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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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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翌日,首相大人和刑部大人相約來到迎賓館,只是據報兩位貴人都已外出,不知何時回來,他們只好改在上朝後再來探看。今日朝會比往日花更多時間,若莫近正午之時才退朝,朝後兩人又再次來到迎賓館,恰好遇着由船艙返回來的水鑑清,於是便一同進去內廳。
剛坐定的首相大人立即不客氣地開口問道:「聽民工回報,你們遇到湖怪,並且石貴人也遇險暈倒,所以暫停修治;老夫和刑部大人今天特來探望,但得知他外出的消息,未知他是否康復如常去了修湖呢?」
水鑑清答:「不是,我表弟雖然身體已經無恙,但修湖一事仍未能繼續,因為要先對付湖怪,為此他今早出門去準備。」
刑部大人喜道:「如此說來,你們已經想出辦法對付那隻湖怪了!究竟是何辦法?」
水鑑清淡淡一笑道:「詳情恕現在未能奉告,因為事情要慎密進行,為怕打草驚蛇,到時可能要請兩位大人派人相助,而且派的人身手越靈敏越好,希望不要見拒。」
首相大人雖然也是心中癢癢的想一探究竟,看看能否在其前抄襲其計,從中取利,但見水鑑清這翻對答和一副不肯多談的樣子,倒也知趣沒有追問,略一頷首後便道:「這層當然沒問題,只是何時進行滅湖怪大計呢?」
水鑑清答道:「大概過多兩、三日後,我們會通知兩位大人,到時再交代清楚。」
「既然如此,老夫和刑部大人也不打擾貴人休息,我們暫且告辭了。」
水鑑清稱謝了句又道了慢行,並親送他們出門後才回房去。因今早回船上再次替劉俐把脈,並細查傷勢時,才發覺與原先估計只傷了肺葉和幾處損傷不同,她可能在墜地時碰傷腦部,造成血氣不通的昏克現象。為此,水鑑清還特地把幾本醫書找出帶回來翻看,看看有沒有辦法盡早使她醒過來。
在水鑑清正看得入神之際,石耀光頭戴帽子回到迎賓館。
水鑑清有點奇怪道:「表弟,你學當地人戴帽子幹什麼?我着你做的事你辦妥嗎?」
石耀光除下帽子答道:「表哥,難道你不覺得這日天氣又熱了許多嗎?我剛才在大街站了一個上午,被那太陽曬得不止汗流浹背,而且還有點兒暈眩。那賣鏡的老闆見狀送了這頂帽子給我,並說明日起這國開進入夏季,到時日光更猛,正午照得人立而無影,若不想被曬傷就戴具耐熱作用,由火浣布所特製的帽子才可安然長立日光下數個時辰。於是我便向其要一只給你帶回來,你明早出門也戴着吧!我剛才試過,真的有效。至於鏡子,幸虧有現貨,我已經買了數只回來了。」話完掏出袋子把物品遞給水鑑清。
水鑑清道:「還以為這兒所產銅鐵既少,銅鏡這類物件也較難買到,估不到表弟可以買齊,看來計劃可以提前進行。且讓我先做個試驗。」語罷,把今早回來順道買的一個小竹筒拿出放在桌上,又把石耀光遞過來的其中一面銅鏡掛在距離一丈遠的床柱上,對正竹筒,然後從懷裡取出寶鏡站在距離桌和床各一丈遠並近門的地方,這才叫道:「表弟,請你小心把竹筒的蓋打開,然後趕快退到我身邊。」
石耀光依言行動,在他退到水鑑清身旁時,回首一看,只見一條蠎蛇剛從竹筒裡爬出來,伸出利牙和毒舌。
