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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

  •   尽管帐篷外并无任何魔族把手,但叶健仍是老老实实地止步于帘外。他朝着里面人影的方向拱手行礼道,“王,臣已将安乐公带到。”

      暖色的烛光将尹其琛的身影投至白色篷帐之上,归长虹的余光望去,只见他慢慢悠悠地抬手,其衣袖拂过桌面,激起一阵清脆的碰撞声。

      “嗯,让他进来。”

      闻言,叶健狠狠地回头剐了一眼归长虹。他右手轻点着腰上的污渍,而后低声警告道,“安乐公,可不要因为陛下心善,而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啊。”

      话音刚落,他便拂袖而去。在与归长虹擦肩而过之时,他还不忘用宽大的袖摆用力的摔过她的右手。

      叶健这是在拿秋实的事情威胁她啊。但从侧面来讲,这也暴露了他似乎并非她设想的那般,深得尹其琛的信任。

      想着,归长虹下颚微收,低垂着眼帘,推开帘帐,而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君臣礼:“微臣参加陛下。”

      从皇帝到安乐公,从被人称呼为陛下,到尊称别人为陛下,归长虹似乎没有半点不适应。

      余光之中,归长虹看见尹其琛他抬袖,随意地将黑白色的棋子扫至一旁。

      尹其琛端坐于高台之上,他垂眸俯视着这新近的安乐公。而后,他执起酒壶,往酒盏中注上了烈酒,举杯相邀:“安乐公,可愿陪孤喝上一杯?”

      归长虹扫过那桌上的棋盘,而后双手接过杯盏:“能与陛下饮酒,乃臣之大幸。”

      只见那被刻意打乱的棋局之上,黑白交错。而从那唯一残存下来的右下角之处,又隐约可以窥见黑白两子厮杀之惨烈。

      闻言,尹其琛眉头紧皱,抿下一口,权当润了润嗓子。他沉声问道,“安乐公,可还习惯?”

      作为魔族的王,亦是胜利者,尹其琛可以对那杯中之酒一触即离,但面对被胜者恩赐的美酒,被招降之人可没有除了饮尽以外的选择。

      长袖将归长虹的手上的伤口隐藏,而她则借着饮酒的姿势,小心翼翼地压下喉间的痒意。

      混着温热的酒液,她若无其事地将口中的鲜血一同吞下。呛人的酒水之中夹杂着一股药味,让她不得不强忍住皱眉的冲动。

      待到口中的血腥味消散后,归长虹的舌尖谨慎地刮过上颚和两腮内侧的软肉。柔软的舌尖卷起最后一滴酒渍,对其成分进行着仔细分析。

      凭借着味觉的灵敏,她终是确定了这酒里被放有安神静心药物所在。

      只是……魔族用的药材也与人族相同吗?还是说这药的主人另有其人?

      归长虹将这疑点暗暗地压入心中,她抬头,将一个贪图享乐,毫无抱负的人演得淋漓尽致。

      她扬声道,“一切皆好,谢陛下的恩赐。”

      尹其琛似是对这答案极为满意。作为回报,他仰头饮尽杯中之酒,而后拍案大笑:“好!安乐公果然人如其名,不负孤的信任啊!”

      “平安喜乐”本是祝福之词,但如今安在一归降之人,便只让人觉得讽刺不已。一个连国和身后的百姓都抛弃之人,一个无处可归之人,又哪里来的喜乐之感?

      说完,他也没等她回应,便随性地摆了摆手,让她退下了。

      回到帐篷之后,归长虹这才将一直藏于袖中的右手拿出,而原本狰狞的伤口却早已愈合。

      她拾起柴火,抱着秋实那冰凉僵硬的身子,推开帘帐,走到了一偏僻角落里的几处火堆处。

      随着她的步伐,沿路上的魔军和人族都如同见到何等脏东西般,他们面带嫌恶地避开了她,而后作鸟兽散。

      待归长虹停下时,周围早已空无一人。她慢慢地坐下,扒拉了一下木炭,将隔得并不远的火堆合并在一起,使得其扩大了数分。

      等到火焰彻底燃起后,她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秋实的身子平躺着放了进去。

      归长虹发着呆,双眼放空地看着火舌一点点吞噬着她手上的木炭。

      在火舌的舔舐下,秋实的身子逐渐萎缩。油脂从其被烤得通红的肌肤上渗出,进而落入火堆,使得火星四溅,火焰再次高涨。

      多日未曾吃饱的胃被烤肉的香味唤醒,饥肠辘辘下,肠胃本能的痉挛,似是在渴求着食物的到来。

      下一瞬,她便捂着胃干呕了出来。但即使如此,她仍自虐般强看着那火焰。

      半晌,归长虹在将胃中的酸水和酒液吐得干干净净后,她终于觉得好受了些。

      “陛下。”似有人轻声唤道。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归长虹警觉万分,她骤然回头:“谁!”

