能看出曾经属于归长虹的风采。

      她偏了偏头,给一旁守着的柏清月递了个眼神,令她早已准备好的圣旨递给太上皇。

      看着瘫软在龙椅上的父皇,伊长径冷声警告道,“长虹善良,不舍得让您为难,但儿臣不一样。儿臣不舍得让长虹难过,所以如果再有下次,即使你是父皇,儿臣也是会生气的。”

      疯了!他的四位儿女中,竟然出了两个疯子!伊长空抱着长虹的尸骨而亡,伊长径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不存在的人。

      但不知为何,即使被幽禁别宫后,伊哲成仍是不忍心怪长虹,就仿佛他前世欠她良多一般。

      或许先皇说得没错,他果然不配为君。即使如此,他还是想做个好父亲,好夫君。

      伊长径:人生在世,唯有一憾。此生有涯,恨不见长虹。

      三皇女虽敏而好学,但宫中人提起她总是惧怕更多。不知是不是因为双生不详的缘故,她似乎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

      因此,哪怕大殿内空无一人,她也从不坐椅子上,反而是靠在殿中书架上翻着史书。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每每翻上几页,就会抬头望一眼书房中央空荡荡的座椅,就仿佛有人坐在那里似的。

      甚至于每当帝后两人劝她休息时,她总会侧过头,仿佛在听一个不存在的人说话。她总是乖巧地点头,接着自言自语道,“都听长虹的,长虹永远都是对的。”

      然而,除了她外,没有人知道她听见了什么,更无人知晓她口中的长虹究竟是谁。

      伊长径即位以来历经风雨,但她自认为她这一生只干过三件大事——

      一是刨坟,将伊长空和长虹的骸骨分开下葬。他生时配不上长虹,死后就更不配和长虹一同长眠。

      二是焚书,收集天下书籍,接着付之一炬。这没有长虹的历史,不要也罢。

      三是修史,她找人修书,重塑历史。她要长虹的丰功伟绩举世皆知,她要这世间万物对她俯首称臣。

      为此,言官死谏。他们说她即使是皇帝,也不可修改历史?愚蠢至极!她根本不是伪造历史,而是帮大家记起真正的过去!

      也不知杀了多少史官,直到鲜血染红了整个皇宫后,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愿意帮忙修书的女官。

      至于逼宫上位?那不叫大事,那只叫取回长虹的东西。这位置本就属于长虹的,她这个做姐姐的当然要帮她收好。有她在,她不允许任何人沾染长虹的东西。

      好在伊长径活得够久,久到让过去的历史尘封。长达一百多年的时光,足够她熬死三代朝臣,熬死了所有反对者和知情人。

      她不知后世会如何评价她,总归不是暴君,就是疯子。

      或许是老来多怀念。有时她对着镜子时,她也分不清她究竟是生来病弱,注定早夭的归长径,还是那个自幼聪慧,甘愿背负一切的归长虹。

      按理说,一生无病无灾,平安喜乐,她应当是幸福美满的。只是不知为何,伊长径在为自己攥写碑文之时,仍忍不住留下了抱憾终身的叹息。

      此生唯有一憾,恨不见长虹。

      人若真有转世一说的话,她果然还是想再见长虹一面。

      柏清月:

      先皇虽无能,但并非无德之人。更何况,她也并非是那种喜欢冒进之人。所以,她无论如何,也没有随着三皇女造反逼宫的理由。

      也不知柏家世代忠贤,怎就出了她这个天生反骨?

      哦,还有她那无功无过的二弟柏清星。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因为对三皇女一见钟情,而给大哥下了蒙汗药,从家里偷出虎符给对方。

      不过,她和她那愚蠢的二弟还是不同的,因为三皇女也不是她所追随的王。若不是第一次见面时,三皇女自称为长虹,她也不会义无反顾地上了她的船。

      等到后来想要下船时,却又得知太子之位被传给了大皇子。两相比较下,她还是更厌恶大皇子。最后,她只好捏着鼻子,继续帮助三皇女。

      但问题是谁才是她真正想要臣服的王?柏清月自己也不知道。

      因此,在帮三皇女出谋划策,拉拢朝臣,并成功登基为皇后,她辞去了丞相的位置,转头当了个史官。

      一日,御书房中。

      “陛下,”一史官看着尚未完成的编年史,神情惶恐地说道, “这里错了。按照玉蝶上的记载,死去的是四皇女殿下,活下来的是您才对。”

      伊长径扫过底下两股战战的官员道,“那就把玉蝶改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几天馆里少了那多人,以及那些同僚们都去哪里了。他就说面圣这种好事情,哪轮得着他这个新晋的芝麻官。

      只是,他之前也没听人说过陛下是疯子啊。

      闻着御书房内用熏香也压不下去的血腥味,那新上任的史官身子一瑟缩,连忙跪地祈求道,“陛下!这可是皇家玉蝶,若是乱动,可是犯了大逆的!”

      “哦?谋大逆不一定诛三族。”

      伊长径一挑眉,不怒自威。她冷冷地威胁道,“但朕可以向你保证,你今天要是不改,你等下就能携九族一同前去拜见先皇。”

      以这几日御书房内仿佛要浸透地板的血渍,没有人敢怀疑她话语中的真实。

      “陛下,这里不妥。”

      来自前丞相,现直属上司的出言,让差点紧张到咬断舌头的史官心下一松。以柏家的百年清誉,柏丞相是不会任由陛下胡闹的。

      想着,他目露感激地望向即将救他一命的人。

      但没想到的是,柏清月下一句说的却是:“不知为何,臣总觉得她应该是三皇女才对。”

      闻言,史官脸上的感激之情还没收下,便被错愕所取代。

      是他不正常,还是柏丞相疯了?她们在讨论什么,为何他一点都不听不懂?

      “也是。那就把大皇子抹去。这样,死去的就是二皇女,活下来的是三皇女,”伊长径倒像是听懂了她的谜语般,满意地点头说道,“双生子本就不详,不是吗?既然大皇子是不应该存在的人,那就永远也不要存在好了。清月你放心去改,什么事都有朕给你担着。”

      眼见着她们三言两语就要改写历史,那小史官再也坐不住了。

      他猛地直起身子,冲着柏清月大骂道,“柏清月!生为史官就应该不畏死亡,以笔记录真实!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人!你对得起柏家的教诲吗!”

      说完,他便撞柱而亡。

      柏清月握笔的手一顿。她盯着地上红白相间的尸体,自言自语道,“我当然对不起柏家,所以我早已自请逐出家门。但各为其主,我只是忠诚于我所信仰的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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