石耀光正驚疑間,又見水鑑清毫不猶疑地把寶鏡照向那面銅鏡,一道金光閃出照到銅鏡面上又折射到桌上蠎蛇身上,輕~易地把蛇擊倒,蠎蛇在鏡光中掙扎了兩下,片刻後就倒斃在桌上。水鑑清這才收回寶鏡,往床上把銅鏡取下,道:「成功了,看來我的計劃十之八九可行,待會兒就差人役到首相府傳話,相約明天進行滅湖怪大計─咦!這是......」說話間無意把銅鏡反轉,看到鏡背出現的裂痕,不禁停下話來思量着。
半响水鑑清有所決定道:「看來表弟所買銅鏡因為是凡品,不能承受寶鏡的金光,才會出現裂痕。但按照我的計劃又必須要照射一段時間才行。能否請表弟拿這些銅鏡回鋪叫人把鏡背加厚兩、三倍,必要時看看可否加裝鐵或玉托,使銅鏡可以抵受寶鏡鏡光較長時間的照射,最好趕在這兩、三天打造好,那我們就可以按原定時間計劃去滅湖怪了。」
石耀光在昨天只聽了一個大概,但也猜想到箇中奧妙,聞言便答:「這點沒有問題,我這裡還有造水器所剩的少量生鐵,足夠用來造鐵托,表哥你就放心交給我去辦。」之後頓了一頓又問:「表妹病情如何?醒來了沒有?」
水鑑清見問,神情一凝答:「表妹此次受傷不輕,除身上幾處損傷雖經我用治療外傷極有效用的澀蘭的葉敷過後也需要兩、三天時間才結焦復原;肺葉受損則經我開藥方調理過兩、三天也無恙;只是她腦部曾受撞擊,形成瘀血阻塞弄致昏厥,情況有點類似堂妹那次被歹徒攻擊腦部受傷昏迷般,若不替她清理瘀傷提神安神,她便要最少一個月才會自行蘇醒,而且醒來也可能因舊傷影響記憶。」
石耀光微微一驚道:「我還以為她沒甚大礙!難道表哥你沒辦法醫治嗎?」
水鑑清答:「也不是沒有法子,我剛巧知道有條古方,並且手頭上有藍鈴花,可以有快速去除瘀血和活血的奇效。只是還差具有強力安神提神作用的藥物,若用一般藥材則效果不甚顯著。只是那些藥物並不好找,這裡藥鋪又剛巧缺貨,要半個月才能補貨。我剛才翻書一看,卥柴國好像有樣特產專門提神安神,倒可以試試。但這樣一來,就可能要帶同表妹出航,不知表姑母會否允許?」
石耀光道:「如此說來,若用尋常藥材連等藥材補貨,最快也要個半月才使表妹醒轉,這未免慢了些。還不如跟堂姑母商量。據我所知,卥柴國離此地只是三數日航程,若滅湖怪成功,我們用不到十日就能把湖泊修好,把父親救出,到時再駛往卥柴國,採藥執藥,也比較快了一個月可以使表妹康復。這樣做法似乎更為上算。」
「既然表弟也這樣說,那我明天就往自燃洲一趟說服表姑母。另外請表弟你準備幾把劍。」
石耀光道:「我現在就帶些生鐵去船上請匠人打造幾把吧。」
「那麼我們一起回去,我正想給表妹煎藥服下。」水鑑清道。
他們一同走過火炎山,到達船上時,見到石夫人正招待一個濶面高額的胖男子和一個婀娜娉婷、嬌艷異常的妙齡女子。細看之下正是徐元泰和其獨生女徐茵茵。
石耀光正要轉身走掉時,被石夫人看見叫住道:「光兒,你回來了。快來跟徐世伯他們見禮。」
石耀光只好硬着頭皮和水鑑清一同上前打招呼道:「徐世伯、世妹,你們好,我還以為你們已經走了。」
徐元泰道:「康年世弟被捉入牢已有幾天,我心正懸念,打聽到石世姪你們為當地人修治湖水,以換取康年世弟的自由,我見修湖幫不上忙,但仍想有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幫手,便帶茵茵前來跟世嫂傾談,安安她的心也好。」
石耀光道:「多謝徐世伯關心。今翻治湖,小姪遇到些阻力,現在暫時停工,待準備好再開工。倘若萬一不幸修治不成,便要勞煩徐世伯將我們船上的貨物餽送鄰邦,求其救援。除此事外,別的不用煩徐世伯了。未知徐世伯可否扙義幫忙呢?」