      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容暴露在光亮之中,他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是我,苍。”

      然而,归长虹就像是没听见般,沉溺于自己的一番天地之中,继续默不作声地摆弄着木炭,以保证火中的尸体得到充分燃烧。

      眼见着红颜化为焦炭后,她从身边拿起酒盏,一口饮尽:“你准备如何证明你的身份?”

      整个过程中,归长虹除了最开始质问之时外,再也没有多看过苍一眼。因为孤傲到不尽人情,未曾将其他人放入眼中才是归长空的常态。

      苍低头凝视着她的侧脸,他注视着那在火光之下泛着紫光的眼眸道,“摄政王才是圣旨上钦定的皇帝。”

      “你果然知晓此事。”

      归长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道完全不走心的笑容,宛若她早已料到此事,而苍如今的所言也不过是验证了她的一番猜想。

      一方不问来意,另一方也不曾准备主动解答。一时间,两人望着在风中摇曳的火光,再次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之中,只余下噼啪作响的炭火燃烧的声音。

      “陛下,摄政王去哪了?长公主有话要带给她。”

      忽明忽暗的火光照耀在归长虹的侧脸上,让苍一时有些看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半晌,她似是被那跳动着的火光闪花了眼。她一怔,拨弄着火苗的右手一抖,直接打偏了那侧立着的柴火。

      在这突如其来的外力的作用下,本被搭建的稳稳当当的柴火因此而失去平衡,继而轰然倒塌。

      飞溅的火星落在了她的衣袖之上,留下了一个个小小的黑洞。

      “她死了,”归长虹提起酒壶,仰头向嘴边倾倒而去,“若是有要事,你直接告诉孤即可。”

      在雪地上放置过久的烈酒早已失去温度,在这冬夜里显得极为冰凉,但入口之后又带着一股火辣辣的疼意,若刀子一般顺着她的口舌,划破她的喉咙,一直刮到了她的肠胃之中。

      或许是因为喝得太急,以至于归长虹被那辣意和痛意呛到。苍既非好奇心重之人,更没有对其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想法。

      因而,他摇了摇头道,“无。此事可需告诉长公主?”

      归长虹脊背挺直,她凝视着身前的火光:“不必。国事为重,归长径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没必要在这等小事上多花心思。”

      可惜无论是苍还是归长空都并非健谈之人,所以下一息,两人便再次陷入了新的一轮的沉默之中。

      因为久久等不到新的木柴,火焰在将所剩的燃料燃尽后,它只能无力的闪烁了数下,而后迎来了熄灭的终局。

      火光逐渐暗淡了下来,最终只余点点猩红。

      尘土将炭火掩埋,亦将已发生之事封存。

      “告诉归长径,神灵利用人族的信仰窃取机密,祂背叛了人族。”

      风将归长虹的命令送至苍的耳边,他低声应了一声,算是为他们之间的对话画上了句号。他几个跃步后,便将自己重新融入黑暗之中。

      待到苍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后,归长虹再也忍不住胃中的绞痛和来自心脏处的折磨。

      一口鲜血从她的喉间涌出,将原本零星的火花彻底浇灭。但即使在这无人的角落里,她仍是像自虐一般,不曾示弱半分。

      归长虹神色自若地将唇边的血渍擦净,而后借着月光,低头打量起自己那恢复如初的双手。

      银色的细纱笼罩于她身,照耀得她本就洁白如玉的指尖愈发如梦似幻。连那袖口上看似恐怖的血渍,都因此变得飘渺柔和。

      她神色冷淡地举起右手至唇边,嘴唇微张,而后狠狠地咬了下去。

      面对虎口重新撕裂的疼痛,归长虹面无表情地咬住虎口的软肉。她右手一用力,便将那血肉撕扯了下来。

      她若品尝珍馐美味般细嚼慢咽,并辅以美食家的评价:“原来人肉就是这个味道啊,真酸。”

      归一被她这不声不响的爆发吓了一大跳,他惊呼道,“阿曜!你在做什么?”