徐元泰一口答應道:「這事易辦,我就停留在此多些日,反正我手上還有若干貨未出脫,此翻治湖,當地人莫不參與,我的買賣也要延後幾天才做得成,正好借此等候。但我希望你們修治成功,那麼就皆大歡喜了。世嫂也不必多慮,吉人自有天相,康年世弟一定可以平安無事回來。」
石夫人道:「但願如此,妾身先謝過徐世兄。」
一旁徐茵茵見石耀光身旁站着一個豐神英挺的少年,不禁眼前一亮,嬌笑問:「光哥,你旁邊的人是誰?何不幫我引見?」
石耀光被那聲「光哥」弄得渾身不自然,苦笑道:「這是我表哥水鑑清,這是徐世伯的獨生女徐茵茵。」
水鑑清神情淡漠的微一頷首,道:「我還要替表妹煎藥,恕我失陪了。」話完即轉身往艙內去。
徐茵茵見他不被自己的美貎所吸引,毫不留戀地離去,不覺不悅,眼珠一轉,見同樣俊朗出色的石耀光站在身前,又高興起來道:「光哥,你們艘船我還未參觀過呢!陪我打過轉好嗎?」
石夫人也道:「光兒,你沒事就陪陪徐世妹,代娘親好好招待她。」
石耀光只好硬着頭皮任由徐茵茵依偎身旁往船上打轉去。
「光哥,為什麼近幾年不見你來我府中,茵茵可惦掛着你呀!」才走幾步,徐茵茵立即輕拉石耀光的衣袖,嬌聲嗲氣地問。
石耀光無奈道:「我要專心攻讀,準備上京應考,所以沒時間探妳。」
徐茵茵聞言紅唇一撇,嗔道:「什麼嘛!讀少一陣半陣子書來看看我的時間也沒有,真沒心乾,虧我對你時刻惦記。」稍一停頓後,又嬌聲道:「我還不知光哥你懂得修治湖水呢!看來光哥真是見多識廣。那個什麼湖幾時可以修完?修完後你們又會航去哪兒?我本等你來找我,但等了幾日沒影蹤,便和家父來你們船上,才碰巧見到面,要不然又不知等多久才可以相見了。我可不依呀!改日你可要來我船上或陪我上岸遊玩。」
石耀光聽她一口氣丟了兩個問題,又提出相陪要求,不禁有些頭痛,正想敷衍了事,忽然在轉彎處見到水靜獨自一人走出房間似乎想去他和水鑑清的房內,忙訝異地叫道:「小表妹,妳想去那兒?為什麼不叫人幫助?」
徐茵茵聽石耀光不答己話反而叫住某人,便好奇地循聲一看,只見一個瓜子臉、長相絶美的少女立在廊中,對於此少女白裡透紅的肌膚不禁又羨又妒,竟比自己搽胭脂塗粉末還要美上幾分!這對向來自負艷色的徐茵茵不覺氣悶。
水靜早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聽到一把嬌聲親熱地喚住表哥,心底有幾分不舒服,未容多想,聽得他們往這兒經過,便走快幾步,想避開他們的耳目。但雙目失明的她只能有心無力地摸索着前行幾步,便被眼尖的石耀光叫住。水靜只好勉強一笑道:「我聽說堂哥回了船艙替表姐診治,因有點兒不適,正想找他看看,我見只是鄰房之隔,便沒有驚動水手自己行動。」
石耀光關心地問:「小表妹,妳那兒不適?」
水靜正要回答,忽然一個大浪湧來把船身弄致輕輕地搖晃,水靜不提防「哎呀」一聲,眼看跌倒,被石耀光上前護個正着。
徐茵茵扶着船杆,看個分明。「原來是個瞎子,連站也站不穩,還敢亂闖,真個累贅,怪不得光哥這麼緊張。」不屑地輕吐了句。
立即使石耀光懊惱起來,道:「不要這樣說我表妹,快向她道歉。」
徐茵茵看石耀光變了臉色兇她,不由得嘟嘴悶道:「什麼嘛!我又沒亂說,她分明是瞎子,這有什麼好道歉!」
石耀光氣道:「妳還說。妳這樣說很沒禮貌。」
徐茵茵也惱道:「我還不用你說教!」
水靜見兩個人因她而爭拗,忙勸道:「表哥,不用再說了,原本就是我不合,強自獨個兒往外走動,累你操心,既然現在我已把房間尋到,你不用顧我,繼續招呼客人吧。」
石耀光被徐茵茵弄得火冒三丈,聽到水靜的婉勸,正要回言。
這時候剛好兩人站立的房門一開,水鑑清從裡走了出來,道:「裡面病人需要寧靜的環境好好休息,你們有話要嘈就到別處去,不要在此吵鬧。」
徐茵茵見到水鑑清,立即回復嬌滴滴的樣子,喊了句:「水大哥。」
水靜忙道:「堂哥,我有點兒不適,正要找你呢!表哥,現在不用勞煩你了,你還是繼續招呼客人。」
水鑑清扶住水靜,看也不看徐茵茵向己拋媚眼,對石耀光道:「堂妹就交給我好了,你們回去吧。」話完又把房門關上。
徐茵茵心底懊惱,但見石耀光望向自己,忙笑道:「光哥,不要生氣嘛!人家又不是有心。你還未帶我參觀完呢!」
石耀光只好收起怒氣,無奈地帶着她離開。
終於參觀完船身,徐元泰也和石夫人敍完話,帶了女兒回鄰船,石耀光便往房內去。
房內,水靜正在床邊和水鑑清談話,劉俐則呈昏迷狀態沈睡在床上。
石耀光一進來便嚷道:「表哥,你撇下我一人離開,讓我單獨招呼徐茵茵,真是苦了我也。」
水鑑清見石耀光一翻沒頭沒腦的說話把水靜弄得愣了起來,不禁笑道:「你們是舊相識,我要照顧病人和替堂妹看診,不由你去招待她又叫誰人呢?」
石耀光答:「那也罷!若不是日後可能要勞煩徐世伯幫忙營救家父,家母又在旁吩咐,我早就學表哥借機漏走了,誰耐煩去陪她!」
這時水靜回過神來,問道:「徐小姐是客人,表哥你盡地主之誼招呼她也是份內事。為什麼你一副避之則吉的口吻?」
石耀光被問,想起剛才的情形不禁忿道:「就算是客人,也不應揭人瘡疤、嘲笑別人,更何況妳是我們的親戚,她太不留情面了。這樣一個沒禮貌的客人,不招待也罷!」
水靜勸道:「我看她只是一時無心之失,你就大量不要跟她計較吧!」
石耀光這才盛氣略平道:「要不是彼此父母相交一場,我看在他們的情面才容忍她。表妹妳可有所不知了。那個徐茵茵平時說話口吻就是這麼驕縱刻薄,叫人討厭。」話鋒一轉,問道:「小表妹,妳剛才說身體不適,現在怎麼樣?」
水靜聽到石耀光對徐茵茵的印象似乎不怎麼好,不知怎的心底暗暗高興,聞言答道:「我已經沒事了,多謝表哥關心。」
水鑑清見石耀光仍不放心看向自己,淺笑道:「堂妹只是因為天氣過熱,一時受暑,服下我開的清熱散後便不會有礙。」
石耀光這才放下心來,笑道:「你們剛才在談些什麼?」
「沒什麼特別,只是講述遇到劉俐表妹的經過和此翻她受傷的事。」水鑑清答道。
於是他們在一片談話聲中渡過了一個下午。
「余公子,你和你的下人還是請回吧。」
從船上看望完劉俐後,水鑑清便和石耀光分道揚鑣,經過火炎山、巿集、安撫了幾位上前問修湖復工情形的民工,並渡了海,差不多來到劉宅時,聽見余慕其和劉夫人在門口說話。看情景似是劉夫人婉拒來人探訪,余慕其不心熄。果然又聽到余慕其道:「劉夫人,我聽下人說劉俐在修湖中遇到水怪被襲暈倒,擔心她得不到良好的醫治,已延請本國名醫邵大夫在敝府中等候,我帶了手下準備運送劉俐回敝府好好醫治。妳看!連轎子也備來了,妳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莫非劉俐不在家中,另有宿處?」
劉夫人聽後臉色乍變,然後強自鎮定道:「非親非故,我又怎好讓女兒打擾余公子及令家人!更何況女兒的病我早已請大夫醫治,現極需要靜養,還請余公子體恤回去,不再作逗留。你的一翻心意,我代女兒心領了。」