      闻言,归长虹只是慢慢悠悠地吞下最后一口血肉,她随意地从袖口撕下一段布条,将伤口包裹。

      鲜血迅速从白布中渗出,将其染得血红。但她却漫不经心地活动着手指,来保持着伤口反复的撕裂:“人族不应该有这么快的恢复速度。”

      她像是在回答归一之前的问题,又像是在警告她自己。

      如此同时,京城以南,人族反抗军处。

      似是都知时间紧张,人族反抗军和魔族剩余部队,不约而同地选择在这两日里决一死战。

      更甚者,两方都坚信,后方即将抵达的部队是自己这边的人,里面坐着的是他们的王。

      “杀!”

      从黎明到黑夜,再到黎明,从喊到声嘶力竭到再也唤不出声,里面唯一不变的便是对人族必胜的信仰。

      一个、两个……

      这是第几个了?又或者说,还有几个?

      归长径早已数不清究竟有多少魔族死于她手,亦不知何时才能结束这场战争。

      在这仿佛没有尽头的战斗力,只有人族与魔族赌上姓名的厮杀。

      即使有后天的揠苗助长的刺激,在这长达数十小时的持续作战中,归长径那原本就先天不足的身体终于还是走到了极限。

      归长径的手指因为充血而有些发麻,以至于那红色的长杆若长在她手上般,不容她挣脱,而这便是长久保持着握刀模样的姿势的代价。

      浓郁的困意与极端的疲倦折磨着归长径的身体,入眼的世界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在灰蒙蒙的阴影下,她如今看什么都颇有一种不真切之感。

      恍惚间,她似是看到了有魔族张着血盆大口向她扑来。

      但直到对方齿间的血渍都近在咫尺之时,归长径的大脑才一卡一顿地处理完这个信息,并向身体下达了避让的指令。

      但在经历了数百次的抬手、砍杀、再抬手的重复后,归长径的双手酸痛,全身上下,连抬指之力都再也挤不出来。

      要死在这里了吗?

      被血腥味所包裹的鼻腔早已闻不出任何味道,

      此时,伴随着启明星的高悬,天际处隐约有光亮传来。

      归长径双眼迷蒙,若在岩上攀爬的乌龟般,一点一点地抬起头。入眼的光亮让她有些晃神,而她握着刀柄的手指无意识的抽搐着。

      归长径望着天际的微光,喃喃道,“天终于要亮了啊,长虹。”

      自言自语的声音顺着归长径的头骨,落入她的脑中。

      那刻入灵魂的名字哪怕只是稍稍入耳也能若冬日的雪水,将归长径从游离的状态中唤醒,激起她身体的本能反应。

      不行,她还没等到苍回来,还没亲耳听到长虹的消息,亦还没等到长虹的原谅。

      更重要的是,长虹还在等她,在等她亲口告诉她——

      她真的很想长虹!想和她一同度过日后的每一个春夏秋冬!一同守护住人族的未来!

      所以她现在还不能死!

      在多日以来的生死磨炼下,护住致命处早已成为了人的条件反射。面对着迎面向她扑来的魔族,她无需动脑,便能行如流水的做完一套抵挡以及反杀的动作。

      归长径左手一抬,坚硬的护甲便死死地卡在了魔族的齿间。利齿与金属相撞,发出了一道尖锐而刺耳的声,震得人脑瓜子嗡嗡得疼。

      但这便是战场上最常见的声音,以至于如今活下来的每个人都对此习以为常。而不能忍受这声音之人则早已沦为了魔族的口粮,化为了枯骨。

      因而,归长径只是麻木地拽着长杆。她从骨缝中榨干自己的最后一分力气,向那魔族的口中扎去。

      卷了刃的刀尖从其鼻下穿过,擦过他的齿间,划过他的喉舌,扎透了他的后脑。在归长径的动作下,她手中的伤口因为用力而再次裂开,暗红色的血液顺着红杆流向刀刃,最后在灰白的刀尖处蜿蜒向下。