余慕其仍不捨道:「妳可以請什麼人醫治?就只剩石大夫,但他這兩日剛巧要替刑部大人看診,不出遠門,劉夫人妳不會是詐我吧!」
這時一把清潤沈穩的男聲從余慕其背後響起道:「劉夫人又怎會詐你?在下就是應約替劉小姐診治。」
余慕其回首,見是一長相俊秀、劍眉星目的白衣男子,道:「又是你!」
白衣男子水鑑清淡淡道:「正是在下。我勸你們不要在此喧嚷,以免吵着病人。」
劉夫人也道:「余公子,我不招待你了,請回去吧。」
余慕其見狀只好打發家僕和轎夫離去,臨行前又道:「劉夫人其實不用見外,余某遲些日子也會央媒人來提親,煩請劉夫人早日把劉俐康復的消息告知,免得余某懸念。」說完道別,又瞪了水鑑清一眼後離開。
劉夫人這才請水鑑清入內。坐定後,水鑑清主動地把劉俐的病情告知,又說為了便於醫治,最好讓其帶往卥柴國,待康復後再送回來。
劉夫人聽後沈默了一會兒後,決定道:「其實早年先夫和妾身早已有回故鄉之意,礙於變故且不熟水路才中斷前念。今次俐兒要到外地延醫,正好趁此機會一同返回故鄉;再加上余公子再三追迫,為免糾纏,遠避他鄉才是上策,否則依他在本國勢力,俐兒遲早也可能要屈服,到時所嫁非人,也令妾身心疼。但未知堂兄可否讓我們一同成行?」
水鑑清略一躊躇即道:「這層表姑母不必疑慮,姨丈這艘船甚大,兼且姨丈為人慷慨,多兩人同行絶不是問題。但為免麻煩,我等開船之前一日才告知表姑母準備起程,在這之前表姑母暫留家中,免得旁人得知通知余公子又橫生枝節。」
劉夫人點頭稱是,然後便送水鑑清離去。
這晚,他們準備好工具,叫人役請首相大人和刑部大人派幫手往湖泊集合。
到得天明,兩人來到沃焦湖,首相大人他們早已等候,問道:「你們所定何計?真的可行嗎?」
水鑑清道:「請首相大人你分派六個手腳敏捷的手下給我們,再命他們每人拿着銅鏡和劍,然後我們分站八個不同的方位,把湖眼那土洞圍成一圈,再聽到我的命令後另找一人朝土洞挖掘,把湖怪引出,到時自然可以把牠擊滅。」
首相大人便叫出六個壯丁,吩咐他們照着貴人指示行事。然後與刑部大人退到岸邊遠觀。
附近一些居民早已被驚動,來到岸上湖邊的地方駐足。
水鑑清見眾人立定拿好劍鏡,便毫不猶豫地發聲號令,一名民工便依指示朝湖眼旁的土洞用力挖下去。
霎時,一股灰白色的煙霧由土洞噴出,民工見狀便往後退去,才一上岸,一修似龍非龍、似蛟非蛟、頭呈三角形有對角,身有對利爪的湖怪剎那間出現在眾人眼前,正是大前日出現的蛟龍。
蛟龍現身於八人圍繞的中央,口中連連噴出煙霧。
水鑑清早有準備,煙霧才一噴出,便從懷中掏出寶鏡,照向前方,其餘眾人也把鏡子照往中央處,金光經幾面鏡子折射後形成一幢光球,把蛟龍噴出的煙霧擊散,變成雨水灑落在地上。蛟龍見煙霧被擊散,怒吼一聲,伸出利爪便要抓破鏡子。
水鑑清忙叫道:「快圍着牠轉圈,遇隙持劍攻擊,務求把牠殲滅。」
於是乎眾人便轉起圈來,一時間,雨點紛飛、鏡光隨人轉重叠形成金色的光球,中圍着蛟龍,情景煞是壯觀。
蛟龍被鏡光照住受傷不輕,不能隨意舞動,利爪則被眾人利劍所傷,毫無抵抗之力,不久便奄奄待斃。
眾人見狀甚喜,又聽指示縮窄範圍成一丈遠近,加緊攻擊。就在鏡子金光大盛之際,蛟龍忽然迴光返照,低頭向水鑑清方向噴出一口煙霧,同時一個利爪往前抓去。
水鑑清吃了一驚,趕緊把鏡子照向那團煙霧,隨手揚起利劍,剛好擋了一擋後又橫掃向蛟龍的對角上。
蛟龍吃痛負重傷,臨死前舉起利爪就是亂揮,恰好把離得最近、驟不及防的水鑑清撞倒。
在水鑑清對面的石耀光見水鑑清被撞跌在地上,急忙走過去搶救。
這時因水鑑清掉了劍鏡,圍不成光圈,幸好那隻水怪也一動不動,眾人便停了下來,等候着。
岸邊的首相大人和刑部大人也下來察看。正巧那面寶鏡掉在首相大人跟前,首相大人趁眾人不為意,便一下子拾起揣入懷內,然後才尾隨刑部大人來到水鑑清身邊。
刑部大人關心地問:「水貴人沒事嗎?」
石耀光抱住水鑑清,搖了搖他的手臂幾下,答道:「他被湖怪撞倒、暈倒了。」
刑部大人便道:「那你快把他抱回迎賓館,我派人去請大夫替他診治;現在湖怪既已死,眾人也用不着圍着,各自散去,待另訂日子再重新開工治湖吧。」
首相大人則道:「為安全起見,我派兩名人役在此看守湖怪屍骸,明天奏明大王才作處理。」
雖然滅了湖怪,因見水鑑清受傷暈倒,心情憂急的石耀光也不多說,抱起水鑑清便往迎賓館而去。
眾人也都一哄而散。
首相大人一回到自己的府第,即迫不及待地拿出寶鏡細看。只見鏡面上泛起一層淡淡的金光,比別的銅鏡更有光澤。為想測試它的威力,遂決定帶了幾名心腹,到無炎山,一處常有野生動物出沒地方看看。
這個無炎山是炎炎國主要動物居住的地方,除了山頂寒冷異常外,以下的地方都氣候温暖,適宜動植物棲息,常有獵戶上山獵取山上的豹狼、野豬、箭豬、麋鹿等動物,剝其皮、去其肉拿到巿集販賣,是炎炎國其中一項經濟來源。
首相大人及其僕人才來到山腳的地方,便聽到遠遠有幾聲狼啕,心下暗喜,拿着寶鏡在必經處候着。
不久,一頭箭豬緩步走到首相大人的面前,首相大人便把寶鏡對着箭豬照着。可是寶鏡沒有發出強烈的金光,只是原來的樣子。
首相大人不死心看了看,那頭箭豬見前面有人擋路,氣沖沖地豎起周身硬刺、迎面撞去。眼看就快撞上首相大人,一名家僕及時拉着首相大人退往一旁。而首相大人原先站着的地方後一棵樹忽然倒下,嚇走箭豬。原來是一頭野牛為避後面追趕的狼而撞倒大樹。
灰狼見了眾人,露出利牙,放了野牛,改而撲向他們,幾名僕役忙尋路逃走,首相大人又把寶鏡舉起,可是仍沒有反應,反而被灰狼咬了他的手臂一口,痛得他大叫揮手,差點把寶鏡丟掉。
他們只好沿山路跑下,直跑到山腳下,見灰狼沒有追來,才鬆了口氣。
「真是見鬼了!莫非那個水貴人另具什麼神通,才使寶鏡發出金光而我就不成?」首相大人心生不忿但又莫可奈何地道。「阿財,你剛才救了我,這面鏡子就轉賜予你。」語罷因得物無所用便把鏡子交予給一名家僕,家僕忙接過道謝。
首相大人又道:「阿財,你快去找大夫替我醫治傷口。」
於是那個叫阿財的家僕領命而去。
這個時候,石耀光亦和一個人役合力抱起水鑑清回迎賓館,並在刑部大人派人叫邵大夫前來把脈中。
「水貴人只是受外力撞暈,並無大礙,好快就會自行醒轉,老夫再開一服藥給他服下,便會完全沒事,我就留多陣待他醒轉再告辭吧。」
刑部大人便命人役照邵大夫所開藥方到醫館執藥。
約一盞茶時間,水鑑清清但覺腦袋微痛,努力睜眼一看,見石耀光喜道:「表哥,你醒啦!還覺痛麼?」
水鑑清看看四周,原來是迎賓館內,便問:「我怎樣回來的?那條湖怪呢?」
石耀光便把湖怪已死,他被撞暈倒之事娓娓道來。
水鑑清便道:「勞煩你們送我回來,更要刑部大人相候,真不好意思。我現在已經沒事,還請你們不用擔心,各自回去吧。」
刑部大人道:「水貴人冒險替我們滅了湖怪,我們多謝也來不及,又怎談得上勞煩二字!既然水貴人已醒,我們也不打擾你休息,告辭了。」