      尽管那魔族的头颅已经被她捅了个对穿,但那魔族的双手仍在扑腾着。只见他的牙齿正不断地闭合着,似是在吞咽着什么。

      直到最后,他竟以半个脑袋悬挂在刀尖上的姿势,吮吸起顺着刀面和护甲滑到口中的鲜血来。而仅是靠着这点微不足道的血液,便足以吊住他的生命,让他维持住这半死不活的状态。

      魔族就是这么一个恶心的存在,哪怕即将断气,只要吃到一点活人之血,其伤口便能缓慢地愈合,继而活下来。

      想着,归长径右手毫不留情地一转。在感受到手下的咬合力越发微弱之后,她便提起右脚,猛地揣上了那魔族的腹部。

      长杆刀带出的鲜血和白色的污秽溅入她的眼中,归长径有些不适的眨了眨眼。她将刀尖插入地面,用以支撑着身体的重量。

      早已钝去的长杆刀因主人的用力,而发出了些许不堪重负的“咔擦”声。卷刃的刀锋处若海浪般弯曲着,其上遍布着无数小小的豁口和牙印。

      归长径拖着长刃,踉踉跄跄地走在战场之中。随着她一步一顿的步伐,她手中的长刃在地上划下了一道弯曲的红线。

      他们赢了?

      她茫然的环顾着四周,只见折断的长戟与长-枪随意地插在了战场的四处,无数具人族和魔族的尸体以着扭曲的姿势纠缠其边。

      他们面目狰狞,

      而残存的人们如她一般,将全身的力道皆交付于手中的武器。他们紧握着手中的长杆,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四目相对之时,他们无不下意识地勾起嘴角,扬起一抹包含敬仰的微笑。

      天将破晓,旭日的微光洒落于每个人的身上。晨间的微光和人们眼底摇曳的光亮相交,晃花了归长径的眼。

      这就是她的将士们,这就是她所守护的人族!

      长虹!你看到了吗!

      她成功了!如今归长径也是值得人们信任的大将军了!她再也不会留她一个人去背负人族了!

      她们的约定终于要实现了!

      想着,归长径鼻尖一酸,一滴泪从她眼角落下。她如释重负地回以一抹笑容:“人族永存!”

      日光穿过归长径纤长的睫毛,落入她的眼中,最后恋恋不舍地舔过她眼角的泪光。

      “将军!”

      听闻这惊呼声,归长径猛然回头。只见一诈死的魔族突然跳了起来,继而从她的侧后方向她飞扑而来。

      下一息,那将士便扑身至归长径身前,替她挡下了魔族的偷袭。

      他银色甲胄上遍布伤痕,血污将他的面容遮掩,只余一双黑色的眼眸裸露在外。而他满厚茧和疤痕的手上握有一长戟,戟尖则尽数没入身前魔族的心前。

      还没等他松下一口气,他便感受到身体一痛。他有些迷茫地低头望去,只见他手中握着的那长杆却因为相撞的力道,而反插入了他的腹中。

      感受到随着他的呼吸而翻涌上来的血沫,那将士忍不住在心里叹息到,讲了这么久别人的故事,看来如今也轮到别人来讲他的故事了。

      但下一瞬,他便再次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能救下将军,此生值了。”

      归长径记得他,他叫柏清星,一个眼睛里有星光之人。

      在每个赢下战役的夜晚,活下来的人都会选择分享他们的过去,以及死去者的心愿。在下次一战役后,再由剩下的将士将之前之人托付给他们的信任,交付于下一任人。

      这场人魔之战实在太过艰难,乃至似乎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希望,连偶尔的胜利也不过是下一轮大战前的休整。所有将士都是没有未来之人,因而只能由残存之人来替已死之人铭记着过去。

      而柏清星他已经替数以百计的人讲述过他们的过去了,同时也向无数个人托付过他的过去了。

      他说他是家中二子,上有武力高强的哥哥,下有天赋卓绝的妹妹,只有他一个人文不成,武不就。

      他还说他就如同天边最微弱的星星,待到乌云散去,日月之辉挥手便能将其吞噬,而追随她背井离乡,前往南方守城就是他这一生做的最出格,亦是最疯狂的事了。

      归长径托住他的身子,紧紧地按压住他腹部的伤口。温热的血液从她的指缝处冒出,滴到地上。

      血迹从她的指尖蔓延至她脚下,柏清星却只是笑着安抚道,“将军活下来了……真好……我们赢了……”

      从他喉间发出的气音断断续续的,宛若那大雪中飘零的雪花,落到手中,便化为雪水,继而消散的无影无踪。

      柏清星欲伸手抚平归长径的眉角,但手中干涸的血渍却让他不由得心生退意。但还没等他再说些什么,他便见那断臂的魔族顶着长戟,向他扑来。

      他猛地从归长径手中挣脱,而后手势一转,竟强行将其推至三步之外。而后,他便义无反顾地将长戟从魔族胸前抽了出来。

      长杆强行撕裂了他柔软的腹部,最后稳稳地停在归长径身前不过一步之远的地上。

      血沫带着内脏肉块涌上他的喉间,柏清星喘着粗气,靠着长杆来保持最后的尊严。

      旭日高升,驱散了战场上长达一天一夜的阴霾。冬日的暖阳洒在他的身上,让他感到久违的温暖与宁静。

      柏清星早已没有了回头的力气,他流着泪拥抱着天际的太阳,喃喃道,“将军……天亮了……星星也该退场了……”