水鑑清微微頷首,突然想起掉下的寶鏡,往懷中一探,急問:「請問你們有沒有見過我的寶鏡呢?」
石耀光「呀」的一聲道:「剛才只顧察看表哥的傷勢,沒有注意寶鏡掉失的事,但我去到你面前時並沒有見到它,難道它掉到遠處?」
刑部大人也搖首。
水鑑清只好按捺着急的心情,道:「既然你們也沒見到,那麼我只好明天去原地找找看。表弟,你替我送他們出去吧。」
石耀光便送他們到門口然後往回走。
恰好剛才執藥的人役帶了另一家僕打扮的人來到門前,叫道:「邵大夫你出來真個再好沒有,首相大人現受了傷要找你醫治。」
刑部大人吃了一驚問:「首相大人發生什麼事?為什麼會受傷?」
阿財見問,因首相大人沒有吩咐隱瞞事情,便如實告知。
刑部大人這才知道原來是首相大人拿了水貴人的寶鏡,便對阿財道:「那面鏡子原是水貴人的物品,你將鏡子送回我,我再給你幾兩金幣作打賞吧。」
阿財聽後便拿出寶鏡給刑部大人,歡喜地接過金幣。
刑部大人又吩咐道:「這件事你不要說給其他人知,若是首相大人問起你那面鏡子,你就說已經丟掉,知道嗎?」
阿財回道:「謹遵大人吩咐,小的一定不會忘記。」
於是刑部大人便讓邵大夫隨阿財去首相府,自己和家僕又入迎賓館內。
石耀光和水鑑清見到刑部大人等去而復返,奇怪道:「刑部大人,有事嗎?」
刑部大人拿出鏡子道:「剛才我的家僕通知,說有人執到這面鏡子送來,水貴人,你看看是否就是你的寶鏡?」
水鑑清取回鏡子,看了一眼便道:「正是我的失物,多謝刑部大人拿回,請問拾獲者現在那兒?讓我向他道謝。」
刑部大人回道:「那人已經走了,既然水貴人尋回失物,那今後好好收起,不要隨便動用,以免再失。這兒是剛才邵大夫開的藥,你且服下,我也告退了,你們不用相送。」言罷,與家僕一起走至門外,又回身一望,自言自語道:「估不到余兄會將鏡子據為己有,但是神物有主,若不是正主人又怎能發揮神力!他也是癡心妄想。這件事也不宜道破,免得掃他顏面。」
因為首相大人在家養傷,故朝會只得由刑部大人將消滅湖怪的事奏明大王,大王聞之甚喜,着令翌日恢復修治工程,又把湖怪剝皮去肉的工作交予出手的六人,並下令將所得變賣盡賜他們及中原貴人。
刑部大人便衣令傳話給他們並在旁監督。
石耀光好奇心起,慫恿水鑑清一同來到湖旁,看到那六名人役小心地把湖怪的皮剝下,見獵心喜,也拿起劍來往湖怪身上揮下。
這一揮才發覺湖怪的皮怪厚的,要用了九成氣力才切開對角點兒。終於把對角的肉切開,正想起皮時,無意中發現角內藏有碧綠色、呈半透明、龍眼般大小的珠子。他把對角剝開,得到兩粒碧珠,便把它拿到水鑑清眼前詢問:「表哥,你看看這是什麼珠子?」
水鑑清細看下也搖頭道:「我也不知它是什麼珠子,可能是怪物的內丹吧。這是你從湖怪內所得,也要交給刑部大人處置。」
旁立的刑部大人早已聽得清楚,連忙答:「既然是石貴人從湖怪得到的,不用交給我,大王有令將湖怪的皮肉平均分給六名人役和你們,你就收下吧,不過除了對角外,其餘部份就由六名人役均分,你們沒份了。」
水鑑清點點頭道:「既然大王如此下令,我們就不客氣了,有這對角和珠子,我們已經足夠了。明早就請大人你傳令民工再來幫手治湖。」
刑部大人點頭應諾。
約半個時辰,六人才把湖怪的皮肉剝下,就地埋下骨頭,然後眾人一同離去。
路上,石耀光對水鑑清道:「表哥,你先回船一趟,趁空把表姑母隨船回鄉的事稟告,我稍後到來將這碧珠造成鍊子送予兩位表妹。」
「也好。」
於是兩人又再分道揚鑣。
接連十日,眾百姓合力地把餘下第二和第三段湖泊挖好,把剩下的土壩和水推倒放入。於是一個更濶更深的湖泊便完工出現在眾人眼前。
另一方面,在水鑑清的指揮下,千多名民夫也把溪流沿着山脊開到山下海邊,上接湖口、引出湖水,溪流潺潺、婉延伸展;湖水盪漾、波光瀲灧;下達海岸、細水長流;綠樹蒼翠、鮮花奔放,景色清麗。
眾白姓見石耀光和水鑑清早出晚歸、日夜辛勤、計殺湖怪、指點監工、親力親為,十分感仰。早有幾個老紳出來攢錢湊銀,仿照兩人的相貎,立了一個生祠;又豎起一塊金字匾額,上寫『鎮洪平湖』四個大字。
石康年由刑部大人派衞兵護送回船上,石耀光和水鑑清也早由迎賓館返回船上。三人一見,擁抱一翻,各道前事;石夫人和水靜見他們回來也悲喜交集。
石康年道:「這次幸得光兒和清兒解救,我才平安歸來,自從你們決定治湖的當日,刑部大人便派人把我由牢中帶到刑部府客廂,免了我不少牢獄之苦,但我心仍甚懸念,怕你們不能成功。天幸你們順利修好湖泊,救了我出來,真是我的恩人。」
石耀光道:「孩兒和表哥今翻治湖實屬冒險之舉,本定若不成功,便託鄰船徐世伯幫忙帶貨到鄰邦餽贈貨物要求救援,徐世伯因此暫留這兒,幸好最終修治得成,把爹救出。」
石康年道:「要徐世兄為我耽誤旅程,我何敢克當!」說罷便使一名水手到鄰船傳話,說已平安回船,不日就起航,請他也不用耽擱,繼續旅程。水手才一離船,一名風韻猷存的婦人也徐徐步上船板,正是劉夫人。
石康年便問她怎會到來,劉夫人便把女兒被擊倒昏迷要到外地買藥並自己也欲乘機回鄉之意一一告之。
石康年喜道:「堂妹和堂姪女隨行,真是求之不得。我家鄉還有幾畝田地,莫約你們來居住也頗可度日,不用擔心生活之計。」
劉夫人謝道:「雖然先夫還有兩位兄弟在故鄉,但自從『七王之亂』後已久無音訊,難得遇到堂兄,又不嫌棄讓我兩母女寄居,真是感激不盡。」
石夫人道:「咱家人何需客氣!堂妹和堂姪女就住在光兒和清兒原先的房間,至於他們就搬出來,改住隔房好了。」
正談說間,水手回船報告,徐船主得知船主獲釋甚喜,又說此行並無一定歸期,叫船主不用擔心耽擱之事,他也快要開船到另一國買賣商品。
劉夫人又問:「聞得今次治湖成功會獎賞萬兩作為報酬,不知收到了沒有?」
石耀光道:「國王早已命人拿了萬兩謝儀來。」
石康年遂道:「既然事情己畢,我們也起程。」於是命水手開船航行。
「表哥,你又去看表妹嗎?」
「正是。」
石耀光取笑道:「你一連兩日早晚去表妹處替她把脈,表妹也是如此;反而小表妹也是待醫之中,你卻置之不理,未免太偏心了。莫非我的表妹比你的堂妹和你關係還要親麼?」
水鑑清原本淡然的表情變得不自然起來道:「當然不是。只是堂妹的病是舊症,一日未配得靈藥,一日便沒有解治之機;反而表妹的外傷和肺葉雖已治好,但昏迷一事也說不得準,或許有機會早些醒轉,所以我才頻頻看她。」
石耀光聽他說得也有道理,但見到水鑑清神情有異,便半信半疑道:「那你快去快回,大概個把時辰後便會到達卥柴國。」
水鑑清也不再多說轉身離去。來到隔鄰房內,劉夫人剛好不在,水鑑清便獨自替劉俐把脈,然後看着她美麗但有點蒼白的睡臉沈思着。
「俐兒,我該叫妳劉俐還是琉璃呢?為什麼在夢中妳我皆為神仙之時,我會對妳有份異樣的情感?彷彿是某個至親至愛的人再次重遇般?難道我倆還有什麼關係不成?」
良久,直到劉夫人推門進來才把水鑑清驚醒。
「船要泊岸,表姪看望完我女兒也回房準備一下。」
水鑑清起身告辭道:「姪兒正要回房,表姑母但請放心,我上岸配完藥後就會盡快回來替表妹煎藥的。」