      他合上了眼,永远地沉睡在了这温暖的日光之中。

  • 作者有话要说:  战斗场面苦手!
    主要是想写出纵使平凡,人亦能闪耀出自己的光辉。
    吸取上本的建议,人类皆伟大,人性亦有光辉之处
    怕小天使们好奇为什么女主没和归长径一样带着人反抗,那是因为能杀死魔族的特制武器和绝大多数的战斗力都被归长径带走了(北迁前的那章有提到,归长径带走了人族最后的希望,开始了一场豪赌,以及被魔军追上的那章,人们也说了靠牙齿和指甲反抗,因为没武器了)。
    但即使这样,对上没有魔君带领的魔族,人族依旧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更新晚了,补偿一千两百个字!
      与此同时,帐篷之外,晏芷兰唤住了叶健离去的脚步:“叶健。”
      她立于帐篷阴影处,黑暗遮将她面上的神情掩盖。
      在这月色正好的夜晚,来自深爱之人的呼唤却莫名让叶健有所不安。
      所爱之人立于阴影之下,而他独站于月光之下,就仿佛是有一道透明的界限阻隔于两人之间般。
      在多日未曾安眠的折磨下,叶健的双眼因疲倦而微凸,其中还布满了血丝无数。他近乎是慌乱地从衣袖中掏出白巾,将手中的鲜血擦尽。他整理好略显凌乱地衣襟,慌忙地向阴影处伸出手。
      然而,他想要拉住的人却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他的手在空中滑落,直到最后,他除了指间的微风外,什么也未曾留下。
      一股近乎荒谬的胆怯感笼上叶健心头,而在惶恐之中,他的心上又夹在着些许这一天终于到来的宿命感。
      他和芷兰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或许早在那日的一巴掌下,他就应该明白他们回不去了,所以从此以后无数次的惶恐不安,都不过是在等她最后的宣判。
      但他真的不甘心啊!明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未来!
      若是他们还留在人族,芷兰就永远要受到监视,而不能像现在这般任由他们在朝廷上大展拳脚,进而封侯拜相。
      人应该学会向前走才对,为何她就不能明白他的苦心?
      叶健茫然地睁大着双眼,神情木然地看着手中的月色:“为什么?”
      就在他以为等不到答案之时,晏芷兰抓住了他的右手。她的指尖摸索着他那戴在无名指上的银戒,细细地感受着其上的花纹:“叶健,你还记得我们是如何认识的吗?”
      “我们在京城的街边一见钟情,而后排除万难在一起了。”
      叶健永远也忘不了命运让他们相遇的那一天,初遇的心动来得太突然却又势不可挡。他们合该是天造地设的一队。
      闻言,晏芷兰,将其从缓缓扯下,放于手心。
      这本来就是她丢弃的戒指,没想到还是被他捡回来了。但如今他还这样自我欺骗下去,又有何意义?
      在叶健以为峰回路转之时,晏芷兰右手握拳,掌心向下,手指用力紧缩。伴随着她的松手,银色的细沙从她掌心滑落。
      “那不是我们的初见。既然你已经记不清我们的过去了,那不如全部忘了吧,”她摇头叹息,而后用言语将对方彻底的钉在了死-刑架上,“你不是他,和现在的你搭上关系,我只觉得恶心。”
      尽管叶健反应极快,他身体前倾,近乎是像那银色的碎屑扑去。但无论他如何紧握,终是留不住指间的细沙。
      “是因为归长空吗?”
      晏芷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像是终于卸下了心中最后的负担般,释然地遁入黑暗之中。 
      眼见着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叶健猛然回头,怒视着主营的方向。仇恨的火焰从他的眼中冒出,似是要把那帘帐烧穿。
      只见,在一道更为高大的身影所包围下,白布上的黑影瘦弱得如纸般。随着晚风吹过,在帐篷之上泛起道道波澜,但那黑影的主人却始终挺直的脊梁,不曾弯下半分。
      芷兰一定是遭受他的蒙骗了!他定要归长空付出代价!
       “归、长、空!你会后悔的!”他一字一顿地低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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